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府坐落海津城正中央,是城中絕佳位置,府宅又修建的高大,從樓上便可俯瞰城中之景,這城內除了黃三石外,便再無敢這般招搖,而黃三石自然也有自己的底氣,祖上的蒙陰,漕運總督的權利,皆可讓他成為海津城獨一無二隻手遮天的大人物......
郭家因為那一丟丟的血緣關係,時常與黃府走動,說是加深感情,不過是送禮罷了,誰都知道漕運在海津城意味著什麼,若是冇了漕運,城中無數人有錢都吃不上飯,所以黃三石這位總督就顯得格外重要,若能與他交好,在城內橫著走是冇問題的。
黃府大門恢弘氣派,門匾上兩個金燦燦的黃府二字一看就是純金打造,而門外看守的下人也是儘職儘責,目光掃著來往人員,在他們的臉頰上不斷打量,從中想要看出有哪些心懷不軌之人。
郭黎的轎子一落地,吸引到兩位下人的注意,這停轎位置不偏不倚,正好是府門正中,若說與黃府無關,他們還真不相信。
郭黎緩緩從四人大轎中走出,他一身華裳炫彩奪目,哪怕年過半百,其高貴的裝束與獨特的氣質在普通人群中鶴立雞群,第一眼便會在他身上停留。
不過往日神采奕奕的郭掌櫃此刻的麵頰卻增了些愁容,而門前下人早就認出了來人的身份,身為黃家的看門口,自然趾高氣昂,借主人之威大逞威風,不過在郭黎麵前,他們又化身成為溫順的哈巴犬,很遠便迎了上來。
“郭掌櫃,什麼風兒把您吹來的?”另一位下人見郭黎身後隨著很多禮品,他眼珠一轉,問道:“您是找我家老爺有事?”
郭黎連連點頭:“勞煩二位小哥,幫老朽通報一聲,小小禮物,不成敬意。”說著便塞入二人手中一些散碎銀兩。
郭黎深諳豪門之道,俗話說閻王易見,小鬼難纏,這些個平日裡不起眼的下人,總能在關鍵的起到決定性的作用,如今郭黎可是片刻都等待不得,獄中的郭友不知狀況,多耽擱一日便危險一日,如今他迫不及待想要見到黃三石與其商議郭友一事。
再者來說施散的銀子對他來說不值一提,若是能因此早些見到黃三石,這些銀子便發揮了它的最大作用。
兩位下人立馬眉開眼笑,對待郭黎的態度更加殷勤,其中一個道:“郭掌櫃您安心等待片刻,小的立馬前去稟報!”說完一溜煙便進入了府內。
速度不可謂不快,郭黎正在思索與黃三石如何提及,便聽由府內傳來聲音:“郭掌櫃,您快請進,老爺有請!”
郭黎拱拳道:“多謝二位小哥了。”接著便打頭進了黃府宅院,身後抬著禮品的一眾下人緊隨其後,不過進了府邸卻分道揚鑣,禮品送到庫房,而郭黎則是前往黃三石所在的屋子。
他對黃府的佈置輕車熟路,兩家幾乎每年都有不少交往,每逢重大節日,郭黎便帶郭友,父子二人攜重禮前來,黃三石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郭家財力雄厚,禮品罕見且貴重,再加上兩家的遠親關係,自然相處甚歡。
郭黎正是在一次次付出中,纔對黃府這麼知根知底,可以說黃府每一次的擴建,都少不了他的一份力......
“總督大人,我可算見著您了!”這時黃三石正在書房內不知翻閱著什麼,便聽門外人聲傳來。
他一抬眼,看到郭黎那張佈滿皺紋的老臉,急忙起身:“郭老哥快快有請!什麼風兒吧你吹來了。”
黃三石親自將郭黎攙扶入屋,又搬來一把椅子,可郭黎非但不坐,甚至語氣愈發急促:“黃總督!您可要救我孩子的命呀!”
郭黎不說,黃三石也能猜到他的來意,海津城就這麼大,身為漕運總督,稍有什麼風吹草動很快便傳到了他的耳中,郭友被欽差打入獄這件事,他比郭黎知道的還要早。
可為官者,裝糊塗是必備的本事,他緊張的望向郭黎,問道:“郭老哥,這是出什麼事了?”
“黃總督您不知情?”郭黎有些詫異。
黃三石搖搖頭:“一概不知。”
郭黎這才又道:“是您的侄兒郭友,他......他出事了!”
“郭友?友兒能出什麼事?他在我手下漕運衙門裡好好當著差,出事有不該輪到友兒頭上呀。”黃三石繼續裝作什麼都不清楚的樣子。
郭黎歎息道:“誰說不是呢,友兒平日待人溫和,處事有禮再加上有您這位叔父,按理來說絕不可能有危險,此事傳到我府上的時候我還不信,可的確是真真實實發生的呀!”
“您知道鐘逸嘛?”郭黎繼續開口問道。
“嗯,京城派下的欽差,初入城時是我親自相迎的。”
“對!友兒的事就和他有關!”郭黎神色擔憂,腦海中浮現出郭友此刻的處境,身處灰暗的牢獄中,惡臭陣陣襲來,耗子等物伴於身旁,常見不見太陽的陰冷他這受傷的孩子又怎能承受的來呢?
“怎麼一回事,郭大哥細細說來。”
郭黎對此也知之甚少,不過仍是將他知情的東西事無钜細的告訴麵前的救命稻草,海津城除了黃三石外,郭黎想不到還有另外的人能夠拯救自己的友兒。
黃三石聽完後沉默了,他沉吟片刻道:“郭大哥你彆急,郭友是我侄子,那孩子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而你有與我情同兄弟,此事我一定當自己的事去辦!”
“多謝黃總督!”郭黎悄悄從袖口中取出一物,黃三石一看,原來是喜人的玉貔貅,貔貅有生財之意,是商人最愛的物件,而當官的也不嫌自己的銀子越來越多,不過麵對郭黎如此厚禮,黃三石還是道:“郭大哥你這是乾什麼,你我什麼關係,我又與友兒什麼關係,這萬萬受不得啊!”
郭黎不管黃三石的推脫,硬生生將貔貅塞入了黃三石的手裡,在黃三石一聲勉為其難手下後,他心中這塊大石頭才落了地,郭黎縱橫商場數十載,少不得與官員打交道,在很多時候,高官不願接受自己禮品隻有一個原因,便是此事不想給自己做,或者說做不成。
但隻要收下禮品,事情已經成了一半,這是他多年積累的經驗之談。
......
......
一大清早,海津城錦衣衛指揮使衙門便收到了一份特殊的請柬,請柬是由漕運衙門發出,代總督黃三石送予欽差鐘逸,其柬上所寫,邀鐘逸正午做客醉霄樓,至於所為何事,請柬中一概未提。
可黃三石不說,鐘逸就不清楚了嘛,他又不是傻子,郭友剛一出事,許久不往來的黃總督便想見自己,這擺明瞭就是為了郭友而來,但為何揭了一夜,鐘逸心想,多半是郭友的老爹昨夜才登門造訪請黃三石幫忙吧。
這點事鐘逸心裡跟明鏡兒一樣,門清兒,黃三石何許人也,從他的行事風格上來看,是一個極度重利的人,當官久了,什麼情分、恩情逐漸減弱,唯有利益能讓官員折腰。郭黎若不送禮,黃三石又何必自作多情呢?說到底這也不是他的兒子,誰急都輪不到他急。不過今日看黃三石一大早的邀請,就知道郭黎的禮品很是豐厚,否則黃三石也不可能如此放在心上。
站在鐘逸一旁的李旭問道:“大人,您中午要前往醉霄樓赴宴嗎?”
鐘逸點頭:“去,為何不去,不去哪能知道黃三石要耍什麼花招。”
“去可以,不過這次定要安排好隨行人員,決不可出現上回的事!”李旭態度堅決,容不得鐘逸說一個“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