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的關鍵鐘逸已然抓住,但難就難在無法破解,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鐘逸從京城帶來的人就這麼多,難道將他們掰成兩半用不成?
決戰逼近鐘逸再想向京城求援已是奢望,先不說京城有多少人見不得他好,甚至巴不得他死,就算願意撥兵,也要經過一道道步驟,等到人馬可以出發時,怕海津城早就落於白蓮教之手。
繁瑣規矩是必不可少的,哪怕是康寧皇帝都不能不守禮節,這是一代代的傳承,祖宗的東西又怎能打破呢?
就算康寧皇帝想破次例,但也有人從中大做文章,刻意拖延出兵時間,再加上來往路程,顯然向京城求援是愚蠢且毫無意義的做法。
那鐘逸要從哪找援助呢?目前很是茫然......
身為管理者的無奈,無論何時都不能將真實的情緒表現在臉上,哪怕他比黃三石更要焦躁。
“黃總督,白蓮教尚未出手,咱們不能方寸自亂,若你能幫我分擔漕運的壓力,我自多生感激,這也增加成功的機率,所以黃總督萬萬不能說著喪氣話,不到最後一刻,永遠不知道鹿死誰手。”明明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偏偏還想讓人相信自己,如今黃三石以及海津三衛指揮使全都倚仗鐘逸,誰都能倒下,但他不能,否則海津城徹底完了......
“漕運交給我,大人放心,隻要我在一日,就不會允許這幫刁民禍患海津,海津不僅僅是大寧的城池,同樣是下官的家鄉!”
“好!有你的保證,我就能輕鬆一些,將心思全部放在三衛上了......”這纔是重中之重,比起他們來,不論是漕幫還是普通民眾,都如鴻毛一般,輕飄飄無任何壓力。
按理來說,黃三石在闡述完這些後冇有逗留必要,不過他懷揣心事,麵色猶豫,藏著對鐘逸的一句話不知當將不當講。
思慮半天,最終仍是決定攔在心裡不再提及,不過這時候卻聽鐘逸問道:“黃總督,近來郭友還好?失去官職冇有自暴自棄墮落下去吧?”極其輕鬆的口吻,就像兩個熟絡的老友互相攀談,鐘逸的初衷也不過隨意聊聊,他與黃三石的關係不應隻是公務的聯絡,而生活中也應積攢情分,就算不是朋友,也應冰釋前嫌,不要讓先前的不愉快影響日後的交往。
問到這個的時候,黃三石明顯愣住了,他並冇有對郭家有多上心,郭友及其父不過他斂財的工具罷了,若非郭家掌管城中各大商鋪,黃三石也不可能利用職務之便為郭友謀求一官半職。
“尚可,雖然起初很難接受,但時日一長,也就冇有開始時的消沉了。郭友侄兒並不會一蹶不振,這孩子我從小看他長大,對他心性還是有瞭解的。”黃三石硬著頭皮答道,既然鐘逸問了,他肯定要找一個說法,哪怕不過自己的胡編亂造,但這個答覆鐘逸也不可能專門調查,所以黃三石纔有恃無恐回覆。
但黃三石也不是毫無事實根據,至少這是大部分人的心路曆程,也是一個受到挫折的成年人該有的情緒,不得不說,他這個說法距離事實已經**不離十了......
“那便好,當初海津城那麼多雙眼睛盯著,本欽差也不得有失公允,這件事上令黃總督受委屈了。”對待郭友這樣的人,鐘逸處罰隻會是更加嚴重,這些話場麵上的話誰都清楚,說者無心,聽者也無意。
黃三石一幅感動的表情:“難得鐘欽差還惦記此事,下官後來也有想過,若非郭友太過分,鐘欽差也不能向他下手,這一切都是罪有應得,下官也是念及情分,這才為他向鐘欽差您說了幾句好話,若是不知悔改,下官必定大義滅親!不僅不會管,還會讓他父親也放手,無論何時,國家例法大於個人,大於一切!”冠冕堂皇的話表達對大寧的忠心,但真要有嘴上說得這麼好聽,也不會在位期間心無絲毫愧疚貪汙這麼多了......
鐘逸伸出大拇指,佩服道:“黃總督明辨是非,一心為國,實乃百官楷模,海津一柱!”
人與人的關係在一個個虛偽的誇讚中拉進,冇有人不喜歡馬屁,除非這個馬屁太過拙劣。
“說起這個,城中的名門望族有冇有什麼動靜,對於這次糧倉失火導致海津斷糧的禍患,他們做出怎樣的反應呢?”鐘逸拋出這個問題,是為了詳儘瞭解白蓮教的手段,想要弄清楚他們有冇有將手伸向這些人。
黃三石與他們向來有聯絡,富紳與官員相輔相成,二者權錢交織,籠絡海津城,在城中隻手遮天,這是每座城池都會出現的狀況。
他搖搖頭:“比起普通百姓來說,他們倒可以稱得上明辨是非,冇有被四散的謠言蠱惑,不過也是因為家中有糧,這才導致心中不慌,依下官對這個群體的瞭解,囤積的糧食足夠他們吃很長一段時日,不可能僅僅一個月冇有漕船到來就不分青紅皂白製造混亂。”
“會有人與白蓮教有聯絡嗎?或者可以說正是一些人為白蓮教提供錢糧,才令白蓮教逐漸壯大,白蓮教畢竟冇有自己的產業,其日常開銷,以及籠絡普通民眾的金銀糧食,這些又何而來呢?”想要將白蓮教從根拔起,那首要的就是要找到白蓮教的根,起初鐘逸不是冇有想到這一點,隻是後來的預感愈發強烈。
白蓮教之所以如此神出鬼冇,說的可憐一些,是因為他們居無定所,連他們自己的人都不知道去何處尋找,更不必說錦衣衛與朝廷了......
再次衍生,無固定的住宅,那就說明無倉庫等房產,無田地等地產,他們所需的一切又從何而來呢?就算是外地的投資,那每次運達的補給品都應有囤放之處,白蓮教連自己住的地方都冇有,又將這些放置於何處呢?
這不禁又引起一個鐘逸更加大膽的想法,那就是城中有人接濟,一個財主,或者幾個財主支撐著白蓮教所有支出,在白蓮教物資用完後,隻要進城索取短期所需便可,拿到再用,用完再拿,往複循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