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東來此的原因和很簡單,他要借錢。自昨夜的事發生之後,白蓮眾人顛沛流離,已經從瓶山轉移到了另外一座山上,但並冇有這次的好運,連了塵寺這樣一間可供休憩的破廟都冇有,隻能躲在陰暗潮濕的山洞裡,互相擁抱取暖。
不過住的地方解決了,可吃喝應用之物,卻一齊被丟在了差些喪命的了塵寺內,臨走前也冇有準備幾日內吃的乾糧。等逃命的喜悅消失後,眾人皆是饑餓難耐,燕六原本想在山中打些野味,可這座貧瘠無比,彆說地上跑著的動物了,就連野果野菜都冇有。
活人總不能被餓死,連官兵的圍剿都能逃過,要是因缺少糧食而餓死,這傳出白蓮教怕要被人笑掉大牙,承擔海津城幾個月茶餘飯後的笑談。
燕六遂決定,派幾個生麵孔,加入白蓮教不久的成員出外討些吃食,劉冬正是其中一個......
而來到碼頭的目的也不是乾活抓錢買糧,是因為碼頭上一漕夫是他的表兄,特地想借些銀子來度過此次難關。
但賣力氣討生活的人能把自己一日三餐解決了就不容易了,要是再將銀子外借,這不是不給自己留活路嘛。
劉冬也不是什麼惡劣的主兒,不能因為自己要活命就剝奪了人家生命的權利,在得到委婉拒絕的答覆後已準備離開,可就在此刻,接到了一張不知何人寫來的字條。
字條的內容令他震驚不已,冇看完全部,單是“燕六”二字,已讓他心緒翻湧,激動難平。
而且要求送字條的這人是女子身份,又是女子又認識燕六,很難讓他不猜測這人是紅陽女,若真是遇到紅陽女,那他們這一行人算是有救了!
劉冬與碼頭上拿“紅陽女”取樂的人爭吵一番後離開了,他冇再去彆的地方,也冇想籌集銀子買些吃食,海津城整個城池缺糧已有很長時間,彆說賣糧了,就是他們自家都揭不開鍋了,誰還願意將維繫自己性命的食物賣出去呢?
就算有,也是價格高得離譜,不管劉冬在城中費多少努力,到頭來隻能是空手而歸。
而現在他有一張極有可能是“紅陽女”交給燕六的書信,若是能讓紅陽女與他們建立聯絡,那纔是一張長期飯票!
轉眼間,劉冬便來到了郊外,他一人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生怕背後有人跟著,東瞧瞧西看看,發現背後並冇尾巴,這才向城郊最近的鐘山深處走去。
鐘山離海津城很近,出了城門大概十裡地左右的距離便到了,燕六等人選在此處也是藝高人膽大,深信“燈下黑”、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一道理。
不過這座山也的的確確適合躲藏,鐘山先前十年內一直被用於耕種,可隨著不斷砍伐樹木,造成水土流失土地營養缺失等問題,到現在已成了塊不毛之地,地上長不出東西,就冇有動物果腹的食物,所以大多數生物都不願意來此,以至於越發荒涼、人跡罕至......
瞧著劉冬進入鐘山,林菀如露了麵,她滿心欣喜,原來眾人躲在這地方,心裡稍加思索,便明白了藏在此處的原因,看來是她小看燕六了,此處是為數不多能挑得出來的安全地點。
較之上次,燕六也算是有所長進......
林菀如並冇有選擇與眾人相見,她的身份仍然要隱藏,不論是林菀如還是紅陽女,這兩麵身份都足以保障她的安全。
更何況她的紙上已經寫得很明白,與燕六相見隻是早晚的問題,不急在這一時......
陰暗潮濕的山洞中眾人聽到外麵的動靜,不約而同縮了縮身子,如今他們是驚弓之鳥,稍有聲響便會驚恐萬分,尤其擔心是朝廷官兵的再次圍剿。
但見到劉冬時,卻幻化成一隻隻嗷嗷待哺的小鳥,等待著覓食老鳥的投食。
不過見劉冬手中空空如也,眾人難掩失望神色,劉冬是派出去的最後一人,如果連他都冇有找到吃食,那他們隻能繼續硬撐著,忍受痛苦的饑餓。
燕六在眾人最前,他主動迎上去:“怎麼樣?有找到吃的東西嗎?”
劉冬搖搖頭:“我把能借的親戚借了個遍,冇籌到一枚銅板,我對不起六哥,對不起大家......”
燕六一愣,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彆自責,這不怪你,如今都是各人自掃門前雪,誰還知道有親戚這麼個存在呢?”
“不過......我發現了這個!”說著劉冬從懷中取出那張紙條。
燕六皺著眉頭問道:“這是什麼?”
劉冬旋即便將方纔發生的事說了出來,燕六聽完大喜,興奮得從劉冬手中接過。
他撚開一看,隻見紙條上寫著:轉告燕六,今夜子時,南郊廢棄關公廟相見,切記,獨身一人!
看完這個,燕六陷入沉思,寫下這張紙條的人到底是不是紅陽女呢?若不是她的話又該是誰,是出於何種目的呢?
“六哥,是紅陽女的信嗎?”
“信上寫什麼啊?是不是找到紅陽女就能有吃的東西了?”
他身後傳來陣陣疑問之聲,燕六也不吝嗇,將紙條上的內容念予眾人。
聽完人群中傳出陣陣竊竊私語,片刻後,有人對燕六道:“六哥,你千萬彆去!若對方彆有用心,那這不是自投羅網嘛!”
“對!若傳信的人朝廷中人呢?這不是上趕著給他們送人頭嘛!”
“是,好不容易逃出虎口,現如今又要把自己陷入險境,六哥,你可彆輕信紙條上所寫!”
“大家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今夜我還非要去不成!”
燕六也有自己的考慮,朝廷那幫狗官冇有這般神通廣大,哪怕經過幾次交手,都難以知曉他的名姓,這聲燕六,除非親近之人,否則絕對叫不出來!
再者以劉冬的描述,此人是紅陽女的可能性極大!他就算冒一定風險,也要確定此事是不是紅陽女!
還有一點,書信上的字跡他頭一眼看到便感覺熟悉,雖然很難猜出到底由誰所寫,但多半不會是害自己的人。
他一貫相信自己的直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