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眾人再看到鐘逸的時候,鐘逸都有一些不好意思了,他感受到了他們心中一萬頭羊駝的彆稱奔騰而過。
今夜兩次的詩詞賞析已經夠你出風頭了,這最後一首驚為天人的詞總該是彆人的了吧,可是,你他媽竟然又出來了,怎麼能讓人不氣。
台下一眾人等默契十足,震驚之後便是一臉不忿的表情
不過生氣、羨慕、嫉妒的同時也讓他們對鐘逸的忌憚又上了一個程度,一個人的城府竟然能深到這種程度。
胸中有溝壑,腹中有良謀。
用這兩句話來形容鐘逸並不為過,但就是這樣一個天之驕子,被所有人叫作紈絝叫了十來年,換作一個普通的人都會生氣至極,做一些大事來洗刷自己的名聲,可就是一個學富五車、文采斐然的人,竟讓人說幾個大字都不識,卻也不惱,藏拙到現在。
怕是這次大會過後,一個已經被人熟知的名字,又傳入了鳳臨府每個人的耳朵裡。
眾人恨恨看著一步步上了高台的鐘逸,可這次出奇的冇有出聲譏諷,不知是因為想在被稱作李老的人麵前留個好印象,還是真的被鐘逸這首絕唱折服了。
劉長卿倒是在短暫震驚之後恢複了尋常神色,似乎對鐘逸能寫出這首千古絕唱並不奇怪。不過倒是這位李老,對著鐘逸仔細端詳,眼中的激動不減,兩隻手指依然微微顫抖。
好在鐘逸知道今夜這是鬥詩大會,否則他一定會認為是讓他來上台選美了。
那老頭眼神也太奇怪吧,自從鐘逸上台眼睛就盯著鐘逸不放,用目不轉睛都不為過。
孰不知這就是所說的愛才如命啊!
這位老人自然是大學士李格,說起李格的故事,幾天幾夜的時間都是說不完的,不過現在看來,他就是一個宅心仁厚愛才心切的老人了。
當年他以狀元的身份脫穎而出,在皇宮內毫無怯色,與皇帝侃侃而談,這份從容幾人能有?後來李格曾位極寧朝首輔,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但是因為官場爾虞我詐,勾幫結派,結黨營私,對這黑暗的現象失望至極,自願退位,專心搞起了學問,本來是作為修訂史書史官,但後來皇帝不忍荒廢人才,讓他當起了太子的老師,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太子上位之後,他定會被重用。
這時,和藹的老頭說話了:“這首詞……是你寫的?”
鐘逸大大方方的承認:“正是。”
李格笑著點了點頭:“不錯,江山代有才人出,長久後浪推前浪啊。”
“您老客氣了,遠的不說,您身邊的劉老先生可就是一大儒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後生可望不可及呀,不過……看他對您恭敬的態度,您的學問定也深不可測,畢竟劉老先生恃才而驕的性子一點也不比我弱,我這小輩努力大半輩子都追不上呀。”鐘逸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不準痕跡的拍起了二人的馬屁,同時也將自己推銷了出去,這番話,學問大了去了。
李格與劉長卿一愣,哈哈大笑起來,顯然明白了鐘逸所說的潛在意思,李格看著鐘逸又起了惜才的心思,又笑著說道:“倒也是伶牙俐齒的後生。”
劉長卿在李格身後默默不語,笑著看著鐘逸,這笑容中多了些不言而喻的韻味。
鐘逸也看著劉長卿,眼神中是小輩的調皮賭氣,鐘逸心中自然明瞭。對聯大會之後劉長卿與他密談此事,邀請鐘逸參加大會,但被鐘逸拒絕了這盛情,可今日鐘逸不請自來,還莫名其妙的得到李格青睞,這不免與當時劉長卿的想法殊途同歸,說到底,劉長卿還是占了鐘逸的一些便宜,不過鐘逸也拿到常瑞謙與劉長卿一些銀子的補償,倒也不能說虧本,但今夜過後,不知要被鳳臨府多少人惦記上,怕是睡覺都要多個心眼了,以後斷然是做不了紈絝公子了。
好壞半摻,可細細琢磨一下,壞處終究還是大於益處的。
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做了這事,肯定冇有後悔的道理,鐘逸準備大大方方接受鐘才子這個名號,說不定林雪瞳就好這一口呢,意外之喜也是不錯的。鐘逸得意的想著,就快要嗬嗬傻笑起來。
李格蒼老的臉上有著一雙有神的眸子,這對眸子似乎能洞察人心底最深處的秘密,他想台下掃視兩眼,滄桑的聲音響徹全場。
“鳳臨府各位小友幸會了,按理來說,我這等黃土埋了半截子的老頭,是冇道理來這種年輕後輩撫琴弄墨的場麵上的,但一來是我這老頭也曾有過風流年少,鮮衣怒馬嚮往的緊,今夜情之已至,心中觸動很大,所以不請自來了,二來嘛,就是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我這老臣官場作用不大,可看人還是有些準的,此行主要目的還是為皇上選些青年才秀,這大寧的未來全看你們呀。”李格似是有感而發,歎了口氣又說道:“對了,老朽名叫李格,雖名聲不大,但還應該是有些人認識的。”說完便笑眯眯的看著台下陷入轟動的眾人。
“什麼?他是替皇上前來?”
“李格,竟然是李格學士!!”
“這可是曾經的大寧首輔啊!”
“對呀,這等大人物怎麼來咱們這小地方了。”
一個個訊息如同驚雷一般投入平靜的水麵,掀起一陣陣洶湧波濤。
他們隻是平常到塵埃裡的小人物,最大也就是見過知府這樣的官員了,倒有一些參加科舉的秀才,見過知府之外的官,但對於皇帝身邊的近臣,彆說見了,更是想都不敢想,而這位還是曾經的紅人李格,彆說現在已經辭掉了首輔之職,就太子老師這一身份,都能將他們驚到天際。
不過鐘逸知道這個身份後,心中微微一驚,臉上倒冇有露出如何震驚激動的麵容,依舊風輕雲淡。
李格半眯著的眼睛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對鐘逸更加看重,雖不知是不是自然流露,但就算是裝的,這份心性也有了。
台下議論紛紛,人聲一陣高過一陣,似乎想靠這個把李格的目光定格在他身上片刻。
劉長卿看到這種場麵急忙向李格臉上看去,但發現依舊如平常,倒是鬆了口氣,但依舊冇有放下心來,這畢竟也是對自己能力的一種考驗,馬虎不得。
“諸位安靜,今夜鬥詩大會已然接近尾聲,中間雖然經曆不少波折,但終究還是圓滿結束了,現在就是最後一件事了,就是在這十首中評定第一名!”劉長卿瞥了眼鐘逸,又說道。
“以往都由我等來評選,今夜開始時就對諸位說過,好壞全由你等評定,現在就將這權利交予你們,呼聲最高者,自然奪得桂冠。”劉長卿一攤手,示意可以開始了。
其實這種環節都可以避免,每個人心中不約而同的浮現出最後一首詞。
千古絕唱豈能輕易打敗!
不過這個過場該走還是要走的,一是堵住眾人的口,二則是為了讓李格看一看這表麵功夫。
很快,人群中的呼聲已然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