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銳藻把壓箱底的對子都搬上來了,你說鐘逸怎麼贏得了呢?不過一個嘩眾取寵的小醜罷了,哪有什麼真才實學。”屈揚一幅小人得誌的表情,他倒不是才疏學淺之人,在投入吳俊明門下之前,也是能在士子之林排上名好的人,隻不過後來誌不在此,一心為了名利、地位、權利、金銀,這纔不再鑽研詩詞歌賦,導致水平大打折扣,雖是如此,可對子的好壞,能否輕易對出,他還是一下便能聽出來的。
就穆銳藻所出上聯,每字單拎出來都是美麗的意象,合在一起,卻又毫不突兀,融洽十足,試問,全天下能有多少人有這般實力?
程經業歎息道:“原我以為穆銳藻隻不過藉著老師的由頭罷了,可冇想到,這對聯的的確確不俗,擾其一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啊。”
屈揚笑道:“我倒要看那小子如何應對!”神情很是嘚瑟。
程經業不以為然:“既然眾人都能看出作出下聯的艱難程度,那就算鐘逸最終以失敗告終,殿上的人皆不會多生口舌的。”
“你胳膊肘為何一直往外拐?為何一直在向他說話?”聽程經業的口氣,屈揚很是不悅,倆人好說歹說也是合作關係,可鐘逸呢?未曾謀麵,最多也就是聽說過錦衣衛有這麼一個人,對於一個幾乎冇有交情的人而得罪自己的盟友,這可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程經業並冇有因為屈揚的語氣而示弱,他不卑不亢道:“我與他冇有說過一個字,足以稱得上陌生人,可今夜,他代表的是我一生為之奮鬥的大寧,就算與穆銳藻比拚的是我仇人,我也會義無反顧的支援他,屈揚呀,大是大非麵前,一定要分得清。”
屈揚無語的緊,本是抒發自己的牢騷,可最終卻得到了一頓說教,可他還不能反駁,程經業一旦拿國家說事,那就站在了道德的至高點上,不輪是誰,擔上國敵的名號,那是徹底完了。
“好了,拭目以待吧,或許鐘逸能帶給我們奇蹟也說不準呢。”程經業將目光重新移到鐘逸身上。
屈揚冷哼一聲,也不再言語,帶著幾分蔑視望向冥思苦想的鐘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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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逸能夠感受到來自眾人的炙熱目光,其中既有大寧朝臣,也有彆國使臣,有些想看自己笑話,有些則是真的期待自己勝過穆銳藻,一改大寧文壇現狀。
若是在穆銳藻出上聯前,鐘逸隻能說儘力為之,絕不敢誇下海口吐出必勝二字,可當穆銳藻將困擾自己畢生的上聯說出,鐘逸早已心花怒放、欣喜若狂!
他心生幾分感慨: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這個對待天下人難如上青天的對子,在鐘逸麵前如背誦唐詩宋詞一般信手拈來,就好像是刻意為他而量身定做。
的確,這個對聯從現在來看,難度係數極高,把全天底下的文人墨客聚集一起,都未曾能作出一個滿意的下聯,可鐘逸不同,他雖然身處此世,可體內的靈魂卻是未來的人。
經過曆史的沉澱,各個時代的名人大家對此聯不斷鑽研,如今看起來精妙絕倫的對聯已是輕易便能對出下聯,而且不止一個答案,光鐘逸一人,就能作出三個來!
穆銳藻打量著鐘逸的臉色,時而欣喜,時而悲歎,情緒萬千皆顯露與神情當中,他有些擔憂鐘逸會因此而走火入魔。
於是出聲寬慰道:“鐘公子,若是對不出,也不必強求,就是我初聽之際,都感慨此聯的巧奪天工,依鐘公子這般年紀,未來可期,絕不可因為一聯而受挫。”
鐘逸一臉平靜,萌萌的說道:“不瞞穆先生所說,鐘逸隻是在想用哪個下聯最好。”
“什......什麼!?”穆銳藻麵容失色,有那麼一絲瘋狂與猙獰。
殿上眾人無不大駭,鐘逸那小子竟能說出這般話來,狂妄到冇邊兒啊!
可也有一些人對他一直抱有希望,雖然對出令眾人皆能滿意的下聯是可能性很小的一件事,但他可是鐘逸啊,三首詩詞,奠定了他在文壇中後起之秀的地位,也足夠他吃一輩子的老本兒,依他的能力,誰知道會不會帶來奇蹟呢?
從穆銳藻的眉目神情中能夠看出他的不悅,他認為鐘逸隻是在與自己打趣逗樂罷了,因為冇有一個人敢發出如此猖獗之詞,他憤憤道:“鐘公子,你莫要將此當兒戲,這是恩師留於我的遺產與使命,對我來說,他比我一輩子得到的榮譽還要重要,我絕不允許誰詆譭、侮辱、輕視這個上聯。”
“我想穆先生是誤會了。”鐘逸輕描淡寫又道:“因為留給鐘逸的思考時間不長,所以在這段時間內想出三個下聯,雖然不再量多而在質精,但總有一個令穆先生滿意的。”
穆銳藻雙眉緊鎖,一張幾乎冇有任何變化的老臉竟青一陣白一陣,他很不願意相信鐘逸能對出下聯,可他的語氣,分明不像唬人之舉,更何況這莊嚴而隆重的場所不容他這般胡鬨,難不成......鐘逸真有如此大能?
“你且說來。”
“鏡涵火樹堤!”鐘逸不再賣關子,既然對方想聽,那他豈有不說之理。
如若情緒可以掉落的話,今夜的和永殿上必定滿是震驚,鐘逸帶給人們的驚喜實在太多了,在人們沉浸於他的詩詞當中無法自拔時,他已又作出一首來,而且依舊保持著如此高的水準,又在眾人以為他難以應對對聯時,他竟口出狂言道找出三個!
誰家得此子,做夢都能笑醒......
穆銳藻雙目失神,他陷入了陣陣恍惚當中,嘴裡喃喃道:“家師上聯所寫煙霧瀰漫的池塘景象,鐘逸下聯卻寫池塘水影倒照的美色,單從意象來看,已對得完美無缺。平仄相對,五行錯位;火樹是一種樹名,也可作夕陽而用,又是絕美的燈光;涵亦可作名詞,池邊有小橋,橋有涵洞也是極有可能的;鏡字運用了比喻手法,水平如鏡;鏡涵,像鏡子一樣映照萬物,妙啊!妙啊!”
他的聲音由小到大,直到後來,整個殿上的人都能聽到,其嘴裡解釋傳到每個人的耳朵中,眾人感慨萬千,鐘逸,他竟然又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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