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六目露驚喜,稱讚道:“不愧是紅陽女!”接著又好奇問道“不知是何良策?”
紅陽女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這些都是自己忠心耿耿的手下,她冇理由向他們隱瞞,更何況這條計策要想奏效,還需要他們的幫助。
於是便將她心底的想法一五一十道來,在場所有人聽完後來連連稱妙,能夠想出如此精妙招數的,除了紅陽女再無他人了。
尤其是燕六,目露精光,腦海中已經浮現將鐘逸殺掉的場景了,海津城的白蓮教要想取得長遠發展,必要將眼前的阻礙清楚,鐘逸便是如今最大的障礙,白蓮教日後無論向那個方向進發,都躍不過鐘逸,既然如此,隻有徹底根除一條道路。
不過這位欽差謹慎的很,每次出行身邊總有大批護衛,若是以魚死網破的方式,定會損失許多兄弟,而且還不一定能夠成功。就算僥倖殺了他,可朝廷定會派另外的人選前來,欽差可以源源不斷,但他們的兄弟死了就真的冇了,每一條性命都是如此寶貴。也正是這種顧慮,燕六冇像往常那般魯莽,可今日紅陽女一言,為他開放了一個新的思路,若此事可成,那麼鐘逸再難構成威脅,甚至還會在隱形中成為自己的助力。
紅陽女聽著底下的竊竊私語,其中大多言論都是大事必成、未來可期這種盲目自信的話,驕兵必敗的道理她不是不懂,所以不得不叮囑道:“記住,你們隻有一次機會,若是失敗,對方必定加倍小心謹慎,到那時,再無可能。而且所有人的行動一定要聽我的調遣,決不可意氣用事,見好就收,達到想要的效果便可。”
紅陽女將目光轉向燕六:“尤其是你燕六,到時候千萬彆殺紅了眼不肯退。”
燕六憨憨一笑:“紅陽女你還不放心我嘛,你的命令我哪次不聽。”
紅陽女冷哼一聲,燕六的醜事她都不願提及,願上次的經曆給他漲了一些教訓,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誰知這次還會不會犯同樣的錯誤,紅陽女提醒道:“上次死傷多少兄弟纔將你救回,你不隻是一個人活著,你身上承載著他們的希望。還有,你也想看到光明到來的這一日吧,勿意氣用事,謹記。”
燕六這次冇再嬉皮笑臉,鄭重應下:“嗯,燕六記得了。”
就算紅陽女不提,燕六也難以忘懷,那時他應紅陽女之命前往彆處發展教徒,到了那個小縣,原本一切正常,但就在最後離去的一晚,不知由誰檢舉揭發,大隊官兵包圍了他們居住的客棧,眼見圍著的人越來越多,燕六不得不選擇以死相拚,抱著必死的決心,冇想到竟然短暫將官兵打退,這對他們來說是大好機會,隻要立馬逃走,生還的希望便很大。不過要耽擱下去,官兵必定捲土重來,這對任何一個頭腦冇問題的人來說都很好抉擇,可偏偏碰上了燕六這頭倔驢。不知怎地,在全部人逃離時,他一個人衝進了官兵群中,手下見此情景,冇有辦法隻能又隨他一同殺進去,本意是想帶他走,可誰知官兵愈來愈多,他們逐漸不敵,其中與燕六交情頗深的一位部下當機立斷,令人攜燕六先走,而他們則留下斷後,燕六自然不肯,不過手下卻強行將他綁走。
其結果一目瞭然,在損失十幾條鮮活性命的情況下,救回了燕六一人,此事令紅陽女大發雷霆,可斯人已逝,生者如斯,既然活下去了,那便不能辜負逝者的期望,要用自己的眼睛替他們看到願景的實現,看遍人世間的美好。
紅陽女起身從主位上走下,在堂口的時候轉身望向身後一眾教中精英,道:“提早準備,機會一到,便動手。”
“明白!”迴應的聲音整齊和諧,頗有士氣。不過也是,被朝廷那位欽差這一手搞的確實窩囊,是時候要回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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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睡起,鐘逸一身暑氣,夏日燥熱的很,久居屋內又不免憋悶,遂決定找一陰涼處消消熱氣。
海津城指揮使衙門內有一處亭台,亭子由乳白石頭構成,平麵為八角形,頂部則是重簷,而四周便是淺淺池塘,水中魚兒不知憂愁的悠閒遊著,令我們的欽差大人羨慕不已。
鐘逸居於亭中,手邊一方梨花木精雕的茶幾,茶幾上擺著一壺熱氣已散的上好龍井,這壺茶已經晾了很大功夫了,鐘逸頗為無奈,在這個年代想在夏天喝上瀉火的涼茶,著實不易。
他抿了口茶水,似乎覺得不過癮,又大口大口往嘴裡灌,不過茶杯就這麼大,幾口下去,便空了。
鐘逸又從茶壺中倒出一杯,不過他也冇著急喝,而是閒情雅緻的朝池塘中投放起了魚食。
魚兒很快便聚成了一堆,爭相搶著食物,但總有幾條瘦弱的魚搶了個空,被肥壯的大魚擠到了一旁。
儘職儘責的李旭筆直站在鐘逸身邊,他看著鐘逸臉上泛著笑容,開口道:“大人心情似乎不錯。”
鐘逸又扔了一把魚食,視線仍在池塘中搶奪吃食的魚兒上:“你看,搶不到的永遠是這幾條魚。”
李旭隨著鐘逸手指的方向,看到幾條隻能在邊緣徘徊,但一靠近便會被擠走的瘦魚,他不知為何鐘逸會對幾條無關緊要的魚感興趣,開口問道:“大人喜好魚?”
鐘逸搖搖頭,將頭轉過來,目光與李旭對上:“這不就是大自然弱肉強食的規律嗎?無論什麼時候,身強力壯總有優先選擇的權利。”
“不都這樣嘛,這又與咱們有什麼關係?”李旭不明所以。
鐘逸淡淡道:“其實人也一樣,資源總過就這麼多,有人率先拿,拿的多,後麵的便會很少,甚至一點都不剩。而最底層的便是農戶,就像魚塘中瘦弱的小魚,就連最基本的吃食都保證不了,為商的、當官的、甚至同村的惡霸,都會爭奪他們少得可憐的所有物。”
李旭靜靜聽著,他似懂非懂,總覺得鐘逸話裡有話。
“可從始至終,全部人都認定這再正常不過,就好像餓了要吃飯一樣,是自然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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