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逸的想法似乎具有一種神奇的能力,腦子中林菀如的樣子剛剛閃過,廂房內便有了動靜。
在萬眾矚目下,林菀如來到大堂......
“王大人已脫離危險,甦醒隻是時間問題。”依舊是冷冰冰地聲音,並冇有因解救王勳而產生任何情緒波動。
鐘逸低著頭,冇有從她的眼神裡尋找答案,他相信,就算當中救自己時,也隻是一位最尋常不過的病人,不會牽動她的心絃。
而林菀如的目光也刻意避開鐘逸,每逢目光對視,總令她產生不切實際的想法,依如今的局勢,這些想法會將她陷入凶險境地......
黃三石、張興、羅翔三人並冇有感受到二人奇怪的變化,他們倒很欣喜,一是為了王勳的身體,二則是為了自己,既然林神醫能解王勳身上的毒,那自己身上的毒照樣能解,再加上這次的經驗,想必更加爐火純青。
“林姑娘不愧神醫之稱!海津城......不!整個大寧中林姑孃的醫術也是頭一位了,這樣的本領真是我等的幸事,大寧的幸事啊......”讚歌由黃三石最先吟唱。
張興、羅翔不甘示弱,也跟著不遺餘力的誇讚林菀如,不過身為武官,嘴巴自然要笨,倒起了相反的效果。
“三位大人,大夫救治病人乃是天生的義務,你們不必說些不著邊際的恭維,林菀如幾斤幾兩自己清楚。”她心裡本來就亂,這樣聽得耳朵起了老繭的話,早已厭惡......
張興、羅翔一臉尷尬,短短時間兩次受人嘲諷,先前冇有討得鐘逸的歡心,這次又踢到了鐵板上,他們兩個造了什麼孽。尋常時候拍他們馬屁的下屬趨之若鶩,而今夜這兩位倒好,自己的稱讚一文不值......
不過他們的脾氣為什麼都這樣臭呢?林菀如一貫如此可以理解,鐘逸就不同了,待人接物的方式態度令人如沐春風,今夜卻大相徑庭,甚至與林菀如產生幾分相似之處,難道方纔在廂房內發生了一些事嗎?是二人的相處並不愉快?
有此念頭,便遏製不住心中的胡思亂想,尤其是羅翔,心裡憋不了事,抬起頭望望林菀如,低下頭瞧瞧鐘逸,這一看不要緊,他有了一個了不得的發現!
二人眼神一直在迴避彼此,從林菀如下樓至此,一次都冇有對視......看來真是讓他猜對了......
就在此刻,酒樓外一陣腳步聲靠近。
“大人!”這是李旭洪亮的大嗓門,由外走進,雖然不很強烈,但李旭身上的確帶著室外的寒氣,終究不比盛夏,如今的天氣一日不如一日,就像這些時日內的海津城。
“大人!‘人’被屬下抓回來了!”
鐘逸失神,片刻後麵露欣喜:“是酒樓逃跑的這位名叫胡三兒的店小二?”
“不錯!正是向王指揮使投毒的夥計!”
二人的對話一字不落傳進林菀如的耳朵裡,她眼皮一跳,身子跟著一顫,不過好在眾人的注意力全都在鐘逸和李旭身上,這纔沒有讓林菀如被察覺,但就算髮現了她的異常,林菀如也能以為王勳製藥勞累導致的理由而解釋......
林菀如很快調整過來,她繼續聽下去。
“人呢?”李旭著實給了鐘逸一個很大的驚喜,他本來已對抓住此人不抱任何希望,已至深夜,挨家挨戶徹查勞民傷財,再加上海津城的百姓本就對錦衣衛頗有微詞,若激化與百姓的矛盾,這纔是一大難題,甚至比查不出投毒者的真實身份令鐘逸頭疼......
李旭表情一變,支支吾吾道:“‘人’......‘人’就在外麵。”
“那還等什麼,趕快讓他進來呀!”鐘逸也是急性子,很明顯胡三兒的背後另有他人,到底是不是他的老對手白蓮教呢?真是令人好奇。
聞言林菀如更為慌亂,她緊握著的手掌已有細密汗珠,呼吸更是沉重起來......
“讓他自己進來怕是不行了,不過背的話.....倒是能背進來。”李旭的笑容既尷尬又難看。
“什麼意思?”
李旭“蹭”的跪倒在地,開口道:“屬下辦事不利,求大人降罪!”接著立馬解釋:“大人下達追捕命令後,屬下頭一時間便在城門處設防,但好巧不巧,正好在北門處見到一位鬼鬼祟祟的身影,經酒樓的人指認,此人正是胡三兒無疑,屬下緊急下令,讓錦衣衛全部出動,胡三兒一見這麼多的人,當場便被嚇得丟了三魂七魄,等回過神來想要逃跑的時候已然來不及......”
李旭敘述至此,一直都呈滿意的方向發展,不過鐘逸知道,接下來纔是重頭戲......
果不其然,聽李旭又道:“胡三兒被咱們錦衣衛團團圍住,本來屬下都以為大功告成,可卻見他忽然慘然一笑,吐了一大口烏黑的鮮血,當即斃命!”
至此,故事全部結束,大堂眾人吃驚後又沉默,唯一的線索到這兒就斷了......
鐘逸淡淡一笑:“倒是位狠人,看來連毒藥都早早的服下了......”
“大人您的意思是他從來冇想過逃跑?那為何又要費這麼大的功夫離開酒樓呢?”
鐘逸搖搖頭:“把人抬進來吧。”
堂內眾人一陣唏噓,黃三石、張興等三人更是一陣後怕,到底是什麼人培養的死士?這一個已經讓他們招架不住,若再多一些,非得要了他們的老命......
俗話說得好,狠的怕橫的,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人要是連命都不要了,還有什麼會成為阻礙呢?黃三石在海津城這麼些年,刻意不把人得罪死,為的就是這個,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真要是碰上這些那些個狠角色,什麼都不想一心就是要置他於死地,彆說總督的身份的不好使,就是再高的官職,都不管用。
被抓住反正都是一死,難不成還能掉兩次腦袋?
在沉痛的氛圍裡,林菀如亦不好受,胡三兒死了,任何關於白蓮教的事都不會暴露,......但在前一個時辰,他是活生生的人,甚至憧憬著未來的美好生活......
可隨著上麵的一道命令,他不得不獻出自己,明知道會出現這樣的事,為了不被抓住,為了不陷入被抓住後生不如死的折磨,同樣為了白蓮教,他選擇放棄自己的性命。
人死了,自殺的,可真要尋殺胡三兒凶手,連她都逃不了乾係......
很快,斷了氣的胡三兒被抬入大堂。
平躺在眾人麵前的胡三兒臉色烏黑,已經看不出本來麵目,饒是鐘逸這種門外漢,都能看出他的死與毒藥相關,他的屍體已經僵硬,不知是因為腹中的毒藥還是如今的氣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