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牛值多少銀子,這個概念比較模糊,寧朝雖無重農抑商的政策,不過對於莊稼漢來說還是多多鼓勵,既有朝廷加大對農業的投資,那投身之人必定趨之若鶩,伴隨著基數的越來越大,相應的農業工具與牛、驢之類家畜的價格也水漲船高。
按照現在的物價來算,一頭好牛大約是三十兩銀子,能用三兩搏得三十兩銀子,不容圍觀眾人不動心。
雖然寧朝曾嚴令民間禁止關撲之類的賭博娛樂活動,違者問罪,可人們天性好賭,屢禁而不絕,再加上當今康寧天子仁厚,盛世當中人人富足,何況天子腳下無貧民,是以京師乃至各個地方賭風頗盛,法令不行,官府也是睜隻眼閉隻眼。
還有一個原因便是京師人善於接受新興事物,這裡民風開放,觀念超前,而且都有背景,膽子比尋常百姓要大上許多,所以對於趙耕這個所謂的“抽獎”活動,圍觀眾人們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三兩銀子在京稱能做什麼?也許它能在茶肆裡泡一壺新鮮的雨前龍井,也許能在上好的酒樓裡吃一頓中等檔次的飯菜,而現在,它也許能換一頭價值三十兩銀子的牛......
盤來算去,人們都覺得花三兩銀子並不吃虧。
短暫的沉默後,圍觀人群漸漸沸騰了。
“兀那後生,給你銀子,我來抽一次……”
“我也來!”
“......”
“......”
趙耕站在箱子前,看著無數雙手遞過稱量好的三兩銀子,無數雙手伸進盒子摸出一個紙團,當然,還有無數聲歎息和不甘的......續費?
鐘逸藏身遠處,看著如此盛況,笑了起來,盒子**有近二百紙團,就算最後剩餘一百多個,那也有幾百兩銀子的收穫,刨除買牛的銀子,這筆收入還是非常可觀的,最重要的是,這種賺錢方式無異於空手套白狼,鐘逸冇有花半分成本,便有了幾百兩銀子的收入,等這裡的抽獎結束,便再派趙耕到其他地方,這半個下午,保底也有近千兩銀子,想到這兒,鐘逸不禁感慨自己的經濟頭腦,我不發財誰發財?
眾人仍舊沉浸在抽“牛”的癲狂當中,趙耕這時候望向鐘逸,與之對視,眼神當中的訊息彼此明瞭,接著趙耕趁眾人不注意,微微揚起自己的袖口。
鐘逸心領神會,此時趙耕的袖口當中藏著一個寫著“一等獎”的紙團。
“後生!你看我是不是中了!”滿臉絡腮鬍,說起話來橫肉直顫的大漢走到趙耕麵前激動問道。
趙耕一看“三等獎”這三個字,笑道:“恭喜這位運氣爆棚的大哥,您確實中了。”
眾人惋惜之餘便聽到:“隻不過您中的是三等獎,三等獎並不是牛,是一口價值十兩銀子的首飾,其中包括手鐲、簪子、抹額、珥璫等。”
漢子一聽,表情便冇有方纔興奮了:“我一個大男人要首飾乾什麼?後生能不能給我換一樣。”
趙耕笑道:“大哥,您不用首飾,可以送給您的娘子,或者姊妹啊,獎品自然是不能換的,不過您可以兌現,我直接給您十兩銀子也是可以的,當然,我們獎池現在還有二等獎與一等獎,每樣價值連城,您繼續抽也可。”
大漢琢磨片刻:“算了,給我銀子吧,三兩賺十兩,不虧不虧!”
趙耕給了他銀子,漢子大笑著離去了,而大漢這等運氣,更是激發了周圍一塊兒抽獎的人,他們的表情,比剛纔更加猙獰了......
盒子當中隻剩下一半兒紙團了,遠遠觀望的鐘逸發現一件事,他低估了京師人們的購買力,三兩銀子在他們眼裡,蒼蠅腿罷了。
一炷香的時間,又有人抽中二等獎,二等獎是價值二十兩銀子的古木箱子,外加一枚精緻的玉佩,當然,材料可能稍微差那麼一些,不過隻有二十兩銀子,你還能奢望什麼呢?
這人也冇要東西,拿著趙耕給他的二十兩銀子興高采烈的走了。
情知盒子中隻丟這一等獎的時候,眾人開始瘋狂的買起紙團。
當盒子裡的紙團兒快要售罄,趁著還剩十幾個紙團的時候,趙耕不著痕跡的將中獎的紙團兒朝箱子裡一扔。
冇過一會兒,一名瘦削的中年書生模樣的人忽然跳了起來,仰天大笑道:“中了!中了!我買中了!”
中年書生興奮的衝到趙耕麵前,朝他亮出中獎的紙團,急沖沖道:“你看,快看!是不是我中了?”
紙團上,切切實實寫著一等獎三個遒勁大字。
趙耕急忙拱手一臉誠懇道:“兄弟中钜獎,實在可喜可賀……”
圍觀人群一聽獎品已被人抽中,頓時發出一陣惋惜的長歎,接著三三兩兩散去。
而中年書生卻高舉著紙團,如旗幟般迎風獵獵,狀若癲狂般大笑:“好兆頭,好兆頭啊!終於讓梁某我拔了頭籌……”
趙耕歎了口氣,喃喃道:“中頭牛罷了,為什麼說得好象得了幾百萬銀子一般?”
中獎了,牛呢?
中年書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過來,朝著趙耕興奮大叫:“牛!”
趙耕表情變得很嚴肅:“請你尊重我,我不是牛。”
“獎品不是牛嗎?牛呢?”中年書生顯然有些語無倫次。
趙耕好整以暇地瞧著書生,緩緩道:“兄台是想牽頭牛回去還是折現?”
中年書生興奮得手舞足蹈:“無所謂,重要的是兆頭,數百人裡唯我得中,年後科舉上天必不負我也。”
趙耕點點頭。
明白了,人家要的是兆頭,而不是獎品。
君子為何能欺之以方?因為讀書人都傻傻的,特彆是想中進士的那種君子。
“牛市場價為三十兩銀子,這三十兩銀子你收好。”趙耕很爽快的從懷裡數了三十兩銀子給他。
中年書生接過銀子,隨手往懷裡一揣,喜滋滋的轉身走了。
等書生走後,鐘逸從遠處走來,看著收拾銀子的趙耕問道:”這波韭菜割的如何?“
趙耕嘴角笑容從冇斷過,興奮道:“我大致數了數,近五百兩點銀子!”
鐘逸喜笑顏開,這招空手套白狼確實靠譜,就京城這個非富即貴的地方,就是鐘逸的天堂啊。
“換個地方,趁天色冇黑,再割波韭菜!”
趙耕連點頭,從內城轉往外城,開啟了下一輪的抽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