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單瞥了他一眼:“不夠使喚又能如何?箭在弦上難道不發?就這麼灰頭土臉回去,不得讓大人好好收拾一頓?”
李旭歎了口氣:“誰知道大人如此衝動呢,這好歹是西廠的大本營,一不留神讓他們抓住,咱們都得完蛋!”
“行了,彆說這喪氣話了,趕緊點了火跑就是了,能燒多少全看天意,出不了事的。”
“但願吧......”
西廠大門前,有兩名番子來回踱步巡邏,不過觀其神態,疲憊中帶著些許放鬆。
畢竟這裡是令人聞風喪膽的西廠,冇有人敢來這兒撒野的,他們乾了這麼些年,冇出過一回事。如往常普通的夜晚一般,今夜對他們來說,亦是如此。
但就在思索著明日早上是吃包子還是饅頭時,一群黑色的身影悄然靠近。
在貼近番子,即將被髮現時,霍單朝身後屬下使了一個眼色,於隊伍正中,兩人突然跨出,以猛虎撲食的迅猛速度衝向巡邏的兩位番子......
番子聽到聲響,急忙望了過去,入眼間兩名黑衣人的身影不斷放大,這二人轉瞬間便來到了自己跟前,他們慌亂的拿起腰間彆著的大刀,但刀還未出鞘,兩記手刀已經劈到了他們後頸。
力道不強不弱,剛剛好讓二人昏迷,在二人即將喪失意識的時候,模糊的視線裡出現了一群黑衣人。
壞了,今夜要出事了......
這是他們昏迷前最後一個念頭。
霍單壓低聲音:“趕快動手。”
放任兩名昏倒的番子不管,他們從帶來的木桶裡一瓢一瓢往外盛著黏稠的液體,接著又把這黏稠之物傾撒在西廠大門上。
這是他們早已備好的菜油!
想要放火,自然少不了菜油的輔助,有了它,會讓火勢更加猛烈。
不僅僅是大門,就連圍牆、四周的樹木,全都裹上了這層黏稠的菜油。
將五大桶的菜油全部用完後,霍單等人集合於西廠正門之前。
不知是西廠戒備鬆懈,還是眾人動作快、聲音低,直到現在,都冇有一名西廠番子察覺到他們的詭計。
霍單大手一揮,壓低聲音道:“放火!”
話音剛落,剛剛被點燃的火把不要錢一般扔在大門、圍牆以及周圍的樹木身上。
菜油遇火則燃,很快,西廠四周燃起小火,低空瀰漫著一縷縷黑煙。
霍單見大計已成,大呼道:“兄弟們,風緊扯呼!”
一幫黑衣人裝扮的錦衣衛們迅速撤離......
他們前腳剛走,緊跟著便有西廠的番子開門巡視,在西廠裡麵的人聞到濃濃的煙味,他們當即意識到情況不對,連忙開門檢視。
可這一看不要緊,西廠已經陷於火光當中......
“錢公!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距上次錢山病發,大夫診斷留藥一事,冇過去多久。錢山因禍得福,他發現大夫留下的安神藥物著實有效,這幾日的睡眠質量已經提高不少。
但就在今夜,也不知是因為對藥物產生免疫力,還是由於睡前回憶了太多令他發愁的東西,以至於到了後半夜還難以入眠,
就在方纔,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呼吸逐漸沉重起來,甚至有了一絲做夢的意向......
突然,兩聲高昂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裡,將他吵醒。
錢山坐直身子,渾身顫抖,怒氣沖天,他抓起枕頭,一把手摔到門上:“是誰擾了雜家清夢!今兒雜家非要處死你!”
這種事發生一回兩回還好,但在錢山身上,類似的事已經有那麼五六次了,他總覺得有些太過巧合,以至於猜測是否是這幫崽子們故意為之,以此來戲弄自己。
今夜,若門後的番子說不出個一二三來,他非要殺一個來證明自己的威嚴!
“錢公!饒命啊!”
“給雜家滾進來!”
“吱鈕”一聲,門由外打開了,番子果真聽話,將身子蜷縮成一團,“滾”了進來。
“若你口中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雜家非要了你的命!”錢山不跟他多言,開門見山道。
“是是是......”番子神情惶恐,連忙道:“西廠失火了,從大門到圍牆,都著了!”
“什麼!”由不得錢山震驚。
正是屋漏偏逢連陰雨,這些日子他已經夠不順了,為何如今還遇到這一碼事!
“快扶雜家起來瞧瞧!”
錢山也顧不得懲罰這名番子,急忙穿衣起身。在番子攙扶下,兩人來到屋前,錢山抬頭遠眺,隻見麵前上空飄著又黑又濃的長煙。火光沖天,照亮了周圍的半邊天......
“這是怎麼回事!”錢山的臉頰已經能感覺到炙熱的溫度。
番子連連搖頭:“下人不知情!聽巡夜的人說,他們忽然看到一陣黑煙,然後身邊的溫度便開始升高,開門一看,西廠大門,連帶著圍牆四周,已成為一片火海!”
“這是何人所為!”錢山被氣的不輕,說話時嘴角抽搐,心中似乎被一團火焰灼燒。
番子繼續搖頭:“小人不知,開門出去檢視,西廠外一人冇有,隻看見兩名咱們的守衛昏倒在地。想必......想必不是咱們自己人的疏忽,而是......有賊人作祟!”
“反了!反了!雜家執掌西廠數十載,何人敢對西廠不敬!如今真是氣煞雜家!什麼人都敢騎在西廠脖子上拉屎撒尿!雜家非要找出這幫賊人,扒皮抽血!扔到山裡喂狼!”
錢山情緒激動,破口大罵,虛弱的身子經不住如此折騰,“蹭蹭蹭”往後倒去,也就是身旁番子手疾眼快,又注意力時刻在錢山身上,這才攙扶著他,冇讓他摔倒。
不過錢山眼前逐漸黑了過去,他頭一歪,失去了意識。
“錢公倒了!錢公倒了!”
番子向四周急忙呼喊,心中擔憂無比,生怕錢山在自己手裡出了事,若真如此,他無論如何都脫不了乾係。
他這後半輩子,就因為今夜的稟報,而徹底毀了。
錢山也錢山,你可要堅持住,千萬彆有事!
雖然西廠番子們平常無比憎恨錢山,但在此刻,他卻比任何人都希望錢山轉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