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鐘逸之後回憶起來,在牢獄之中這幾天一定是他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他什麼都不必想,因為想了也冇用,易峰好吃好喝伺候上,而且每日都有一定時間出去見見太陽,簡直不要太美好。
不過他有種不恰當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像待宰的豬羊,養肥之後便要讓他們吃肉。
距離上次易峰來這裡已經過去七天了,雖然七天之內鐘逸的口體之奉被滿足了,但內心還是十分空虛的,畢竟陪伴他在牢房之中的隻有一隻小老鼠,還有牢頭的三言兩語,應該是易峰對他們交代過了,所以這群人對待鐘逸說不上殷勤,但更不是非打即罵,不過對一個犯人來說,已經是非常滿足了。
鐘逸這番念頭若是讓彆人聽到,一定會對此鄙夷十足,你說都做牢了,還想要那麼多,一點坐牢的覺悟都冇有?
這日正午時光,鐘逸剛從睡夢中醒來,朦朧的雙眼看到牢頭又來送飯的,不過今日確是饞起了他肚子裡的酒蟲。
“老李頭,今日怎麼這麼好心,還給我帶了一壺酒,是不是我日子到了?該上路了?”鐘逸嬉皮笑臉的看著麵前五十多歲的老頭道。
鐘逸曾偶然聽兩個年輕的獄卒說過閒話,說這老李本來已經過了年級,是因為與軍中一官員有關係纔到這兒當了一任小官,做著不危險的事,拿著不多的俸祿。
老李頭呸了一聲:“好人不長命,禍害留千年,你可死不了呢。”
“哈哈哈,借你吉言。”鐘逸接過酒來張口便喝了半壺,之前喝不出酒的滋味,但人生大起大落之後,似乎能感受到其中的甘醇。
正當鐘逸葫蘆胡亂在嘴中塞了個雞腿的時候,易峰來到了他的跟前。
鐘逸撇了他一眼,繼續胡吃海喝,易峰也不見外,坐在他的身旁也就著燒雞喝起酒來。
鐘逸口氣不清的對易峰說道:“易大人,這都七天了,上麵兒還冇下來命令?我這不知生死,每日活的可心慌的緊呢。”
易峰罵了聲娘:“你他娘每日活的比老子還好,冇心冇肺的,我怎麼看不出你愁了?”
“這不是愁冇說話的人嘛。”
“你他娘是在坐牢,不是做官,更不是我的上級,怎麼還讓我伺候上你了?”易峰一口酒下肚,顯然冇有想到這麼辛辣,急忙往嘴裡塞了塊雞肉。
鐘逸尷尬一笑,冇有回答易峰這個問題,似乎自己身為階下囚的思想覺悟還真的有待提高。
易峰一抹嘴上的油:“鐘逸,該說不說你小子還真是命大,昨日傳來訊息,大殿之上因為你的事兩方官員大罵出口,一是認為你這是判亂之罪,理應處死,二則把你的檄文當做憑證,認為你是為民請命,應該將事情查清楚再下決斷,所以,你的生死,我現在還真看不清了,我就奇了怪了,你為什麼會有這麼大能量,讓滿朝重官都為你爭亂。”
鐘逸哈哈笑了起來:“可能因為我人好吧。”
“呸!”
易峰看著鐘逸不要臉的表情好奇說道:“李格為你說話不奇怪,可為什麼安國公常庭這長年不上朝的人也倒向你這邊,而且還是鼎力支援你的那種,鐘逸,你說你到底有什麼魅力呢?”
聽到常庭二字,鐘逸心中暖暖的,看來是常瑞謙那小子起作用了,他知道國公參與朝政要冒著多大壓力,所以常瑞謙很可能是以死相逼,或者簽了什麼喪權辱國的條約才讓常庭答應的。
既然常瑞謙為他付出那麼多,鐘逸此刻也狠下決心,常瑞謙欠自己的銀子……
就少要一半兒吧。
鐘逸對易峰裝作不知曉的樣子,打起了馬虎眼:“或許常庭國公是真看不下去王永昌的畜生行為吧。”
易峰瞪了他一眼,旋即又喃喃說道:“不過也好,人間多個有意思的人也能陪我喝酒啊……”
……
……
“混賬!”王永昌憤怒的拍到桌子之上。
王侯傑看著自己暴怒的父親,目光轉到桌子上的一封信,王永昌就是在看到這封信之後才如此生氣的,這到底是什麼呢?
王侯傑試探的問道:“父親,怎……怎麼了?”
王永昌憤怒之後,氣勢便陷入了低穀,他眉眼低垂,輕歎一口氣:“這知府……我怕是當不成了……”
王侯傑瞪大了眼睛,神情激動:“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封信是劉大人傳回來的,他在信中寫到,知府之職,要我暫時放下,然後接下來會下來欽差調查,如果冇有查出什麼,我自然無憂,但真要讓他找到點什麼,我這知府是當到頭兒了。”
“可是父親,皇上為什麼要好生生的查你呢?”
王侯傑不解問道。
“還不是鐘逸這件事鬨的,我原本以為隻要將此事上報皇上,必然引起龍顏大怒,然後下皇令將鐘逸斬首,但未曾想到,鐘逸勾結百姓起義之事竟然被李格他們美言為為名請命,如果單單是李格的話,我並不懼怕他,劉大人朝中勢力也不小,在眾人言語幫襯之下倒也能掀得過去,但常庭這百年不上朝的傢夥竟然加入到李格的陣營,而且對此事態度非常堅決,完全冇有悔改的餘地,媽的,這鐘逸到底是什麼人,怎麼國公都在幫他……”
王侯傑聽完之後陷入了沉默,他看向惶恐的王永昌,沉重問道:“父親,此事……有什麼辦法破解呢?”
王永昌無奈的搖了搖頭:“不可能了,滿朝都在議論此事,甚至皇上都已經知曉,怎麼能壓的下去呢。”
“欽差呢?不能賄賂嗎?”王侯傑在這關鍵時刻,腦子到轉的快了起來。
“劉大人信中所說,欽差乃是杜文,此人能力極強,但當官多年,官職一直都在五品上下浮動,這是為什麼?因為他剛正不阿,不願同流合汙,得罪的人太多了,甚至皇帝他都敢出言謾罵,這種人油鹽不進,你要父親下手?”王永昌臉色如同苦瓜,難看至極。
“豈不是讓他一調查一個準?父親你我在鳳臨府中的所作所為無人不知曉,如果不是劉大人這位保護傘,父親你知府這個官職早就冇了,杜文若是調查,誰人會說咱們好話呢?”
“你說的我都清楚。”王永昌苦澀說道。
王侯傑眼神放狠,壓低聲音道:“除非……”
“除非什麼?”王永昌眼角一挑。
王侯傑手作抹脖子狀,狠厲說道:“刺殺鐘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