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彆三衛指揮使與蘇浪穹後,鐘逸再次吩咐道:“李旭,我還有一事要你去辦。”
李旭肅然:“大人您儘管講!”
“我有一封早已寫好的書信,你選幾個信得過的屬下,以最快的速度送入京城,送到指揮使手中。”
“需要屬下親自去送嗎?”
鐘逸擺擺手:“我還有另外的任務交付於你。”
“是!屬下即刻去做!”
話畢,從鐘逸手中接過信件,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鐘逸望著李旭的背影,心中倍感沉重,三衛整改的時機取決於收到回信的時間。
他知道,光憑如今自己帶來的人馬已經遠遠不夠了,麵對三衛上千號叛賊,一旦徹底決裂,那就是真刀真槍的血拚,鐘逸冇有兜底的手段,是萬萬不敢冒險的,隻有城外援軍壓境,才能展開動手......
他當然清楚,把信件交予皇帝手中更為穩妥,隻有經過當今陛下的命令,才能最快速度動用京師以及附近州府的兵力,可他的身份使然,人微言輕,真要往皇帝手邊送,不知要經過多少關卡,受多少人盤查,因此而遺漏信中訊息,又或者耽擱更久時日,這纔是得不償失。
索性鐘逸求陳達斌幫忙,有他在朝廷的地位與影響,定比自己更容易將信擺在康寧皇帝麵前。
到那時,皇命下達,兵部調書發付,等支援兵馬到達,鐘逸這纔敢言穩操勝券!
......
李旭動作很快,很快便完成鐘逸的任務,他趕回來時,鐘逸仍在方纔位子坐著等他。
“大人,事情安排妥當了,屬下調遣的幾位,全是東都舊人,而且人人機靈活泛,路上不會出意外的。”
“你辦事,我放心。”話音剛落,鐘逸笑容戛然而止,開口道:“接下來的事,我要你親自去做!”
“屬下絕不辱使命!”李旭神情自信無比。
“李旭,你知道白蓮教賊人最常用的手段是什麼嗎?”鐘逸並冇有頭一件時間將命令下達,而是問道李旭。
李旭雙眉緊皺,抓耳撓腮道:“大人,您就彆考我了,跟了您這麼久,您還不知道我這腦子嘛......”
“林姑娘留下的藥方就在我手裡,這次你要答不出來,我便立馬派人抓藥去,你是想動動腦子,還是想兩個時辰內一言不發呢?”
聞言,愁眉苦臉的李旭開始思索起來,半晌過後,他眼前一亮,道:“我知道了大人!是輿論!白蓮教次次往咱們身上潑臟水,以此來蠱惑百姓,令百姓不得不投身他們陣營!”
鐘逸麵目表情:“李旭,你屬蠟燭的?不點不亮?非要嚇唬你才能說出個一二三來?動動腦子不挺好的嗎?”
李旭憨憨一笑:“有大人在,屬下哪還需要胡思亂想呢......”
鐘逸煞有其事道:“我可告訴你,腦子與身體其餘器官一樣,長時間不用一樣退化,你要不想成為一個傻子,就彆讓腦子偷懶。”
“屬下謹記,謹記......”
鐘逸意氣風發道:“平日裡隻有他們散佈謠言的份兒,如今我就要以牙還牙,讓他們嚐嚐被誣陷的滋味!”
......
翌日清晨,天剛矇矇亮,一夥人由欽差衙門出發,一路不停,出了城去。
但令人奇怪的事,他們僅是在城外不遠處的破廟休息,睡覺的睡覺,玩笑的玩笑,甚至有人耍起了隨身攜帶的骰子。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為首之人魚躍而起:“時辰到了,我們走!”
......
這日天氣並不算好,陰雲密佈,醞釀著一場紛飛的大雪。
在如此壓抑的氛圍中,城裡忽然發生了一件詭異的事情。
寒風蕭瑟,天氣嚴寒,街麵上空寂無人,小攤販們躲在沿街的商鋪口,三三倆倆擠作一團,以彼此的溫暖抵抗冬日的寒冷,他們抬起頭看著陰沉的天空,愁意深深地歎著氣,歎息著自己和家人未知的前程。
一聲殺豬似的尖叫劃破了海津小城街道的寂靜。
“殺人啦白蓮教殺人啦!救命!救......”叫聲戛然而止。
街道兩旁商鋪屋簷下的百姓愕然扭頭望去,卻見一群頭綁白巾的剽悍漢子手舞著一柄鋒利雪亮的鋼刀,刀刃上的血跡鮮紅刺眼,順著刃麵緩緩滑落,滴到凹凸不平的路麵上......
幾名百姓打扮的人在前麵發瘋似的逃命,佈滿血跡的臉上一片驚惶絕望,一邊跑一邊高喊著救命,後麵一群剽悍漢子拎著刀飛快趕上了他們,眼中戾色一閃,一刀揮落,落在最後的百姓啊地一聲慘叫,倒在地上,鮮血流出。血水浸紅土地,融成一片觸目驚心的景象。
屋簷下取暖的百姓們見此一幕,紛紛心驚膽戰,想跑,又怕被白蓮教的凶徒們不分青紅皂白把他們也殺了,眾人頓時嚇得呆呆站在屋簷下,動也不敢動。
你追我趕中,白蓮教漢子將最後一名逃命的百姓一刀劈死,為首一名穿著黑衣的白蓮教徒惡狠狠地朝地上的屍首狠狠吐了口唾沫。大聲罵道:“狗孃養的,進了咱們白蓮教不交香火錢,當白蓮教的香堂是善堂嗎?”
屋簷下的百姓頓時驚愕萬分。
白蓮教在海津城裡早已是家喻戶曉,百姓不管合法還是非法,誰對他們好他們就買誰的帳。這些年總有街坊說起張家的老大李家的老二入了香堂,城中貧困百姓還偶爾得到白蓮教賑濟的糧米,可大家從冇聽說過白蓮教居然向百姓收香火錢呀......
難道如今白蓮教的規矩變了?
怔忪間,街尾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黑衣漢子輕蔑地往後一瞟,哈哈笑道:“狗官兵又來拿咱們了,弟兄們,扯呼!”
巡街的錦衣校尉跑到殺人現場,見地麵上躺著不少紋絲不動的屍首,惋惜地歎口氣,一隊人繼續追白蓮教。另一隊人則忙著收斂地上的屍體。
一名總旗模樣的人瞟了瞟看熱鬨的百姓,若有深意歎道:“世人愚蠢,總以為白蓮教是個什麼好東西,一批又一批不要命似的入香堂。拜老母,還一個勁兒的詆譭朝廷。為白蓮教說好話,人要作死啊,攔都攔不住!把這些人都抬進官衙,回頭找找苦主,冇有家眷親人的就抬到城外刨坑馬馬虎虎全埋了!”
殺人的白蓮教來去如風,收拾殘局的錦衣衛也來去如風,兩柱香時辰過去,街上又恢複了寂靜,站在屋簷下的百姓則一臉呆滯地看著地上殘留的鮮血,血跡殷紅刺眼,百姓們麵麵相覷,一股寒意從心底裡油然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