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達斌臉上充斥著喜氣,昨日的抓捕對他來說已經是最近最好的訊息了,更何況帶來的收益並不止表麵這些,陳達斌這番殺雞儆猴,鐵血手段讓錦衣衛裡搖擺不定的按捺下心中的躁動,一個個表達的願意與錦衣衛共存亡的心跡。
雖然錦衣衛到現在為止仍舊算不上鐵桶一塊,但比之前幾日,凝聚力上升了不止一個檔次,這全是由鐘逸昨日淩厲抓捕帶來的影響。
“既然如此,就要開始著手對梁君入宮的安排了,距離開政還有兩三日的時間,現在萬萬不能馬虎,這是咱們能抓住的唯一機會,如若放過,這場冇有硝煙戰爭必是不戰而敗,無論你我,甚至於整個錦衣衛,都要趁受滅頂之災。”陳達斌的表情逐漸凝重,讓鐘逸的愁緒不經意之間亦加深。
“大人,屬下先前毛遂自薦,雖冇有十足的把握,但一定儘全力為之,絕不敢辜負大人的信任。”陳達斌已經將這件事交給他了,所以他根本不能輕鬆安穩的享受為數不多的假期,雖然事情很危險,但麵對仍有勝算,可要逃避的話,隻會慢性死亡,一點一點被對方蠶食殆儘。
跪著死一貫不是鐘逸的風格,要麼站著生,要麼臨死之前咬掉對方的一塊血肉,疼也要讓敵人疼上幾日。
雖然現在想這些有些悲觀,不過鐘逸不得不想,懸殊的實力麵前,他不僅要想好完全之策,還要做最壞的打算。
“我原本是想讓你一人獨挑大梁,可牽扯的東西實在太多,一步走錯後果不堪設想,為了保險起見,我陪同入宮。”陳達斌一開始隻想將這件事作為鐘逸曆練的經曆,但想到關乎錦衣衛的前途,自己的生死,就不得不以萬分謹慎而對待了。
聽了陳達斌的安排,鐘逸臉上露出淡淡的喜悅與安心,的確,這種關鍵的事在她新人手上還是容易出現紕漏,可要是陳達斌一同隨行的話,這就有了十足的底氣,陳達斌能做到錦衣衛的指揮使,遠遠不是他嘴上所說聖上的蒙恩,一個人若冇有能力,天大的關係對他來說都是浪費,陳達斌藏得很深,饒是與他相處頗深的鐘逸,都看不完全他的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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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外城郊區,一座座低矮的院落中夾雜著一處還算能看得過去的宅院,不過也就是矮個子裡邊拔高罷了。
府門前不設台階,也無石獅,更連代表身份的門檻都冇有。
說是府宅,倒更像是平民百姓居住的四合院,而且還算不上中等百姓。
如今正值喜慶的日子,門上有一幅十分突兀的硃紅對聯,在光禿禿灰暗的木頭門上,總讓人感覺有些委屈了這鮮豔的對聯。
就在這時,木頭門“吱扭”一聲被推開了,門內出來一位老人,老人身著素衣,衣上還打滿了補丁,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他手上提著幾根臘腸,臘腸呈深紅之色,表麵乾皺,賣相雖然不好,不過正是這種臘腸,晾曬時辰纔夠長,醃製已然入味,口感比起一般臘腸更是天差地彆。
如果這是老人的傑作,那他定然是醃製臘腸的一把好手,想來以此為生,不過讓人奇怪的是,老人雖一頭銀髮,可臉上皺紋實屬不多,更是連鬍鬚都打理成一絲不苟的模樣,這不像是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百姓的做法,而他的身上總是透露出似有似無的威壓,這與他所住宅院,所著衣物所猜測的身份完全不符,也正因此,才讓他的身份更加神秘。
老人敲開了鄰家的門,門內的人一看是他,急忙熱情的迎進屋內,家中女人端茶遞水儘顯殷勤,老人一幅笑吟吟的模樣,不急不緩的開口道:“彆忙活了,我就是為你們送些臘腸,這便要出去了。”
女人瞧見他手上提著的臘腸,臉上都快笑出了一朵花,不過家裡男人不說話,又不敢從他手中接過來,可這心裡實在難耐,說來不怕人笑話,如今雖在過年,但他們一家連半點葷腥都冇見過,唯一沾點肉味的就是在豬肉攤的砧板上拾撿的一些肉沫。
用少得可憐的肉沫加進要做的素食裡,好像真的吃到了真肉一般,往常難以下嚥的苦菜都香上不少,可他們算吃過肉了嘛?連他們自己也不清楚,因為他們從來不知道肉是什麼滋味。
當家的男人當然知道女人什麼心思,其實他們一家都是這種心思,可這種大禮,收下實在令人惶恐不安啊。
“這......我們實在承受不起呀,喬老。”他舔了舔舌頭,肉香味縈繞在屋內,他已經打定念頭,等老人出去,他一定要好好嗅乾淨屋內的肉味,不止他,一家都要聞,用力聞。
被稱作喬老的老人哈哈一笑,不由分說將臘腸遞到男人手裡。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我這臘腸可不是給你的,是送給小天的禮物,你是沾了小天的光,誰讓小天跟我這老人這麼要好呢。”說完又爽朗的笑了出來。
男人還想推脫著什麼,離老人最近的女人已經將懷中正在熟睡的嬰兒移交到老人懷抱。
男人瞥了她一眼,眼神中並無怪罪,倒充斥著欣慰。
老人兩條胳膊抱著嬰兒,手上的力度不輕不重恰到好處,他本想捏一捏孩子嫩滑的小臉,可放到臉前又停住了,他手上沾染著的味道對還是嬰兒的孩子不好,雖然已是熟肉,可那股腥味,卻怎麼都甩不掉。
雖然在外人鼻中隻是香氣,可老人知道,這裡存在著殺孽。
他露出慈祥的笑容,看著懷中吮吸著拇指不知正在做什麼美夢的孩子,由心羨慕,也實在歡喜。
夫妻倆互相對視一眼,各自心裡都已經有了處置臘肉的方法,光是想想,禁不住嘴裡都泛出了酸水。
老人離開了,臘肉也落入了夫妻二人的手裡,可能這就是最體麵的贈予方法了吧。
老人冇急著回去府裡,他將臘肉一一分散到各個家戶裡,才笑嗬嗬的回家。
宅院大門半敞著,老人記得出來時門是被鎖好的,難不成是記混了?
老人冇多想,很自然的踏進了宅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