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動靜越來越大,狂笑聲,辱罵聲,每一聲都像催命符一般,讓鐘府眾人恐慌不已。
府內的人心漸漸涼了下來,這麼多的敵人,撐不了援手到來便會被他們擊敗,然後一一慘死在他們的刀劍手中......
一支火把從圍牆外扔了進來,木璿大怒,飛起一腳,騰空將火把踢出了牆外。
緊接著,一支,兩支......
鐘逸強裝鎮靜,其實內心早已泛起波濤洶湧,彆人能恐懼,他不能,他是主心骨,如若他表現出半點失措,那人心便散了,不用番子們動手就會潰不成軍。
“老爺,府內能用的所有水,都備好了。”
院落正中,放置七個寬大木桶,木桶內裝著滿滿的水,這本是鐘府日常用水,但今日卻成了救命東西。
“諸位,今晚便是鐘府生死存亡之際,他們是衝我來的,我本不願你們所受牽連,但府外那群人,毫無人性可言,我退卻一尺,他們便想要一仗,隻有上下一心,才能找到一線生機,鐘逸在此向諸位賠罪,也謝過諸位了!”
鐘逸說的很誠懇,院落眾人都沉默了,他們何嘗不知,就算現在讓他們逃跑,都不可能倖免,既然如此......不如拚了!
“誓與鐘府共存亡!”
“誓與鐘府共存亡!”
不知是誰先起了這個頭,震耳欲聾的聲音直衝雲霄,讓陷入死路的鐘逸竟看到了一線生機。
穿越至今,鐘逸從冇像今晚這般陷入絕境。外麵撞門的聲音越來越急,隻消一刻大門被破,番子們一湧而入,亂軍之中,他鐘逸縱有百條命也不夠他們殺的,死一個錦衣衛千戶而已,想必錢山早已準備好了說辭,這事隻需輕飄飄幾句解釋便帶過,他鐘逸生命的價值,隻在西廠廠公嘴唇翻動間便告終結......
鐘逸臉上浮現瘋狂之色,他的命雖輕,但決不允許彆人主宰!
火把一支一支從圍牆外扔進千戶所,顯然番子們的目的是想把鐘府的房子點著,把鐘逸他們燒死在裡麵。
院子裡本該亂成了一鍋粥,但此刻卻異常平靜,下人們各司其職,將一支支火用備好的水熄滅或扔出去。
外麵番子的叫罵聲越來越大,他們搭起了人梯,試圖翻過圍牆,被鐘逸帶著下人用棍棒打了回去,一撥又一撥,圍牆外麪人山人海,無數的火把晃耀著眼睛。
半柱香的時間過去了,圍牆外打落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可仍在無休止的攀爬著,鐘逸滿頭大汗,癱坐在圍牆根兒上,他看著氣喘籲籲來回奔走的下人,他知道,一旦他們精疲力儘之時,就是成為他們砧板上待宰的羔羊之際。
霍單......你也該來了吧?
鐘逸從來冇懷疑過霍單的忠心,就算到了危急存亡的關頭,他也情願相信是霍單冇趕過來,而不是不敢過來。
木桶一個個空了,府內瀰漫著陣陣黑煙,黑煙當中,木璿敏捷的身手異常顯眼,隻要有一處失守,木璿立馬支援過去,她猶如天神下凡,神勇非常。
府門被不斷撞擊著,堵著門的十多位下人並不輕鬆,一旦他們稍有鬆懈,府外狡猾的番子便會大舉進攻,短短時間內,他們已經抵抗過近十波這樣的攻勢了。
一切情況,鐘逸都看在眼裡,他知道,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鐘逸又將主意打在了狗洞上,那個狗洞不尋常,鑽出去已經到了隔壁的衚衕,就算番子人數再多,也不可能同時包圍兩條衚衕,所以......這會是他們最後的生機。
“女眷們跟過來!”
時不待人,鐘逸打頭,帶著林雪瞳金伶衙門們疾步走到後院。
後院圍牆根兒上,赫然是一個小巧的洞口......
“你們先走吧。”
鐘逸說完這句話就想重返戰場,不過被林雪瞳又拽了回來,
”相公你呢?“
“總要有人殿後的。”鐘逸無奈道。
“相公你要不走,我也不走!”林雪瞳一直很聽話,不過此刻,目光異常堅定。
“胡鬨!”鐘逸發了火:“死一個人與死兩個人能一樣嗎?再說了......你相公我福大命大,哪能折在這兒呢。”
鐘逸語氣低沉,顯然他也不相信自己安慰人的謊話。
“雪瞳,你不會嫌棄這裡被狗撒過泡尿吧?”沉重的氣氛並不適合現在,鐘逸小小的開了個玩笑。
“......”
效果並不好,林雪瞳又怒又怨的看著他:“這都什麼時候了,我還會在乎這個?隻是......我不願丟你一個人。”
“相公緊隨其後,將這波攻勢頂過去便逃。”
“可是......”
“冇什麼可是,今日你要不聽我的,日後你我再無瓜葛。”鐘逸心哀道,還會有日後嗎?
林雪瞳明白這是鐘逸逼自己做決定,不過她也清楚,自己留下來也隻是累贅,倒不如出府報官,還能提供一些實際的幫助!
“老爺!不好了!大門快守不住了!”
前院奔來一人,驚慌的喊叫道。
鐘逸神情一怔,朝林雪瞳下了死命令:“趕緊走!”
林雪瞳深深點頭,目光似水,望著鐘逸:“相公......一定要逃出來。”
“相公答應你。”
圍牆根兒尿味十足,想必那條大黃狗已經將這裡當做自己的專用廁所了,不過此刻也顧不上這麼多,鐘逸親眼看見一位丫鬟鑽出去之後,他才轉身重回戰場。
可剛出後院,竟看到霍單等十餘位老下屬從偏院之中走了過來。
霍單一見鐘逸,立馬來到跟前,愧疚道:“大人,屬下來遲!”
鐘逸見霍單一身黃土,又望瞭望身後的偏院,不解道:“你...你從哪進來的?”
一提這個,霍單頓時欣喜若狂:“大人!有救了!府內有密道!”
密道?
壞了!
鐘逸急急忙忙跑回後院,發現女眷們已經出去了一半,此時金伶正捂著鼻子往裡鑽呢。
“不用鑽了!”
聽到鐘逸的聲音,站著等待林雪瞳立馬轉過身來,而金伶也站了起來。
“相公?為何不用鑽了?難道番子們退了?”
鐘逸表情輕鬆,笑著搖搖頭:“不是,霍單找到了密道,咱們可以堂堂正正的走出去了。”
林雪瞳一陣欣喜,忽然又想到了什麼,問道:“那鑽出去的人怎麼辦?”
鐘逸沉思道:“為了保證安全,還是讓先她們鑽回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