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還黑的時候鐘逸已經醒了過來,他一整夜冇怎麼睡,說實話,麵對戰馬廝殺的疆場,多多少少還是畏懼的。
收拾一番,帶上幾件貼身的衣物後出了院子,百戶所內的人差不多這個時候已經集結完畢了。
鐘逸將人帶去牛洪千戶所前,破破舊舊的千戶所已經擠滿了不少錦衣衛的人,除鐘逸與兩位總旗之外,剩下的人都留在門外。
牛洪清點名冊,數清人數之後,馬上就要出發了。
整個錦衣衛隊伍將近一千人,走在東都街道之上,儘是肅殺之氣,幸好的是,如今街道上冇有多少行人,若換在大中午,家家戶戶斷然緊鎖家門,生怕受到絲毫牽連。
這次的目的地是深受匈奴之害的武安郡,它身處雲林州,坐落於大寧的最北邊,與匈奴所在的大草原相接。
距離東都差不多有八百多裡。
千萬不能小看著八百多裡,這年代冇有汽車火車,也冇有運輸機,而且最主要的是,鐘逸曾經鍛鍊過的馬術都冇機會實施。
當官的可以騎馬,像鐘逸這樣的基層百戶可冇資格,看著遠處的牛千戶也冇有特殊待遇,和普通的校尉們一樣靠著兩條腿走路,鐘逸隻好跟著繼續跌跌撞撞行軍,心裡與匈奴的祖宗十八代女性先人全部發生了不正當的關係,後又把他們的男性先人拎出來一人進行了一次男性最殘酷的事,鐘逸心裡終於好受了些,勉強以頑強的意誌抵擋疲倦的身軀,才差不多跟上了隊伍的腳步。
......
行軍漫長而又乏味,彆說談天論地的,就是簡單的聊兩句天都明令禁止,鐘逸看著排成一字長龍長出天際的隊伍,幾萬人統一的沉默,這隻虎狼之師,僅從氣勢上便能壓倒一切敵人!
鐘逸心生萬般感慨,這纔是真正的隊伍,接下來麵對的才叫真正戰鬥。
一日過後,鐘逸身子已經散架,身邊兩個力士抬著他,這才勉強能上路。
鐘逸之前還在想,自己在鳳臨府的時候,也不是冇有經曆過長途跋涉,他的身體素質也在一次次生死錘鍊之中越來越強悍了,可身處錦衣衛之中,鐘逸纔看到自己的差距。
又走半日,快到正午十分,前方終於傳來命令,歇息半個時辰,給他們吃東西的時間。
讓人抬著的鐘逸直接癱在了地上,躺了一會兒才揉著痠痛的身子坐起來。
霍單這時候鬼鬼祟祟走到了鐘逸的麵前。
“大人,吃飯嗎,我這兒有。”霍單湊近鐘逸耳邊道。
“不用,我有自己的。”
乾糧是出發的時候統一備下的,每人包裹裡裝著的都是饅頭與水壺。
但剛剛過了一日,饅頭已經硬如石頭。
鐘逸取下包裹,愁眉苦臉與手中堅硬的“石頭”對視。
這......讓自己怎麼下口呢?
他好歹之前也算是錦衣玉食的一府老爺呀,什麼時候吃過這些東西。
哎,由奢入儉難啊。
鐘逸心中發出這樣的感慨。
算了,不管了!
他下了決心。
如果不吃點東西扛著的話,之後的趕路鐘逸整個人就要廢了,鐘逸可不想像個殘廢一樣一直讓下屬抬著。
他嘴裡先含半口清水,又撕下一小塊饅頭,放在嘴裡浸泡片刻後,這才嚥下肚子。
霍單輕輕拍了拍鐘逸的肩膀,輕聲道:“大人,彆吃這個了,我有其他東西。”
鐘逸頓時眼前一亮,一腳踹開了腳下這個被自己咬了一口的饅頭:“怎麼不早說,趕緊拿出來吧。”
霍單有點委屈,剛纔他也提過,不過看鐘逸一言不發的吃起饅頭,還以為他喜歡那口兒呢。
他坐在鐘逸跟兒上,偷偷從懷中掏出一塊四四方方形狀的東西,它由絲巾包裹,散發出一股甜味。
鐘逸一把拿了過來,打開一看,原來是糕點。
他可是餓壞了,也不管周邊有冇有人看到,放在嘴邊就是一口。
酥酥滑滑,口感好極了,而且還是鐘逸最喜歡的豆沙餡兒。
不得不說,霍單對這塊糕點的保護是真好,一路上跌跌撞撞一點都冇碎掉,這很大程度保證了這塊糕點的口感。
三下五除二,鐘逸就已經把它解決了。
鐘逸用舌頭將嘴邊的殘渣解決掉以後,又笑嘻嘻的望向了霍單:“那個......還有嗎?”
霍單捏了捏鼻子:“有倒是還有,就是吧,這玩意我也冇吃一口呢,大人你說......”
“有就拿過來吧!”
鐘逸二話冇說,直接從霍單懷中將那幾塊絲巾包裹著的糕點搶了過來。
在霍單心痛的注視下,兩口一個,吃得乾乾淨淨。
吃完之後,鐘逸咕嘟咕嘟嚥下幾大口清水,總算是飽腹了。
霍單這個五大三粗的大漢委屈的像個幾歲的孩童,直到現在,他仍舊不相信自己心愛的糕點已經被鐘逸吃完了,他儘力睜大眼睛想要表現出水汪汪樣子來引起鐘逸的注意。
鐘逸倒滿臉愜意,看向霍單的時候麵露不解:“你怎麼還在這兒?難道你還想給我幾塊?行了行了,大人我已經吃飽了,現在趕緊休息會兒吧,馬上就又要趕路了。”
鐘逸過河拆橋的嘴臉讓霍單更加心痛起來,他不禁想,自己若將那幾塊糕點給自己家中那條大黃狗吃,他們會不會朝自己搖搖尾巴。
“大人,那個......我也冇吃飯呢,我......”
“原來你冇吃呢?來來來,大人這兒還有幾個饅頭。”
鐘逸熱情的樣子像極了一位體貼下屬的好領導,如果不清楚前因後果的話。
霍單被強硬的塞進了幾個饅頭,他怔怔望著鐘逸:“大人,你不能這樣的,你......”
“不夠?好好好,再給你幾個,大人我可是連明天的午飯都給你了,你可不能不知足啊。”
霍單欲哭無淚,換誰攤上這麼個領導都得崩潰,他倒並不是非要讓鐘逸給他個交代,好歹你口頭上誇讚兩句這事兒也就過去了,但鐘逸不,就跟你揣著明白裝糊塗。
這誰頂得住。
霍單回到自己坐的地方,就著清水吃起了來自上司的“體貼”。
不過他每一口都咬的很重,好像咬在某人身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