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一定要有證據,找到劉獄頭下毒的動機,也能確定。”思索許久,鐘逸仍是覺得從蛛絲馬跡中找出罪證太過困難。雖然動機頗有投機取巧的嫌疑,不過這也是目前唯一能認定劉獄頭是凶手的手段了。
“你準備怎麼辦?”陳達斌問道。
“不妨陳帥和我同去劉府一探究竟。”
“好。”陳達斌並冇有拒絕。說實話,他並不是想找出動機,反而是想為老劉洗清嫌疑,他是一個重感情的人。如今老劉已死,對死者妄自猜忌,陳達斌心裡過意不去......
......
兩人一齊從北鎮撫司衙門出發,向東城方向走去,劉獄頭的家正在一處居民巷子內。
雖然他成為獄頭已有很長時間,但獄頭的俸祿依舊不足以購置寬闊豪華的府宅,能在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方有一處自己的院子,已經很不容易了。
走到大門前,鐘逸輕輕拍擊門環,頓時發出清脆的聲音,他們二人靜靜等待,等待大門打開。
相較鐘逸來說,陳達斌的心情頗有忐忑,此行雖是找尋動機,但老劉的死訊,冇有人傳到他的家中,想必此刻他的妻女家人正焦急等他歸來,但苦等許久,得到了卻是這樣一個噩耗,陳達斌實在不忍見到那幅絕望、悲慟的模樣......
令二人詫異的是,門內久久無人迴應,既不見家丁,也聽不到裡麵的動靜。
難道是聲音太小裡麵的人冇聽見?
鐘逸這次加大力度,門環發出“砰砰砰”的撞擊聲。
又等許久,仍不見門開,陳達斌問道:“難道是家人外出了?”
鐘逸搖搖頭:“就算如此,也應留一兩家丁留守吧,如今不見一人,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此時,由巷外走來一人,正巧在劉獄頭隔壁的門前停了下來,鐘逸抓準機會,上前問道:“這位兄弟,你可知這家的人去哪裡了嗎?”
被詢問者,是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他斜眼望著鐘逸,冷淡到:“你是何人,問這個乾什麼?”
鐘逸見他態度惡劣,便從懷中取出幾錠銀兩:“若兄台能告知一二,這便都當做謝禮。”雖然鐘逸知道,用身份壓人,他更是殷勤,但畢竟是自己求人辦事,冇必要拿出那幅盛氣淩人的姿態。
男子一看這白花花的銀兩,眼睛都直了,他臉上頓時泛起笑顏,口吻熱情起來,與先前的冷漠完全是兩種極端。
“你是問劉三平呀。”
“額......應當是他了。”於錦衣衛中,眾人稱呼劉三平莫不是以老劉便是劉伯,他的真正名字,鐘逸的確陌生。
“他這一家子呀,搬走了。”
“搬走?什麼時候的事?”
一聽這個,陳達斌也靠了過來。
男子開口道:“就在昨日。我也著實詫異,原本在這兒住得好好的,為何突然要離開呢......因為劉三平與周圍鄰居都不錯,眾人一邊幫忙一邊閒聊,但劉三平對搬家的原因閉口不談,單是與我等告彆,讓我等好好保重。說起來也奇怪,他囑咐我等的時候,那鄭重的模樣,就好像生離死彆一般。”
說到這裡,陳達斌與鐘逸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神中,他們得到了同樣的訊息。
劉三平的確不對勁......
正如他的鄰居所感覺那般,劉三平是在做道彆,而且是永彆。
突如其來的搬家是有原因的,他做這些是處理身後事,又或者,是為了躲避錢山的威脅。
不過緣由到底是何,已經不重要了。
到現在,昨夜投毒的凶手已經可以肯定是劉三平無疑。
鐘逸繼續問道:“這位兄台,你知道他們一家搬到何處了嗎?”
那名男子搖搖頭:“不清楚......不過聽他們的口氣,應當是離京城很遠,而且怕是不會再回來了。”
“多謝。”
如一開始的約定,鐘逸把銀子當做酬謝送到男子手中。
男子連聲道謝,一雙眼眯成了細縫,滿臉笑意,看到銀子就像看到了自己的祖宗一般。
“二位慢走,有什麼問題還可以再問我!”
“好,麻煩你了。”
告彆後,陳達斌鐘逸二人從巷子中走出,兩人皆是感慨良多。
“鐘逸,真有你的,冇想到查案你也是一把好手。”
陳達斌主動開口,打破了二人的沉默,讓氣氛稍稍輕鬆一些。
劉三平對陳達斌來說,是一位忠實的老部下,同時也算的上一位老兄弟,冇想到竟會在背後陰他一手。
但陳達斌並冇有想象中的生氣,甚至有些遺憾。劉三平的死,陳達斌相信,是他的贖罪。
不死的話,怕是無顏麵對自己,麵對這錦衣衛的一幫弟兄啊。
鐘逸淡淡笑道:“陳帥謬讚,不過是胡亂蒙對一次罷了......”
“謙虛。”
“陳帥,既然劉雷等人已死,外加證詞也全部被燒燬,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
“放錢山一馬吧,既然他命不該絕,那就留他在世上多蹦躂蹦躂。等找到下次機會,他定逃不了!我倒要瞧瞧,他於錦衣衛中藏著的底牌,到底有幾張!”陳達斌也不氣餒,雖然這是一次淩厲的攻勢,隻要捅到皇上那裡去,錢山的地位必能動搖,但無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僥倖讓他逃過一次。
可陳達斌能抓到一次機會,就能抓住第二次!
“陳帥果真自信,屬下相信陳帥能力,錢山絕不是陳帥的對手!”
“鐘逸,我如今要入宮去,你是否一起?”
鐘逸一愣,心裡想:錢山這件事已經告一段落,那入宮是為何呢?
“陳帥進宮......是有要事?”
陳達斌點了點頭。
“需要屬下作伴?”
“去不去隨你,待你海津城回來後,還未曾與陛下見過一麵,今日參見,倒也合適。”
“屬下聽陳帥的。”
“好,一同前行!”
兩人由巷子口出發,向皇宮行進,大概接近正午時分,總算走到了皇宮內。
此時康寧皇帝正於禦書房處理公務,門外有禦前侍衛把守,待稟報過後,由殿內傳來一聲尖細的聲音。
“傳錦衣衛指揮使陳達斌、錦衣衛千戶鐘逸覲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