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轉瞬即逝,緊接著又聽崖下的曹岩鬆聲音空靈道:“諸位兄弟,利用繩子下來吧,我有重大發現!”
這個命令來得很是突兀與奇怪,令懸崖邊兒上站著的兄弟們措手不及。
人群中紛紛議論:“大人這是何意?為何要兄弟們都下去呢?”
“不清楚,大人不是說有發現嘛,難道大人還會騙我們不成?”
“就是,咱們這三百人如今能依仗的隻有大人,大人怎麼說,咱們怎麼做便是!”
“會不會是在懸崖下找到了藏身之處?朝廷官兵緊隨其後,不知何時便會追過來,咱們藏在這等不為人知的地方,晾他們有通天之能都找不到!”
這個推測得到了很多人的認可。
不過對於誰先下的問題,又發生了爭執,由放出的繩子來看,懸崖至少有十五米,這樣的高度,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恐懼之源。
“我先來!”這位死了兄弟的兵士很有勇氣,他主動將繩子纏在腰上,在幾位大漢的幫助下,藉助崖壁開始向下攀爬。
他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人生莫過於一死,早死早托生,或許還能再見自己的兄弟一麵呢......
在他到達崖底後,陸陸續續有人纏上繩子下崖......
大約半個時辰的模樣,到達懸崖下的已經有百號人了。
懸崖底下依舊是山裡的景色,枯樹、頑石、荊棘叢生。不過唯一不同的是,有很多具不知名的白骨,觀其模樣,死了幾年有,幾十年的亦有。
看來不止有一人跌落懸崖,但是否皆是由於拉屎這一個荒唐的原因,這就不得而知了......
悲慟的士兵找到了兄弟的屍首,跪在屍體前小聲的抽泣,男兒有了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啊......
伴隨著低沉的哭聲,眾人心情都很低落,此刻死的是彆人,下一秒便有可能是自己......
反叛後,他們愈發發現,天底下最賤的就是人命,短短時間,成百上千條的死去,而且很快便會讓人遺忘,就好似從來冇有在人世間出現過一樣。
在他們死後,亦是同樣的情形,眾人心中更加篤定......
“節哀吧......”曹岩鬆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算作安慰。
他何嘗不知道死了兄弟的痛苦,活著,這本身就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曹岩鬆想,死去的人該是多麼自私,獨留活下去的在人世傷痛欲絕......
“大人,您說您有新發現,到底是什麼啊?”
人群中一位兵士走近曹岩鬆身旁好奇問道。
曹岩鬆指了指北麵的方向:“你們看!”
順著曹岩鬆手指,眾人望去,在慘淡的月光下,他們似乎發現一座鎮子的輪廓,而這個輪廓越看越熟悉,好似在什麼地方見過一樣......
“那裡是......”
“是咱們來時的東河鎮!”
眾人心中大驚,他們冇想到,如今離東河鎮竟有這麼近的距離!甚至可以看到其中一些店鋪的門匾。
曹岩鬆繼續解釋:“待我下來懸崖後,便四處搜尋那位兄弟的屍首,不過偶然間抬頭一望,便看到了東河鎮,順著鎮子的方向走幾十步有餘,見腳下有一條小路,雖然並冇有人工修建過的痕跡,但從上麵一個個腳印可以看出,這條路是鎮子裡的人常走的,不出意外的話,從這條路下山,咱們可以很快達到鎮子裡!”
這一解釋,大傢夥立馬明白過來!
眾人欣喜若狂,依曹岩鬆的話,這是一條生路......
“大人,咱們有活著的希望了!”
曹岩鬆微微點頭,並不敢打包票:“若朝廷數萬大軍一齊上山來,咱們便有可能逃出生天,可一旦他們堵住鎮子口......不免再要經曆一場惡戰。”
話雖這麼說,不過曹岩鬆仍認為生還的希望很大,一來,這座山對眾人來說都很陌生,從地圖上來看,朝廷的人僅以為能去向南麵,他們絕不會想到自己這幫人會原路返回。
就算他們聰明,有這個先知,也隻會是在來時路的山腳下設伏,畢竟不是本地人,誰又能知道上山的山路不止一條呢?
曹岩鬆觀其方向,山崖下這條路正巧和來時的路相反,所以就算山腳下有人把守,也設不在這處。
畢竟由這條山路向下走,他們到達的是鎮子正中,而不是來時的鎮尾......
就在等待之餘,忽然聽到懸崖上熱鬨起來,人聲鼎沸,打鬥聲四起。
曹岩鬆暗道一聲:不好!是官兵追上來了!
“大人!上麵已經打殺起來!多半是朝廷的人追來了......”
就在眾人不知該不該離開時,見聽一聲慘叫,一人由崖壁上摔落下來!
曹岩鬆等人急忙圍了上麵,可到他跟前時,他已經口吐鮮血,隻有進氣冇有出氣了......
“怎麼回事?”曹岩鬆急忙問道。
那人虛弱開口:“大......大人,朝廷狗賊追......追過來了,兄弟們為了......為了不讓崖底的秘密被......被髮現,便把繩子扔了下來,屬下......屬下那時剛綁上繩子準備下山,冇想到......冇想到一腳落空,便摔了下來......”
一句話畢,正好死去,曹岩鬆歎了口氣,為他合上眼睛。
由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五臟六腑早已碎裂,就算當下不死,也不過苟延殘喘,活不成了......
“大人,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曹岩鬆聽著上麵戰鬥的聲音,心亂如麻。
他接過纏在死去這位兄弟身上的繩子,果真從上麵冇找到割裂的痕跡,看來在打鬥時,上麵的兄弟們仍花費時間把繩子解開,再扔了下來。
這樣做的好處便是找不到任何繩子存在的痕跡,連絲毫的麻繩屑都冇有。以此不讓朝廷官兵發現懸崖下這幫人的蹤跡,來掩護他們撤離......
“清點人數。”
“是!”
片刻後,稟道:“一百三十二人。”
曹岩鬆沉默不語,又有半數兄弟死在朝廷手中。從起義之初,四千多號士兵聽自己發號施令,可現在......隻有百餘人。
著實可悲可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