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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逸走到方纔食人肉的下屬麵前,他仍呆呆的站在原地,麵色好似定格在剛纔那刻。瞧他的長相,鐘逸頗為熟悉,雖是叫不出名姓,但多半是東都的舊人,與霍單、李旭等同在一個體係內。
“西廠番子都走了,這次能嚇退他們,多虧有你。”
那人渾身一震,機械般轉頭望向鐘逸,忽然間,嚎啕大哭起來。他跪在地上,抱著鐘逸雙腿,哭聲悲愴天地,聲嘶力竭......
鐘逸歎了口氣,看他這幅樣子,莫名心疼,方纔他的舉動,實乃無奈,若錦衣衛有抵抗西廠的實力,豈需要他如此付出?摒棄人性,何等犧牲......換做任何人,生咽人肉的心理壓力都是巨大的,不僅僅是今日,恐怕日後很長一段時日都要生活在噩夢當中。
輕輕拍著他的腦袋,鐘逸安慰道:“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你莫要有什麼心理障礙,如若不是你,今夜在場的所有兄弟們都要冇命。難道你想眼睜睜看著一個個出生入死的兄弟們倒在你的麵前嗎?雖然你的做法有些殘忍,但也是無奈之舉......這次能退西廠,你居功至偉!”
這名校尉哭泣著發泄一會兒,終於止住了哭聲,他放開鐘逸的雙腿,站了起來,顫聲道:“大人......剛纔屬下......真像一頭惡鬼。”
“鬼又如何,人亦如何,西廠是什麼樣子的人你再清楚不過,對他們,冇必要手下留情,更無須仁慈,而且戰爭本就是殘酷的,人就是要吃人的......”
有了鐘逸的開導,校尉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正如鐘逸所說,他救了十多條人命,單從這一點來看,他的付出便足夠了......
見他麵色好轉,鐘逸目光望向遠方,他總覺得這次西廠的退軍仍有蹊蹺,有錢山壓陣,更何況人數相差實在懸殊,為何會這麼輕易就退了呢?難道真的是軍心崩塌嗎?
鐘逸想不明白的問題冇有再想,他轉過頭問道那名校尉:“你......隨我一同去過剿匈的戰場?”
校尉點點頭:“是。”
怪不得。這便是匈奴戰場上的再一次複刻,也是鐘逸又一次對大寧軍隊的深刻認知,不論是衛所士兵,還是廠衛的番子校尉,同樣腐爛至極......
“你叫什麼名字?”
“史晨。”
鐘逸相信,生食人肉既是史晨的急中生智,也是他的下意識之舉。將人逼到一定地步,很難預料到會乾出什麼有悖人性的事。
“今夜過後,你便去秦白手下任百戶。”正巧秦白手底下有空缺,而且鐘逸身邊實在缺人才,所以這既是對史晨的考量,也是為自己真正掌控錦衣衛而做鋪墊。
“多謝大人!”不知是史晨對升官本就冇有興趣,還是沉浸在方纔那一幕當中。總之,他的熱情並不高......
就在眾人要打道回府時,突然聽到西廠逃走的方向傳來陣陣腳步聲。
霍單、李旭一驚:“大人!是西廠的人又回來了!”
鐘逸眯起眼睛,望著遠方,表情凝重,心頭如墜大山......
片刻後,浩浩湯湯一支龐大的隊伍出現,可看到他們身著衣物時,包括鐘逸在內的眾錦衣衛鬆了口氣。
遠處來人身著飛魚服,斜跨繡春刀,這正是鐘逸等人盼望許久的援軍。
鐘逸充滿怒氣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著他們,心中早已怒不可遏。
幾名千戶以飛一般的速度跑到鐘逸麵前,“骨碌”跪了下來:“屬下來遲!鐘帥恕罪!”
鐘逸二話冇說,一人一巴掌一腳打了上去,陰沉沉道:“本帥快要死的時候不來,如今西廠逃走了,反倒是你們來了,來得可真是湊巧!”
幾名千戶連連磕頭:“鐘帥!是半路上有西廠的人圍堵!屬下們這纔來晚!冤枉啊!冤枉啊大人!”
鐘逸冷笑一聲:“冤枉?我冤枉你們什麼了?是冤枉你們巴不得盼我死,還是冤枉你們心裡根本不服我成為錦衣衛指揮使呢?”
不怪鐘逸憤怒,是他們的做法的確讓人起疑。在最凶險的時候不現身,如今危險退卻,一個個都來了。難道真的隻是巧合嗎?換任何一人來,恐怕都不會相信吧......
領頭的幾名千戶抖如篩糠,磕頭如搗蒜,隻能連聲道:“鐘帥恕罪!鐘帥恕罪!”
鐘逸望向跪著這幾人,語氣平淡道:“即日起,你們全部停職待辦,等本帥查清楚後,再決定你們的懲罰。”
“多謝鐘帥!多謝鐘帥!”
如今的責罰,儘顯鐘逸的仁慈。以他們的做法,打入詔獄都不為過。在這幾人看來,能留條小命,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幾人長跪著,鐘逸也冇令他們起身。鐘逸也是人,隻要是人,心中便存在怨氣怒火,尤其關乎性命,更難原諒。
“霍單,清理戰場。”
“是!”
片刻後,霍單回稟:“錦衣衛參戰二百餘人,重傷近三十人,輕傷一百四十餘人,死......三十餘人。”
鐘逸心頭沉重,傷亡多麼慘重,慘重到他難以接受。
霍單紅著眼睛,死傷中亦有他親如兄弟般的下屬:“狗日的西廠!老子有朝一日!非要將它燒個乾淨!”
李旭同樣憤憤不平:“我與閹狗勢不兩立!今後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鐘逸沉默著,突然道:“既然總要有一個決戰,為何不是今夜呢?”
話畢,二人大驚,鐘逸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西廠軍心不穩,以十倍人數優勢難取我們,後又被嚇跑,現如今定是冇有抵抗之力,所以如今出擊!必勝!”鐘逸剖析道。
你方唱罷我登場,人人都能做主角......
“錢狗能來錦衣衛門前撒野,難不成咱們還不能報複回去了嗎?我鐘逸不是懦夫,今夜犧牲這麼多弟兄,定然要他們一個說法!”
鐘逸目光落在幾名跪著的千戶身上:“本帥給你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若能抓得住,日後千戶之職仍由你們來當,若仍像方纔那般延誤戰機......好好想想這顆腦袋還能在你脖子上留多久吧!”
“屬下多謝大人恩賜!”
在鐘逸命令下,幾人紛紛起身整頓軍隊。很快,一隻近乎三千人的部隊已集結完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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