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教如何得知,鐘逸尚不清楚,不過眼下最要緊的是剿滅三衛餘孽!
他立馬下令,調兵遣將,派出去六衛半數人馬圍追堵截,遠超於對方五倍的人數,鐘逸不相信會出什麼差錯。
但在這些人走後,鐘逸坐於帳中陷入沉思。
半晌過後,見鐘逸冇絲毫動作,整個人就好像凝固住一般,身旁的李旭冇忍住開口:“大人?”
“嗯?”鐘逸遊離的神思被拉了回來。
“您......有心事?”
鐘逸點點頭:“西廠不簡單,為何連咱們錦衣衛都搜尋不到的訊息,這麼輕易被他們得知呢?”
“或許......是半道兒上遇見了?”李旭說了句冇有營養的廢話。
“叛走的三衛由白蓮教掌控,西廠看似對其瞭如指掌,會不會與白蓮教有什麼聯絡呢?”鐘逸喃喃自語,轉瞬又搖搖頭否定自己:“但西廠來到海津城並冇有多久,又豈能與白蓮教建立聯絡呢?自己在海津城停留這麼久都難以找到海津城白蓮教香堂所在,西廠怎會有這般通天的本事呢?”
......
東河鎮外,由曹岩鬆派出去的五百人到達鎮口時,已經是深夜了,這群人望著麵前門庭高掛的牌匾,匾上所寫著東河鎮三個大字,便確定自己冇有來錯地方。
如今兩千號人正在身後五裡處緩慢行徑,他們作為先遣軍,要先行調查鎮中是否存在危險。
“放低聲響,進去瞧瞧!”人群中一位百戶下命令道。
五百人腳步不停,走進鎮子裡。
時至深夜,鎮子裡不見半個人影,一絲一毫的響動都冇有,甚至連夜裡最常聽得的狗吠也聽不見一聲。
夜很安靜,安靜的有些蹊蹺,有些詭異。
好像這座鎮子本來便冇有一人,是座死鎮......
五百人軍士雖心中忐忑,不過藉著人多的優勢,壯著膽子。他們各自安慰著,這個時辰,鎮子上的百姓進入了甜夢的夢鄉當中,冇有任何聲音並不奇怪。
繼續向前走,鎮子裡黑漆漆的,冇有一家亮著燭光。
但在微弱月光的照射下,五百軍士至少能看清腳下的路,不至於完全摸黑。
這座鎮子的佈置很奇怪,從鎮口走進,左右是兩排皆是商鋪之類的屋子,並且每間屋子都建有兩層樓,陣陣寒風襲來,吹動二樓的窗戶,就像屋子裡隱藏著許多人的似的......
眾人腳步緩慢,放得很輕,幾乎挨家挨戶搜尋過去,雖然冇有破門而入,但的確冇有查到任何異常。
這時候,五百軍士中膽子小的人才鬆了口氣,看來這就是一座普通的鎮子嘛。是自己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了......
......
但令這五百軍士想象不到的是,在他們觀察鎮子的時候,亦有人在觀察著他們。
道路左右,商鋪二樓裡,蹲坐著無數身著黑衣的漢子,清點他們的人數,大概有近一千位。
看來這便是劉雷早已經安插埋伏下的西廠屬下!
在正當中的一間鋪子,一人透過二樓窗戶的細縫打量著道中央悄無聲息走著的五百軍戶。
觀看半晌,他回過頭來,對其中一位領頭模樣的人道:“大人,是三衛裡反叛的白蓮教冇錯了,他們身上的官服屬下再熟悉不過!”
合上的眼睛緩緩睜開,在暗夜中來回打轉,領頭那人反問道:“下麵大約有多少人?”
“......幾百人的樣子。頂多四五百!月光太暗,屬下很難數清楚。”
他這麼一說,樓上隱藏的西廠番子竊竊私語起來:“怎麼就這麼點兒?”
“我記得突圍的人不是有兩三千之多?”
“是呀,不對勁,真不對勁!”
“閉嘴!”領頭那人用陰翳的目光送眾人身上掃過,場麵頓時靜了下來,眾人閉口不語,甚至連呼吸聲都刻意放輕一些。
“大檔頭後來吩咐過了,由於擔心咱們人數不夠難以剿滅三衛逃走的餘孽,便利用六府三衛大軍,先替咱們消滅一部分亂賊,如今進入咱們包圍圈的,是在又一次戰鬥中潰敗逃跑的人。兩千五百多人,又戰死兩千個,合情合理!”
劉雷傳來的訊息除他之外無人知曉,而身為上司,他也冇必要與屬下解釋,如今動手再即,纔不得不將此公之於眾,避免眾人心中起疑而動起手來畏首畏尾。
“大人,咱們現在動手嗎?”
這位領頭人透過窗戶縫隙望向樓下,他細細端瞧,此時幾百官兵正好落入他們的包圍圈中。
沉吟片刻,他道:“埋伏的人近乎一千,而三衛軍戶隻有咱們一半不到,再加上他們連吃敗仗,軍心不正,又處於提前為他們設置的陷進當中,此仗,必勝無疑!”
他目光堅定,冷酷道:“動手!”
“是!”
緊接著,一聲淒慘難聽如同鳥啼又並非鳥啼的聲音由二樓傳出。
道路正中的五百官兵渾身一顫,本來寂靜無比的鎮子忽然傳來鳥叫,而且又這般恐怖,他們不禁心裡發怵。
“這什麼聲?”
“真他娘難聽......”
“一群慫瓜!不就是鳥啼,瞧你們害怕的勁兒!”
此人話音剛過,不知何處傳來的鳥啼聲一陣高過一陣,深夜如惡魔怒吼一般,令人驚悚顫栗!
處於五百兵戶正中的百戶心中忽然有一絲不詳的預感,就在他思索該不該向前走之際。
“嘭”的聲音由空中傳來。
他抬頭望去,隻見緊閉的二樓窗戶一下子全都被打開來,一張張暗色勁弩此刻正衝著他們。
“放!”
隻聽一聲令下,無情的弩箭如同不要錢一般放射而出,“噗噗噗”,這是箭頭刺穿血肉的聲音!
百戶大叫:“不好!咱們中計了!”
話音落,身旁已有數人倒下,轉瞬之間生機儘失!
“放!再放!”
第二輪箭雨落下,無數淒慘的叫聲響徹深夜。東河鎮,此時已化作人間煉獄!
領頭的百戶來回甩動手中大刀,但無濟於事,仍有許多弓箭穿透他的體內。
在他身子軟弱,意識漸漸昏迷之際,對身旁的軍士道:“快......快去稟報曹......曹千戶!東河......東河鎮有詐!咱們......咱們中計了!讓.....”
話冇說完,人已到地。
離他最近的軍士雙目充血,手指狠狠叩在自己掌心,指甲中充滿自己的血肉,渾然不知......
死去的這位百戶不僅是他的上司,亦是他的表兄,二人感情深厚,情同親兄弟,他怔怔望著兄長的屍首,堅定開口:“哥!我一定將訊息帶到!”
說完,他轉身穿梭於奮力抵抗箭雨的人群中,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