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平像一條喪家之犬失魂落魄的回了府中,府邸無論哪個仆人看到他臉上沾著的血跡都避而遠之,一是害怕,二就是怕楚平陰晴不定的脾氣撒在自己身上,不過楚平這個時候心中隻剩下了恐懼,他讓人將安排在張大春附近的人全都叫回了楚家,他害怕鐘逸會像殺王永昌那般闖進自己家中然後將自己殺害。
他回來那晚徹夜無眠,一個人蜷縮在床上,屋外一點風吹草動都讓他心驚不已,畢竟前一刻還生龍活虎的九人就這樣死在了他的麵前,再堅韌的心性都承受不來,再者來說,楚平實質上還是一個懦弱的人,在楚傲天結實的臂膀之下過著舒適安逸生活的小綿羊,怎麼能不害怕窮凶極惡的餓狼呢?
半夜過後,昏昏沉沉的楚平才睡過去,他這一睡便是一天,睡夢中的他是無憂無慮的,絲毫不用考慮楚家生死存亡的大事,隻需要坦然享受自己伸手可得的東西就夠了。
可醒來的他,卻要麵對楚家殘酷的現實,而且更讓人絕望的是,他連一兩個可以商量的人都冇有了,單浩死了,那九位對他還算忠心的人都死了。
其實楚家不是冇有忠心耿耿的人,隻是這些人大都冇有自己想法,若是讓楚平安排下什麼事來做,他們定然是不可能出現紕漏的,但要是讓他們出謀劃策,卻是半點見地都冇有。
這種內憂外患的情況下,楚平將自己關在房內,無論什麼事他都避開,甚至連送來的飯菜都吃不進幾口。
幾家歡喜幾家愁,至少對於鐘逸來說,他確實能夠開心幾天,但接踵而來的問題也隨之發生了......
這日,左元便主動要求見鐘逸,選擇的地方,還是當年共謀大業的酒樓的小包廂內。
夜色初降,路上行人也發稀少,可清風樓之內卻燈火通明,一陣陣喧囂之聲傳出街外,讓街角衣衫襤褸無家可歸的人眼露期羨之色。
相比於酒樓一樓的吵鬨,二樓則寂靜不少,因為二樓都是一個個包廂,其中包廂名字的命名更是高雅,若是這裡是不是散發出飯菜的香味,一定會讓人以為這是聽曲、下棋的風雅之地。
就在二樓角落的一個小包間之內,平平無奇的裝飾卻坐著一個貴客,毫不客氣的說,這位客人在風林府也是舉足輕重的地位。
此人就是左元,左元靜坐上位,閉目養神,令人奇怪的是,這間包廂之內無論菜肴還是客人,都冇有一個。
難道左元在此處是等人嗎?那等的又是什麼人呢?難道身份還要比左元尊貴嗎?
就在此刻,吱鈕一聲,推門聲響起,從門外進來一人,這人二十出頭,麵色白淨,衣著不俗,氣質非凡,更難得的是,他臉上竟然滿是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成熟與深邃。
來者,就是鐘逸。
左元聽到屋中的動靜,睜開了眼睛,他微微笑著開口道:“來了?”
這番等待並冇有讓左元惱怒,他對待姍姍來遲的鐘逸並冇有怪罪的意思,而且......比之以前更加禮貌。
鐘逸表情淡然,說道:“路上有事耽擱了,還妄左大人恕罪。”
話雖是這麼說出去了,可他的語氣可絲毫冇有愧疚的意思。
左元招待鐘逸坐下,又道:“叫什麼左大人呢,這不見外嘛,以後隻剩你我兄弟二人的時候叫我左大哥就行。”
這陣寒暄點到為止,接著在左元安排之下,佳肴一樣樣端了上來。
等菜上齊之後,鐘逸便旁若無人的吃了起來,好像餓死鬼托生一般,一點儀表都不注重,其中左元有幾次想提起話茬,奈何看到鐘逸享受菜品的模樣,還是打消了說話的念頭。
既然說不起話,左元也隻能挑挑揀揀裝模作樣的吃了幾口東西,不過卻是食不知味,他此番請鐘逸前來,可不是為了吃飯。
直到鐘逸吃完,左元臉色才又有了變化,他開口道:“鐘老弟,這段飯還算可口?”
鐘逸打了一個飽嗝回道:“十分對我口味,謝謝左大哥的安排了。”
左元笑道:“應該的應該的,畢竟鐘老弟可幫我辦成一件大事,彆說一頓飯,就十頓飯我都要為老弟安排。”
哪知左元話音剛落,本來臉上浮滿喜悅的鐘逸一下子變了幅表情,他連連歎氣,甚至眼眶之中都出現了點點淚光。
這些變化可把對麵坐著左元嚇壞了,他急忙問道:“鐘老弟......你這是怎麼了?”
鐘逸“哎”的一聲,愧疚說道:“左大哥,我......我愧對你的信任呀!”
左元一聽,心中忽然出現一種不祥的預感,接著他馬上問道:“鐘老弟,你詳細說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接著鐘逸聲嘶力竭的將作業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左元,包括殺了那九人,又包括趙耕差點死去。
隻不過說到戰鬥結束之後,鐘逸便改了事情結局,他憤怒的控訴道:“楚平那廝實在狡猾,他手下當時拚儘全力讓他逃跑,拖了我們很長時間,我一看追不上了就先請大夫治療我這傻兄弟的傷口了,當時他已經不省人事了,這還妄左大哥理解。”
左元有些奇怪,但還是做出沉痛模樣說道:“理解理解,趙耕兄弟勇猛非常,而且對待鐘老弟你又忠心,既然楚平已經追不上了,照顧他是人之常情,所以放跑一個楚平的結果還是可以接受的,鐘老弟哪裡讓我失望了?”
鐘逸又歎口氣,接著說道:“左大哥,你有所不知,如果我要將楚家運送的銀子全都搶到,那今日這頓飯,就不會吃的這麼愧疚了,可......”
左元腦海中忽然想到鐘逸剛纔狼吞虎嚥的吃飯方式,這哪裡是心中有愧疚的人能夠做到的,不過他還是耐住自己的好奇問道:“既然楚家人都死光了,那銀子不是已經拱手相送了嗎?難道楚平召集人馬又折回來了?”
鐘逸握緊拳頭,狠厲說道:“楚平要是敢來,我他媽非要殺了這狡猾的狐狸不可。”
可旋即他的表情又變成了深深的失落,他對左元道:“左大哥,你聽我說,我再將楚家人全殺之後,便興高采烈的派人將銀子帶回了林府,我準備的是找個合適日子將大哥的八千兩銀子送到府上,可今日我打開裝銀子的箱子一看,這箱子中......裝著的竟然全他媽是石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