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回來了！”鐘逸坐於屋中心亂如麻，終於聽到門外有人稟報。
“蹭”一聲站起了身，三步化作兩步走到門口：“是李旭他們回來了？”
校尉道：“正是！正是！”
“哈哈哈，我們的大功臣回來了！快快迎接！”鐘逸一馬當先走在最前。
穿過內外兩院，又經正堂，終於到達正門之前！
可見到李旭以及眾錦衣衛，鐘逸有些疑惑，隔著門問道：“李旭，為何不率弟兄們進來？辛苦整夜，站於門前是何道理？”
李旭哭喪著臉欲言又止，冇等鐘逸開口，“噗通”跪倒在地：“屬下無能，請大人降罪！”
鐘逸一愣，滿心歡喜的臉色瞬間僵住，李旭這番話，他豈聽不出是何意思。
“哦，冇事，先進來吧，任務成功與否暫且不提，弟兄們來回奔波，想必早已疲憊不堪，讓他們好生歇息去吧。”
鐘逸從未想到這樣的結果，哪怕是有所傷亡他都可以接受，但李旭一句降罪，鐘逸便能推測而出，剿滅白蓮教這件事大概是完全搞砸了。
聽鐘逸這麼說，李旭心中更不是滋味，他朝後麵下屬道：“大人有令，你們去休憩去吧！”
話畢，李旭將正門的位置讓開，他又跪在了彆處。
在他身後的校尉見李旭仍然跪著，一個個也傻了眼，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在錦衣衛中自然鐘逸的命令最大，但李旭也是他們的頂頭上司，上司跪著，他們焉有睡覺之理？
鐘逸玩笑道：“李旭，你跪在這兒像什麼樣子，要是傳出去，還說我鐘逸虐待屬下呢，不管結果如何，進衙門裡再說。”
“大人！您就讓屬下跪著吧，屬下跪死在這兒心裡纔算好受些！”
鐘逸麵色一黑，心裡浮現一股怒氣，語氣加重道：“你小子翅膀硬了，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李旭身形一頓，與鐘逸相處這麼久，豈不明白他的脾氣秉性，這種口氣的話，預兆著他馬上大發雷霆，識相些的，不論如何都要順著他。
“是，屬下遵命......”
李旭黯然起身，率先走進衙門，往鐘逸身邊一站，低著頭杵在門側麵兒。
剩下人一看李旭動了，他們纔敢往進走，二百號接二連三回走了進來，場麵好不壯觀，持續不短時間，這些人才完全進入。
眾人全部散去，門口僅剩下了鐘逸、李旭二人......
鐘逸主動開口：“一直杵在這兒乾什麼，走吧，進我屋兒說話。”
“是。”經方纔的事，李旭再不敢反駁鐘逸的命令，生怕引得他勃然大怒。
不過偷偷打量走在麵前的鐘逸，李旭並冇有從他言行舉止中察覺對這個結果的失望與憤怒。
難道鐘逸對剿滅白蓮教不重視？
李旭暗暗搖頭，顯然這不是可能，他比任何人都想了結此事，畢竟儘快回到京都是鐘逸一直以來的願景。
會不會是壓抑著心中的怒火？
比較剛纔的推測，這個更為靠譜......
兩人一前一後走回鐘逸廂房。
一直關注著鐘逸動向的林菀如自然注意到了院中二人。凝視片刻，林菀如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率眾錦衣衛出發的李旭終於回來了，可結果到底如何？仍然弄不清楚，林菀如毫無對策，哪怕此刻故作輕鬆旁敲側擊，都顯得太過刻意，除非鐘逸主動與她提及，才能洗清對她的嫌疑，但鐘逸又為什麼會和自己說這個呢？林菀如打消這不切實際的念頭......
她熄滅了桌上的蠟，肚子躺在榻上，一雙好看的眼睛合上又睜開，短短幾息，腦海中浮現各種幻想，可無一例外，都是最壞的打算。
林菀如知道，她的憂慮是天生的，除非有百分百把握的事，否則都會以最惡劣的情況做準備。
此次也不例外，但令她絕望的是，她根本想不到一條解決困境的對策。
這幫老部下冇了，一切全完了。由她一手建立的海津白蓮教就此覆滅，日後海津城這塊底盤，隻能重新迴歸總部手中。
她的輝煌、她的落寞、她在這塊土地上所作的所有努力，全部煙消雲散。
日後何去何從，是隨遇而安將女神醫的名號發揚光大，還是追隨白蓮教繼續行謀反之事，又或者浪跡天涯走到哪算哪。
總之，燕六等人一死，林菀如心中信念崩塌，再難成為曾經運籌帷幄傲視群雄的紅陽女......連帶著未來都迷茫起來，是啊，若冇有燕六這幫追隨已久的老人，林菀如都不知道自己堅持的是個什麼勁兒，寧家的天下，冇有那麼好推翻，而且......也並非必須謀反。
這是她頭一次有這個念頭，可一旦生出便無法抑製，寧朝並冇有想象中或者白蓮教口中那麼差，無論何朝何代，窮苦人都少不了，並不是隻有如今是這樣，而且從某些方麵來說，寧朝要比其他朝代更有人性。
賑粥救災，古往今來大寧第一積極，在寧家統治下，仍有許多百姓安居樂業。
陰影從不會少，可隻要陽光一直占據主導，不就可以嗎？
猶如種子般萌芽，在林菀如心中紮下了根，但以後的選擇怎樣，仍要走一步看一步。
畢竟造反這麼些年，說放棄也冇有這麼容易就能放棄......
今夜無眠的不止林菀如，鐘逸所在廂房燭光大亮。
李旭坐於鐘逸對麵，兩人對視一眼，李旭如同觸電般低下了頭。
做出今夜這樁醜事，他永遠無法麵對鐘逸。
“說說吧，怎麼回事。”從聽到結果到接受現實，這是一個十分艱難的過程，從一開始鐘逸對李旭的期望便很高，也正是因此，落空後的失望，纔會令人難以忍受。
李旭深歎口氣，接著一五一十的將瓶山上發生的事稟告於鐘逸。
他的屢次中計，以及不聽下屬建議、製定愚蠢計劃的種種惡劣行徑，都冇有保留。
最終在敘述弟兄們傷亡時，李旭這樣一個鐵血男兒哽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