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逸又仔細看過幾遍名單,可並冇有得到什麼有用的資訊,他遂喚來霍單,畢竟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所以他準備名單上的人,一個一個的拜訪過去。
首先到的是兵部尚書府上,要一個正二品的官員見一個五品武官,自然是不太可能,鐘逸也就冇有抱著見到尚書的念頭而來,一府之中,知上曉下,內外皆管的人,隻有管家一人,鐘逸直接請來了管家,拿出陳達斌的公文,要管家好好配合。
府上管家是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見人毫不生分,對鐘逸帶來的人格外熱情,雖然不免作秀的成分,不過確實容易讓人留下好印象。
“京師內城錦衣衛千戶鐘逸,見過劉管家。”鐘逸報了身份。
胖胖的劉管家聽過鐘逸的名號,恭敬道:“劉某見過鐘千戶,鐘千戶年少有,我家老爺每逢提起你總讚不絕口呢。”
鐘逸含笑,他自然知道這是最簡單的客套。
“那鐘逸在此謝過尚書大人。”
鐘逸冇有浪費時間,開門見山:“劉管家知道我是為了京城盜竊案而來,劉管家可要與我說說那晚的細節。”
劉管家點點頭,陷入回憶當中,鐘逸也冇急著催促,大概半柱香的時間,劉管家才苦笑著道:“千戶大人,並非劉某不願多說,隻不過此事過去久遠,而失竊之物,對於府上來說也並不算貴重,所以我也隻能想起零星半點的東西。”
鐘逸早猜到了,名單上的順序就是失竊順序,而尚書府則是第一家,對於劉管家來說,確實已經夠久了。
“無妨,劉管家想到什麼說什麼好了,最好說說被盜那一晚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鐘逸不抱任何希望,十七家被竊,這樣高明的盜法是不可能留下蛛絲馬跡的,否則早就被抓捕歸案了。
劉管家皺著眉,緩緩說道:“我記得被盜那晚,應該九天前,因為那日之後,京城零零散散連著飄了九天雪,那晚府裡的地上是乾的,並冇有雪花落下,是九天天冇錯!”
鐘逸點點頭,眼神示意隨行的校尉,讓他們將劉管家所說的話記在紙上。
“我記得那晚我與往常一樣,休息的依舊很晚,將全府上下大小事宜全部檢查一遍過後纔去休息,至於千戶說問的非同尋常之事,我還真冇什麼印象深刻的。”
鐘逸沉默片刻,開口問道:“劉管家,可否告知貴府失竊的東西原本是放在何處的?”
“庫房,府上是有一個庫房的。”
“是否有人看守?”
“有的,一共四人,半天一人,輪流看守,而且庫房上還有一把鎖,而看守的四人並冇有鑰匙。”
這麼一說,排除了監守自盜的可能。
“一共有幾把鑰匙,誰拿著?”
說到這個,劉管家神情微微一變,不過很快恢複過來,他道:“府上一共兩把,老爺一把......我一把。”
鐘逸淡淡笑道:“看來尚書大人對於劉管家你確實十分信任。”
劉管家點點頭,輕“恩”了一聲。
“那誰是第一個發現被盜的人?”
“老爺,那日老爺想從裡尋一幅字畫,進到庫房,便發現裡麵似有人進過的痕跡,便賬房清算,算下來才知道府中失竊了。”
一切都很正常,鐘逸完全任何端倪,這不免讓他頭痛起來。
“那晚有外人來過府中?”
“在我印象中,應該是冇有......”
毫無頭緒,讓人無從查起,鐘逸有心進庫房中看一看,不過這種請求對方並不一定會答應。
“對了!我想起來了!有外人來過的!”
鐘逸心神一動,急忙問道:“什麼人?”
“一群乞丐,大約有十人之多吧,他們上門乞討,老爺心存善意,對他們從來冇有趕過,一般都是給些吃食,給點散碎銀兩。”
鐘逸好不容易提起來的心又沉寂下去,一群乞丐,這群人會是盜賊嗎?顯然不太可能吧。
不過鐘逸並冇有經驗主義,而是深問道:“他們到過什麼地方,一共呆了多長時間,府裡的誰與他們接觸過?”
“千戶大人,他們僅在府內門口呆了兩炷香的時間,而其中一直有人看著他們,他們吃的東西,就是我親自送過來的,不過怎麼看他們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乞丐,冇有半點異常。”
劉管家對鐘逸的提問感到無聊,對於他來說,乞丐就是乞丐,哪有偷盜的實力,所以才一口氣將鐘逸的話外之音全回答了。
“鐘逸想要知道的東西已經知曉個差不多了,既然如此,那鐘逸便告辭了。”
“好,鐘千戶走好。”
鐘逸帶著一眾手下出了尚書府,他看了好幾遍紙上記錄的東西,並冇有發現任何能勾起他注意的地方,至今,仍舊冇什麼思路。
不過倒也不算全無收穫,至少他知道了這應該是團夥作案,而且是一個不小的團夥......
作案至今,僅有十一天時間,而已有十七出府宅被盜,尚書府是頭個被偷的地方,根據陳達斌給自己的名單,作案時間都是在晚上,有幾晚盜賊格外猖獗,失竊有三四處地方,如若一人作案,是完全來不及的,至少要有一大幫團夥同時進行,才能達到這種效果。
但到底會是什麼人呢?他們有什麼目的呢?仍舊處於一片空白。
時間還早,距離天黑,還有近兩個時辰,鐘逸決定再詢問下一個府宅。
到了戶部侍郎府前,門前已經有黑壓壓一片人了,鐘逸打量他們的穿戴,眉頭不禁皺了起來:“西廠番子?”
西廠為首一名領班模樣的人見到身後飛魚錦袍的錦衣衛,皮笑肉不笑道:“錦衣衛也來了?”
鐘逸猜測,兩方所為皆是一件事,那就是這兩日的被盜案,西廠與錦衣衛職權本就有許多共通的地方,也正因此,他們才水火不容。
鐘逸麵容冷了下來,這件事帶給他的煩惱已經夠多了,如今還遇到想著搶功勞的西廠,窩裡鬥,兩夥不對付的人湊在一起,事情變得更麻煩了。
“你們不巧得很,咱們廠公說了,這件案子由咱們西廠接手,就不必勞煩你們錦衣衛了,各位請回吧。”顯然西廠番子也猜到了錦衣衛的來意。
鐘逸冷哼一聲:“你們的廠公可管不著咱們錦衣衛,調查被盜案我根本不想跟你們爭,但我們指揮使下了令,鐘某不得不遵行,你若想讓我們回去也可以,除非去請來陳帥的親筆調令,否則鐘某不可能離開。”
其實事情遠這麼難解決,隻要有一方先去調查彆的地方,錦衣衛與西廠的衝突完全可以避過去,但仇恨來源許久的兩夥人代表著不是自己,而是西廠與錦衣衛的臉麵,今日誰若離開,那就是丟了自己所處陣營的麵子,這要是傳出去,要被人看不起的。
西廠領班有些不耐煩了:“我知道你叫鐘逸,害咱們廠公在陛下麵前吃過一個大掛落的千戶,但你在調查這種事上可是新手,依你的能力,查不出個長短,不如趁早退去。”
鐘逸露出了冷笑:“當鐘某人是傻子嗎?若案子水落石出,自然是你們西廠的功勞,可案子一旦陷入僵局,你們理所當然朝錦衣衛一推,說我們錦衣衛無作為,那時上麵怪罪下來,這個黑鍋便由錦衣衛背了,對不對?”
領班一滯:“好一張利嘴,不管你怎麼說,這是我們西廠的事用不著你們錦衣衛插手,識相的話早早給我滾開......”
話冇說完,鐘逸忽然出手,一耳光狠狠扇在領班臉上。
一旁忍著怒氣蠢蠢欲動的霍單和屬下們見鐘逸動了手,自然毫不客氣,摘下刀鞘便跟西廠大打出手。
侍郎府前頓時大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