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冇必要說謊,再者說就算說謊,從旁人詢問,早晚會知道的,而且鐘逸覺得劉康並無惡意,便點頭道:“冇錯,劉閣老。”
“可有進展?”劉康眯著眼睛問道。
“鐘某剛接手案子半日,便出了這件事,到現在為止,絲毫冇有進展。”鐘逸如實說道。
劉康習慣性的撫摸自己的美髯,卻又一次撲了個空,麵色一苦,又問:“總該有些線索吧?”
鐘逸搖搖頭,苦澀道:“不瞞劉老,經過鐘某半日的調查,隻能查到這是一個龐大的集團所為,至於是什麼人,冇有半點頭緒。”
劉康沉默半晌,快出宮門的時候才又對鐘逸開口,隻不過這句話莫名其妙,讓鐘逸冥思苦想不得其所。
“鐘千戶,你若是隻盯著案子本身,完全隻是做無用功,這潭水深得很,渾得很啊......”
劉康說完就要離開,鐘逸急忙攔下了他:“劉老此話何意?難道您得到了什麼訊息?”
麵對鐘逸的追問,劉康合口不言,笑著搖搖頭,朝他府邸的方向離開了。
鐘逸望著劉康遠去的背影,心中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他總覺得劉康想要對他說什麼,似是懼什麼,又或是受到了什麼威脅,纔不得不得住了口。
能威脅到劉康的人,那鐘逸在他的眼裡不隻是一盤小菜?充其量還是飯前開胃那種,若這個案子的水真要這麼深的話,鐘逸這次,可就麻煩大了......
出了宮,霍單一乾老部下離著老遠等著鐘逸,見他出來,人人臉上露出喜色,看來昨晚之事皇上並未怪罪鐘千戶,大夥兒打從心底裡鬆了一口氣。
內城千戶所裡,霍單這些東都跟來的老部下的命運跟鐘逸可謂休慼相關,鐘逸好,他們纔好,鐘逸若栽了跟頭,他們的日子也彆想好過。
所以鐘逸毫髮無傷地從宮裡出來,霍單他們的喜悅委實發自內心,不摻一絲虛假。
“上意嘉勉”,這是看康寧帝對昨晚錦衣衛的表現下的結論,也就是說,自己霍單他們扮成番子到處放火栽贓的行為徹底瞞過了皇上,不但無過,反而有功。
鐘逸和霍單會意地一笑,一切儘在不言中,然後大夥兒簇擁著鐘逸,歡天喜地回了千戶所。
千戶所內,昨夜與之戰鬥的八名錦衣百戶站成一排,見到鐘逸,同樣很欣喜,往往朝堂之上的衝突比戰場還要殘酷,隻言片語就可能決定一個人的性命,常說伴君如伴虎便是這個道理,好在康寧仁慈,這才使很多人死裡逃生一回,如今鐘逸不知在康寧心裡到底是怎樣一個人,但凡打架鬥毆的事總有他的出現,而往往還能鬨這麼大,以至於以這種不光榮的方法在康寧這裡混了個臉熟,不過能讓當今一國之主的康寧記住,這就是一種本事。
鐘逸在千戶所內冇有過多逗留,他向每一位來增援自己的人道了謝,然後讓霍單彙總了昨晚受傷乃至丟掉一條性命的人,又以殉國之禮撫卹家屬,職位由家中後輩繼承,這是鐘逸能想到最好的補救方法,說實話,鐘逸冇有想到昨晚會殘酷成這種樣子,他親眼所見,番子便死了十餘人,而有一人還是死在自己手裡,打到後來,人們都殺紅了眼,轉瞬之間,一條鮮紅的生命已流逝......
內鬥如此勇猛,可不曾見與外敵鬥爭有如此氣概,可悲亦可笑......
談到這些事的時候,眾錦衣衛相顧惻然,靜默不語。
鐘逸雖笑,但也帶著苦澀,他安慰眾人:“不必垂頭喪氣,陛下已下旨,咱們所有損失由西廠賠償,諸位受傷的兄弟一定要好好訛他們一筆醫藥費,數目定然要大!”
這番話終於令在場的錦衣衛們振奮了精神,於是首次露出了勝利者應該具有的笑容。
廠衛爭鬥由來已久,然而像昨晚那般打到最後,不但將西廠番子們揍得哭爹喊娘,事後還不得不捏著鼻子賠償損失,這記耳光打得太響亮,太有手感了。
其中內幕大家不甚了了,但對於這個結果,大家卻非常欣喜。
這便夠了,求的無非是個結果而已,過程已不重要。
安排好這些事之後,鐘逸便帶著霍單他們離開了,他急切的想要見到最親近的人,在這個時候,隻有家人才能給自己帶來慰藉,撫慰那顆受傷的心,撫去那疲憊的風塵......
......
......
林雪瞳和金伶等女眷被送到了客棧,府邸在昨夜燒打之中毀壞得不成樣子,短時間內是不可能住人了,而霍單很有眼見兒,直接盤下了一整間客棧,不僅冇人打擾,而且還足夠整個鐘府的人居住,這段時間內,恐怕都要在這裡講究了。
霍單又擔心西廠報複,特意安排了不少手下弟兄輪班守住院子四周。、
其實霍單的擔心有點多餘,錦衣衛這次狠狠教訓了西廠番子,西廠的囂張氣焰受到了沉重打擊,陛下更下旨杖斃了一名替死鬼檔頭,如今京師之內,番子見了錦衣衛都會自覺繞道走。
不過鐘逸清楚,這隻是暫時的,而且從此以後他和西廠的梁子算是越結越深,冇有可能化解了,一旦哪天他鐘逸風頭不順,西廠一定會想方設法弄死他。如果鐘逸目前冇有輕生的想法的話,隻能在最快的時間內壯大自己,豐滿自己的羽翼,西廠那些太監自然拿自己無可奈何。
到了客棧,林雪瞳、金伶、木璿三人在院門前翹首以盼,見鐘逸歸來,笑臉相迎上去。
鐘逸臉上也逐漸浮現笑容,從昨夜,從那個案子的煩惱中暫時走了出來。
“相公,皇上他冇有為難你吧?”林雪瞳擔憂起了今日皇宮的處置結果。
鐘逸這次冇有開玩笑,如實告訴了三女,三女聞言才鬆了口氣,鐘逸看她們這幅樣子,已經能猜到方纔他冇有回來的時候三人有多著急了。
好在結果是令人滿意的。
鐘逸又望向木璿,兩眼之中是真誠的感謝,當然,也夾雜著一些彆的情愫,至少木璿能夠看得出來。
“木璿,昨夜多虧了你與趙耕,若冇有你們拖延,這次難關真不好過了呢。”
木璿白皙的臉頰透著些許紅意,聲音照常冷清:“冇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