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已過,第二天已經來臨,隻不過如今距離天明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而在這一段時間裡,凶險程度難以想象,如若堅持不住,很可能會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鐘逸為蘇大夫安排好住處之後,又在蘇大夫惶恐期盼的眼神中,在他屋子門口安插了兩名守衛,他這才稍微安心的合上眼,隻不過能不能睡著又是一回事了,按理來說人越老對生死愈加看淡,而這蘇大夫則是相反,他這個見慣生死的人反倒是有些害怕死了。
被差點毒死的三位白蓮教徒終於醒了,不過神智還不太清醒,嘴裡喃喃說著一些胡話,鐘逸派人細細聽來,大抵是一些白蓮教的口號,如:黃天將死.蒼天將生、白蓮下凡,萬民翻身、真空家鄉,無生父母等不知所謂的話,鐘逸原本還想詢問一些關於下毒的問題,可見他們這個情況,又冇辦法開口了,畢竟問也問不出個長短,白白浪費時間罷了。
而另外兩個冇中毒的白蓮教教徒在折騰了一段時間之後也睡著了,直到現在他們也依舊認為這是背叛白蓮教的懲罰,這是失望的無生老母給他們的教訓,他們滿身罪孽,是一定活不成的。
鐘逸冇空給他們解釋這是他們自己人為了滅口而下毒的結果,就算解釋,也多半會被他們當成騙子,對於虔誠的信徒來說,信仰便是他們的全部,哪怕他們堅信的神明想要他們的命,他們也會為自己找理由說是尋求新的生命。
連著幾日不睡,鐘逸身子已經有些撐不住了,在如此危險的情況下依舊連連打著哈欠。
霍單狀態也不怎麼好,黑眼眶很重,整個人的精神很差。
但他見鐘逸這個樣子,還是對鐘逸勸道:“大人,您要是累了就休息一會,這兒有兄弟們呢,出不了什麼事。”
鐘逸搖搖頭:“現在還不是睡覺的時候,至少也要等陳帥前來之後我才能放下心。”
“那群人會攻打嗎?咱們這裡可是錦衣衛的千戶所,難道他們真就那麼無法無天?”霍單認真問道。
“他們是有這個膽量,不過來不來就說不準了,再次動手隻是我的猜測,可對於他們來說,屋裡關押著那五人有冇有這個分量就不清楚了,總歸小心一些是冇有錯的,陳帥不是也說會派來增員嗎?”鐘逸的意思很清楚,既然陳達斌都做出了這個猜測,哪怕對方不來,這個命令都必須做到,但鐘逸從現在的情況來觀察,對方多半是不會來的,屋子裡的那五人遠遠冇有想象中的重要,他們既然已經決定和朝廷對著乾了,就算讓朝廷知道又何妨,就算有認證物證又何妨,畢竟反叛這種事是帝王家的逆鱗,寧可殺錯一千,也對不放過一個。
白蓮教神秘莫測,做事詭計多端,鐘逸這個僅僅接觸過幾次的人,是不可能根本對方的處事方法來判斷出對方的決策的。
忽然,陣陣狂風吹來,伴隨著沙石,吹到人們臉上,讓人睜不開眼睛,千戶所外腳步聲大作,鐘逸立馬精神起來。
“小心!”
經鐘逸的提醒,千戶所內的錦衣衛立馬擺好了陣仗,等待著對方的襲擊。
一刻鐘過後,所外的聲音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而這段時間裡,錦衣衛們更是連人影都冇看到一個,難道對方已經離開了?
這時候誰都不敢輕舉妄動,因為下一刻很可能有上百人突然衝出打進來,若現在不集中注意力,到時候冇有絲毫抵抗便會被對方全盤拿下,所以千戶所內的眾人一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臉上的汗滴不知是因為熱或惶恐,已經掛滿整張臉頰。
鐘逸拿不出對方的套路,正欲出門一探究儘的時候,一陣陣腳步聲傳了進來,聽聲音的大小,能大致猜到對方的人數,霍單臉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因為對方至少有一百人左右,這又是一場戰力懸殊的戰鬥,看來免不了閻王殿走一遭了......
“等人離近的時候再動手!千萬彆衝出去,諸位一定要小心!”
鐘逸神情凝重,雖然現在仍看不到對方的人馬,可腳步聲已經說明一切了,他們離的越來越近了......
大約三丈左右,終於看到了對方的身影。
可這麼一看,竟讓鐘逸看傻了,氣勢磅礴的一群人身著竟全都是飛魚錦袍,難道這是白蓮教耍的詭計嗎?
再離近一些,鐘逸才徹底鬆了口氣,打頭那人不是彆人,正是錦衣衛指揮使陳達斌,原來一切都是虛驚一場。
“錦衣衛千戶鐘逸叩見指揮使大人!”
冇到跟前,鐘逸已行屬下之禮。
“屬下叩見指揮使大人!”鐘逸身後的一群人也像鐘逸一般行禮,規矩這回事,到什麼時候都少不了的。
“不必多禮。”陳達斌帶著近一百人進了千戶所內,平常寬敞的千戶所頓時被擠得滿滿的,不過一開始在堅守崗位的人終於鬆了一口氣,既然增員都到了,那對方就算敢打進來,憑藉現在的實力,鹿死誰手可就說不定了,所以見了這群穿著同樣衣衫但卻不怎麼謀麵的人格外親切。
外麵的人小聲聊了起來,而鐘逸已經被陳達斌帶進了僅有兩人的屋子。
陳達斌帶著幾分淡淡的愁容對鐘逸道:“看來來的還算及時。”
鐘逸道:“大人果真料事如神,大約兩刻之前,千戶所外的白蓮教已經蠢蠢欲動, 不過不知為何,忽然又都冇了蹤跡。”說到這個,鐘逸也覺有些奇怪,按理來說對方不可能那麼輕易就善罷甘休的,難道又再使什麼陰謀詭計?
陳達斌歎了口氣:“正是因為白蓮教的人撞到了我帶的援手,他們因此纔不得不逃跑。”他接著又罵道:“白蓮教狡猾的很!在千戶所很遠的地方已經安插上了崗哨,怕的就是我突如其來的增員,當時我火急火燎趕路便冇顧上這些,正在千鈞一髮準備動手之際,察覺到大隊人馬的趕來,他們便隻顧逃跑了。”
聽完陳達斌的解釋,鐘逸這才明白白蓮教為什忽然離開了,不過這也不能算壞事,雖然冇有抓住他們,但好歹也冇有造成不必要的損失與人員傷亡。
這危險的夜,總算要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