一張張證詞落在康寧皇帝眼裡,饒是泰山崩於前都麵不改色的康寧,此刻不禁喜上眉梢,有了這些東西,再加上梁君這一人證,定吳俊明的罪是勢在必行的事,並且不可能給他任何辯駁與翻身的機會,大寧一直以來都是**的,隻不過法例隻適用於兩位同等身份的人當中,一旦地位天差地彆,法例便會偏袒其中一方,很明顯,吳俊明作為過氣的尚書,與當今大寧唯一的皇帝,大理寺等地還是知曉如何去做的。
“朕冇想到你這麼快便能讓他們開口,鐘逸,你做的很不錯。”康寧皇帝冇有任何虛偽神情,這些話都是他心底裡想要說的。
鐘逸自然受寵若驚,他連連叩謝:“陛下謬讚!為陛下效力乃臣之榮幸,理應放在心上,迅速處理!”
“至於賞賜,朕這次便不允你了,等陳達斌歸來,讓他親自對你獎賞。”康寧皇帝這一步也是為了鐘逸考慮,雖然皇帝親賜比陳達斌的賞賜更有分量,甚至落在彆人眼中更是一種殊榮,可康寧皇帝這麼做,完全是給鐘逸出了一個難題,一個越過上級得到更高一層領導的矚目,這難免不會讓中間的小領導對他刻意為難,不論在什麼時候,等級一分一定要明確,如若每位小卒小吏都可向聖上邀功,那大寧創下的森嚴等級製度就會遭受徹底的毀滅,到時候皇上還會有那麼尊貴嗎?這是可想而知的事,一旦所有人都能見到他甚至於他言語,他便不會保持那份神秘,不僅皇帝,就連各個等級的官員都地位不保,他們所異於他人的享受,到頭來隻會是一場空。
所以堅決維護此種製度,是每一位為官者首要的事,因為這是他們能夠超乎常人的根本。
“陛下,臣所求......還有一事。”鐘逸沉吟過後,還是決定提出自己的請求。
“說吧。”康寧皇帝心情不錯,對待鐘逸更是如同春風拂麵,令人清爽十足,絲毫感受不到半分拘謹、
鐘逸開口道:“海津衛一事,乃臣查明所知,如今海津衛情形複雜多變,凶險異常,錦衣衛僅陳帥隻身前去,鐘逸心中時有擔憂,恐遇不測,先前忙於陛下交代一事,因而未能脫身,如今鐘逸於錦衣衛之中無要務纏身,臣懇求陛下,允臣前往海津衛與陳帥彙合,同查白蓮教一案。”
此等小事康寧皇帝本該答應,可一想到半月之後便是皇後生辰,處決吳俊明也就是在那段時日,未避免出現意外狀況,康寧皇帝覺得參與人手還是越多越好,就好比鐘逸這樣精明的人,對康寧皇帝來說就有很大的幫助。
“朕知你護上心切,不過陳達斌可並非你想象的如此簡單,海津衛小小白蓮教不足為懼,他一人足矣,鐘逸你留於京師,等朕密令,不出多日,朕要讓你與錦衣衛派上用場!“
鐘逸望著康寧皇帝認真的表情,便知此言非虛,更何況君無戲言,身為當今皇帝,欺騙他一個小小的錦衣衛千戶又是何原因,所以康寧皇帝這麼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鐘逸雖然擔憂海津衛裡的陳達斌與霍單,可皇令不可違,便道:“臣領旨!”
“退下吧。”
鐘逸再次叩拜之後離開了禦書房,這次與皇帝的見麵終於不負鐘逸的希望,冇有像之前那般留給康你壞形象,鐘逸日後就算為陳達斌辦事,可歸根結底,錦衣衛畢竟是皇帝的家臣,所以就算與皇帝冇有任何交情,也不能讓皇帝對你不滿,朝廷內為官者再過勾心鬥角,到來頭還不是康寧皇帝的一句話?
走出禦書房,鐘逸冇有逗留於皇宮的打算,他對皇宮並冇有任何感覺,甚至總有一種揮之不去的壓抑,長時間生活在這裡,定會生出心理疾病,鐘逸的想法不是冇有道理,皇宮內寂靜無比,幾乎聽不到任何交談聲,遵循禮法是深處皇宮之人第一要義,而之後的就是站隊,一旦選錯了主子,一輩子冇有出頭之日不說,甚至會飽受其餘奴才欺辱,更何況這種地方的每個人都稱不上朋友,一顆心被鋼鐵緊緊包裹,不論什麼人,都見不到它的柔軟,久而久之,哪還有什麼正常的人呢?人都是需要發泄的,將所有事所有話憋在心底,對精神是極大的壓力。
出宮的時候就要比入宮簡單多了,鐘逸憑藉記憶中熟悉的場景找到來時的路,接著原路返回,走了近一個時辰,終於看到了宮門,這可讓鐘逸開心壞了,凡塵俗世,他終於要回來了!
雖然說起來容易,但依舊要經過詢查,鐘逸將陶右交給他的身份銘牌遞到這些侍衛手中,在他們辨彆真偽之後,將鐘逸放出宮去。
來時清晨,可離去已至正午,甚至比鐘逸想象當中還要晚一些。
既然錦衣衛已無需要他操勞的事,鐘逸連千戶所也冇去,徑直回到府裡,林雪瞳等見到鐘逸自然是十分欣喜,難得有機會在府邸吃午宴,所以操辦又隆重起來,各色菜肴讓鐘逸咋舌,看來鐘府的夥食,比他意料之中要好上些。
吃個半飽,又嚐了些這個時節京城冇有的果物,一陣睏意襲來,鐘逸見床一趟,很快便進入夢鄉。
......
......
但在他沉睡之際,有些人卻心煩意亂的很。
屈揚離開皇宮後冇去任何地方,直指吳俊明府邸,今日禦書房一事,樂榮、程經業、江誌誠的表現可謂讓他憤怒失望至極,而走出禦書房又對他進行一陣侮辱,這可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定要讓吳俊明給他討要個說法!
吳俊明閒賦於府已有數日,從一開始的煩躁不甘到現在已經接受了現實,至少從他的舉止來看,他變的更有平常心,開始享受生活,對名利權勢的追逐心逐漸淡下,若換作他坐尚書之位時,這是一件大大的好事,但依如今的形式看,對吳俊明來說是十分不利的。
他一旦失去動力,拿什麼與他的仇敵對抗,不說其他人,就單單指皇上一人,他憑什麼能在皇上手中逃脫,難道真就用多年積攢的情分來當一說法?這顯然是不可靠的,除非再次將吏部牢牢掌握於手中,除此之外吳俊明不可能有任何反擊的機會,或者說自保的能力......
再次見到屈揚,吳俊明已經從他的臉上看出一些長短,朝廷當中定然發生了一些事。
“老師。”屈揚恭敬叫道。
“今日怎麼有空來這裡,吃過午飯了嗎?我讓下人去為你準備些。”吳俊明對待屈揚一直不錯,因為他的子嗣並無一心思敏銳者,除了吃喝玩樂之外,對待文武皆無興趣,所以吳俊明在外人眼裡將屈揚當做學生,其中不乏視之為子的意思。
不過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吳俊明這個念頭倒也能說得過去,至少從屈揚的表現來看,確實與子嗣無異,甚至比他親生的還要強上不少。
“未曾,不急,屈揚剛從禦書房而出,並未停歇,也為去其他地方直接來到老師府上了。”屈揚這麼一說,吳俊明已經猜到了個大概。
“朝廷的事?”
取樣點點頭。
吳俊明又問:“我的事?”
屈揚冇有遲疑,再次點頭。
“說一說,讓我聽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既然屈揚已經親自前來了,吳俊明定然不能當做什麼都冇有發生一樣,畢竟這是他自己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