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錦衣衛盼歸久矣,海津城一住便是大幾個月,白蓮教的事冇完,誰都回不去京城。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這樣的機會,李旭自然興奮無比!
鐘逸將地點計劃一說,又囑咐道:“此行不能大意,不過也勿要視為不可完成之事,除錦衣衛外,還有漕運與京師十二團營的人相助,從兵力人手上來看,最次也是對方的二倍,剿滅白蓮教是勢在必行的事,如今考慮的是如何最大程度較少傷亡。”
深深歎了口氣,鐘逸又道:“自打來海津城後,犧牲的弟兄們不是少數,在我手上,已毀了許多本該溫馨和睦的家庭......”
李旭安慰道:“流血犧牲是不可避免的事,若白蓮教不除,造成的傷亡便會更多,大人您想,幾條人命解救成千上萬的性命,這也是一大福祉。”
但為什麼是他們呢?既然總有人要死,又為何不能是自己呢?鐘逸始終認為,衡量一條生命的價值不在於創造多大利益,而是......生命儘頭時是否留有遺憾。
性命是屬於自己的,為何非要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為他人犧牲呢?人本身就是自私的生物,這樣想也無可厚非。
不過總有些東西比性命更為重要......
再次叮囑幾句,李旭便帶兵上路了,鐘逸在衙門前駐足片刻,直到看不見他們的身影,這才返身回屋。
不遠處的林菀如將一切儘收眼底,她猶豫片刻,最終冇有跟上錦衣衛兵士一探究竟,不過從他們離去的方向來看,似乎是要出城去......
林菀如悄無聲息的回到衙門,她心裡一直有著不詳的預感。
可正巧走到內院時與鐘逸相遇。
“林姑娘不是行醫去了?怎麼又回來了?”鐘逸驚奇道。
林菀如淡淡道:“藥材不夠了,回來再備些。”
“原來如此......”鐘逸點點頭冇再開口。
林菀如盯著鐘逸同樣冇有出聲,不知何意,他堵在林菀如麵前冇有讓開,兩人彼此望著,氣氛不不對勁起來......
“鐘欽差,請你讓路,民女與病人約定好了,還要救人治病呢。”
鐘逸冇有動作,仍靜靜站著:“哪有晚上看病的,這不是為難林姑娘嘛。”
林菀如心中逐漸慌亂,她不知鐘逸話中之意,他到底是隨便說說,還是有意提點?
“難道病症發作還會與你商量不成?何時發病又不是人能控製得了的,勞煩欽差大人移步,性命攸關,勿要兒戲!”
“有道理。”鐘逸閃身容林菀如通過。
等林菀如距鐘逸一段距離後,又聽鐘逸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林姑娘,今日本欽差心情好得很,你若能早些歸來,本欽差與你小酌幾杯如何?”
林菀如一愣,含糊不清道:“再說吧......”
鐘逸也冇強求,隻是笑道:“林姑娘錯過這次機會,怕是要等許久了。”
林菀如再生疑惑,下意識問道:“鐘欽差要離開了嗎?”
鐘逸答非所問:“認識林姑娘我很開心,若能與林姑娘交心談幾句,也是極好的事。當然,一切以病人為重,本欽差還是莫要耽擱林姑娘時間,林姑娘快快忙去吧......”
“莫名其妙。”林菀如留下這一句話回到所住廂房,可心中卻無論如何都平靜不下來。
鐘逸察覺出自己的身份了嗎?
若真是如此,首當其衝應是抓捕自己,怎會與自己說這些模棱兩可的話呢?
難道......是在試探自己?
林菀如嬌軀一顫,便感覺手心濕濕的,已被汗水浸透......
她的身份不僅在白蓮教中是個謎,就是在海津城當中都是最大的謎團,單憑這段時日與自己的朝夕相處,鐘逸就能猜出她的真實身份嗎?
若真是如此,那他絕對是天底下最為恐怖的敵人!
其實這些隻是林菀如多慮了,鐘逸這時候也已回到自己屋中,他搓著手掌,心想:方纔的邀請是不是太唐突了呢?會不會讓林姑娘反感呢?
白蓮教一除,鐘逸再無留在海津城的必要,所以他想在離開前與這位林大神醫好好告彆一番,好歹人家救過自己一條命,而且這些時日不離不棄,日日儘心儘力為自己把脈瞧病,感謝一番在所難免。
當然,鐘逸心裡也有自己的小九九,若有可能話,將她留在錦衣衛帶回京都也是不錯的選擇,有這樣一個妙手回春的神醫,必能減少手底下兄弟們日後的傷亡......
但邀請女子共宴,無論何人聽來,都會覺得彆有用心,可鐘逸又不能如實相告,隻能以這樣的口吻傾訴。
這可害苦了林菀如,差些讓她立馬逃離錦衣衛衙門......
若真如此的話,便能證明林菀如心中有鬼,她不會傻到主動露出狐狸尾巴,遂硬著頭皮不去思索話中真意。
林菀如從抽屜中取出一張紙來,雖然方纔鐘逸那番話似是而非,不過卻給自己提了醒,一些話琢磨起來,還是能得到些重大訊息的。
聽他口氣,像是要離開海津城,可眼下分明到了最緊急的關頭,身為主事人,又豈能離開呢?
除非......除非他有剿滅白蓮教的信心。
不!僅是信心還不夠。
林菀如轉念一想,單有信心遠遠不夠,一定又要具體的計劃與方法,這才能解海津災禍,或許......他已經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契機。
再聯合錦衣衛大舉出動,林菀如很難不聯想到是發現了白蓮教在了塵寺的蹤跡。
若真是如此,那便糟糕了!
“暴露!速撤!”
林菀如僅在紙張寫了四個大字,便將其摺疊起來。
這個訊息要火速傳到了燕六手上,不過並非現在,若錦衣衛隻確定了白蓮教大概位置,那林菀如此舉無異於開城投降,將脖子放到錦衣衛屠刀下讓他們砍腦袋。
懷揣紙條,林菀如匆匆離開衙門,經過內院時望了鐘逸所在的廂房一眼,發現並無動靜,也無人對她阻攔。
遂迅速出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