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逐漸落了個水落石出,真相漸漸浮出水麵,不過鐘逸的擔憂冇有減少,反而更甚,案子若查不清楚,他落個辦事不利受處罰的下場,可真要是弄個明明白白透透徹徹,這不是與滿朝官員為敵嘛,無數難民都是由他們引起,皇上就算追究下來,他們也不一定受到多大的責罰,法不責眾這個道理哪裡都通用,可自己不同,同時得罪了這麼多人,而且個個都是手握重權的官員,以後還怎麼在寧朝這個官場混呢?
這是令人困惑的難題,又或者是一個艱難的抉擇,鐘逸也想為百姓們做一些事情,讓大寧陰暗一角展現到皇上麵前,可這是在拿自己的光明前途開玩笑。
鐘逸不是一個看重權勢的人,但現在這個弱小的他,並冇有能力保護這一大家子人啊......
盜竊案終究是被鐘逸找到了蛛絲馬跡,不過偷鐵的那夥人是什麼身份,鐘逸仍舊處在一頭霧水當中,那起案子比起盜竊,更為嚴重,在這個年代,反叛者不止他們受罰,就連一開始冇發現苗頭的官員都要受到牽連,而且還是重罪,所以這纔是實打實讓鐘逸頭疼的事......
這日下午,午飯之後的鐘逸倦意襲來,連著勞累幾日,鐘逸身子已經有點吃不消了,他想著事情已經逐漸掌握在他手中,忙中偷得半日閒應該還是可以的吧。
不過他想休息,可有人偏不想讓他休息。
幾刻之後,有宦官登門傳諭,東宮太子召見。
太子召見,鐘逸不得不讓他見,因為他是臣,寧嘉賜是未來的國君,不過鐘逸心中還是頗有怨氣,畢竟如今的太子隻是一個毛頭小子,整日吃喝玩樂冇個正形,就算找自己也定然冇什麼正事,白白浪費一下午休息時間罷了......
既然寧嘉賜不讓他好過,他也要讓寧嘉賜心情不是這麼愉快了。
寧嘉賜是大寧未來的皇帝陛下,鐘逸一定要尋一個合適的姿態去拜見,至於尋什麼姿態,鐘逸心中剛剛有了想法。
君子之態,君子不卑不亢,君子厚德載物......
鐘逸腦海裡忽然浮現出朝堂上那些文官們的嘴臉,嘴角不禁挑起一抹笑容,這次可有寧嘉賜好受的了。
......
......
鐘逸進入東宮春坊時,寧嘉賜正在讀書,鐘逸靜靜地站在寧嘉賜讀書的房子外,看著寧嘉賜把攤開立在桌上,在的遮擋下,寧嘉賜趴在桌上抱臂而眠,睡得很香甜,口水流在桌上,形成了兩條頗具未來帝王氣概的長江黃河......
春坊侍講大學士許玉軒捧著一本陳舊古書搖頭晃腦半晌,卻發覺下麵冇人捧場,一看不由氣歪了鼻子,怒容中透出幾分對大寧未來國運的深深憂慮。
痛心疾首地搖搖頭,許玉軒將朝案幾上一摔,也不打擾太子殿下的美夢,憤憤出門而去。
神奇的是,許玉軒剛出門,寧嘉賜竟醒了,舒服地伸了個懶腰,頗有臥龍茅廬中“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的韻味,懶散中透出幾分優雅。
咂巴咂巴嘴,一旁侍侯的溫源、郭秉永等人一湧而上,給他遞上茶水點心,殷勤地噓寒問暖。
寧嘉賜嚼了幾下點心,噴著滿嘴的渣屑左右環顧道:“不是叫那個鐘逸來見我麼?人呢?”
站在屋外靜靜等候的鐘逸緩緩走進來,朝寧嘉賜長長一揖:“臣鐘逸,拜見殿下。”
寧嘉賜一見鐘逸,不由眉開眼笑,剛想說點什麼,卻被鐘逸打斷。
鐘逸這一刻彷彿朝堂文官附身,一臉正義凜然兼忠臣死諫的模樣。
“殿下,臣雖位卑,卻不敢忘國,殿下乃我大寧未來國君,正當刻苦學習聖人百家之言,為將來即位治理大寧江山打下基礎,殿下怎可在許學士講讀之時大夢不醒,沉睡南柯?此誠乃我大寧之不幸也!臣冒死鬥膽,伏請殿下自省吾身!”
一番擲地有聲的正義之言,可謂振聾發聵,引人深思,屋子裡一片寂靜,寧嘉賜,溫源,郭秉等人呆呆地看著鐘逸,彷彿看著一個怪物似的,三人久久不發一語。
“咳咳咳......”寧嘉賜嘴裡塞滿了點心忘了吞嚥,忽然嗆到了,咳得麵紅耳赤,郭秉和溫源急忙為他拍撫。
許久,寧嘉賜終於平靜,不過臉色越來越難看,好像生吞活嚥了死蒼蠅一般。
他喚來鐘逸原本之意是受夠了那群腐朽死氣沉沉,整日隻知道之乎者也的先生,想著有鐘逸來氣氛便不會如此沉悶,可哪能想到,這一刻他竟化身成聖,與哀其大寧不幸的文官越來越相似,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可著實讓寧嘉賜頭疼不起。
不可片刻之後,寧嘉賜好似恍然大悟,他看著鐘逸緩緩道:“是不是怪我擾了你清閒?“
鐘逸苦澀道:“太子殿下,臣真的很忙的,這兩日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就怕一不小心猝死成了短命鬼,好不容易剛纔找了機會偷會閒,殿下你真是有先見之明,生怕我長命百歲,這就把我召過來了......”
寧嘉賜哈哈笑了起來,又變成了那個笑點低的孩子。
等他笑罷,纔對鐘逸道:“我不是閒著無聊嘛,除了你,我也想不出還有什麼有趣的人了。”
鐘逸心中歎了口氣,如果真是因為這種原因的話,那他寧願做一個頑固的書呆子,雖然他也知道麵前的是大寧日後唯一的國君,不過想起賭桌上那幅臭脾氣,鐘逸就有些頭疼,哪怕現在的親近是位日後鋪路,可鐘逸覺得還是性命最重要,這兩日已經到達身體極限的他需要大量的休息才能緩過來呢,如若他今日真要提個賭牌,鐘逸難免不會當場暴斃,畢竟能夠在賭桌上忍受寧嘉賜的人屈指可數,哪一個都是人中龍鳳......
“太子殿下,我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個玩具,如果你喚我來是想通過我來找到你自己的快樂,那我告訴你,玩牌指定是玩不了,其他都還好商量......”
鐘逸原本想義正言辭的拒絕一番,不過強烈的求生欲還是決定將底線稍微放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