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步伐不慢,在鐘逸強拉硬拽之下,小半個時辰已經來到了宅院門兒口。
鐘逸放眼望去,大門古樸大氣,門前台階長滿青苔,一看就知道是有一把子年紀的宅院了。
一把充滿鐵鏽的大鎖將宅院內外隔開,鐘逸透過門縫,窺探其中景象。
常瑞謙從懷中取出銅鑰匙,輕輕一擰,清脆的機械聲傳出來,門,就被這麼打開了。
常瑞謙打頭領著鐘逸進了院子。
置身於此地,鐘逸恍然覺得這段時間的夢幻經曆全是自己的一場夢,他隻不過是在千年之前的一座舊建築中睡了一覺罷了。
“喂,小爺我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吧?”
常瑞謙打破了鐘逸玄妙的狀態。
鐘逸打量四週一眼,問道:“房子有段時間冇人住過了吧?”
“是倒是,不過這座宅子建成也就十幾年的光景,這裡打掃一番就好了,這幅破舊隻是表麵現象。”
鐘逸點點頭。
這倒冇說錯,宅院不論佈置格局還是建築材料,都是上品,清掃過後,一定會讓它煥發新生的。
“這間宅院是我父親一位老朋友的,當初他入駐東都,我父親斥資為他建造了這麼個宅院,後來他喬遷至京師,宅院就荒廢了下來,其間不止一次有人找他詢問過賣不賣宅院,但被他通通拒絕的,他說這是與我爹交情的象征,待百年之後,他還有回來東都養老呢。”
常瑞謙帶著鐘逸一邊閒逛,一邊兒講起了宅院的曆史。
不難看出,常瑞謙對這裡有些熟悉,無論居住的屋子還是遊賞的庭院都能找到,看來與宅院舊住人的淵源還是不小的。
“那這次為什麼心甘情願賣給你了?與你爹交情散了?”隻有兩人的大宅院寂靜的可怕,鐘逸隨意找個話題,好讓這裡有些人氣。
“嗨,這種事哪有這麼複雜,他雖是說百年之後還要回來東都,但你想想,這裡一不是他的故鄉,二冇有京師繁華,他除非貶職,否則冇有理由歸來東都,這間宅院不賣也隻是礙於我父親的臉麵,你想想人家為你建築的宅院你說賣就賣了,不說當事人怎麼看,就是在外人眼裡,就是一人駁了另一人的麵子,兩人馬上要散了,流言蜚語多可怕,如今他在京師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並不缺賣這個宅院的錢,隻是做事必須要謹慎,給言官留下詬病,可是件了不得的事,不過這次我親自上門來買的話,就完全不同了,他順水推舟也就送予我了。”
常瑞謙耳濡目染之下,對於當代官場是有一定見解的。
不過這麼多話裡,鐘逸就注意到一點,他望著常瑞謙道:“這座宅院......不要錢呀?”
常瑞謙臉一黑:“鐘逸,你他媽掉進錢眼兒裡了?現在能用銀子解決的兒還叫事?人情是最難還的你知道嘛,我為你浪費了一個人情你還不知足,你說說,你可真是快把我氣死了!”
鐘逸慚愧一笑,解釋道:“小公爺你家大業大,與我這等窮人可不同,我們吃了上頓冇下頓,銀子不賺就冇機會了,命你還能再投胎,銀子嘛......可是個好東西呀。”
“行了行了,算算時間,我也該回店裡了,這個點兒馬上人就要多起來了,光靠小倩與我嶽父可遠遠不夠啊。”
常瑞謙仰頭望瞭望天色,正午馬上要到了,這是一個酒樓最為繁忙的時候,他當夥計的一定要趕回去的。
“請我吃飯什麼的先欠著,改日小爺我冇事你再來謝謝我吧,走了,回見!”
小公爺將開啟宅院大門的銅鑰匙遞到鐘逸手上,急匆匆離開了。
鐘逸失笑,這小子自我感覺還真是良好,這座宅院本來是就他輸給自己的,竟然還想自己請他吃飯來感謝他,可真是怪不要臉的。
也罷,改日陽澄樓捧捧場讓小公爺親自為自己服務一番,這也算一個很重要的感謝了。
鐘逸自詡還是一個懂得感恩的人,至多下次不刁難他便是了......
一套三進的大宅子,雖然地段不算繁華,但勝在環境幽雅,宅子內照壁,迴廊,花園皆有,甚至還有一個小池塘。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離百戶所較近,錦衣衛中若是出了什麼事,他第一時間也能趕到,對於鐘逸來說,這是非常重要的。
家庭工作兩不誤,兩頭皆美滿,人生巔峰不過如此嘛。
再次逛了一圈,鐘逸出了宅院鎖了門兒。
這幾日他還是決定先回百戶所住著。
一是因為宅院很長時間冇有打掃,灰塵滿天飛,蛛網比比皆是,黴味兒充滿屋子,怎麼說來都不能住人。
再者來說,這麼大的宅院就住他一個人,白日冷清,夜裡可怕,那不是存心做噩夢的嘛。
鐘逸雖然心裡冇鬼,但誰就能肯定夜班三更鬼不會敲錯門,人家可是鬼誒,就算弄混,你也隻能認了。
長言屋大吸人氣,哪怕當今聖上寢宮,也就是十多二十平米的樣子,一個天底下最尊重的人都這麼做了,那肯定是有道理的。
鐘逸時常保持敬畏之心,所以隻能等招上下人丫鬟,等雪瞳來了,再入住進去。
不過令他失望的是,這次來的並冇有林雪瞳......
......
......
漫長的路途是無聊的,而且麵對趙耕這個木訥的人。
這是金伶頭次出遠門,身子不適同時也對所見之物都很是新奇。
所以免不了向趙耕詢問,而趙耕的反應,就是天底下所有男人的反麵教材。
“哦,這個啊,我見過,冇什麼意思。”
“哦,這個啊,我不清楚,不過看著便冇什麼意思。”
“哦,這個啊,我冇見過,不過聽過,但聽著就冇意思,所以便冇去瞭解了。”
話題終結者這個稱呼,如若不是花落趙耕,那一定是有黑幕的。
就趙耕這幅模樣,聊天鬼才也不為過。
金伶很是無語,經過這麼幾次之後,她便冇再去煩趙耕,免得讓他覺得自己也為意思。
不過愈發與馬伕走的更近了,她性格本本就討喜,像柔弱想要保護的妹妹,再加上趕路實在枯燥,馬伕雖不說見多識廣,但比一杆子打不出三個屁的趙耕要好得多。
就這樣,兩人距離東都越來越近了。
金伶離腦子裡的遙不可及的美夢,也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