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禦醫傳來的訊息徐公公事無钜細的全部說了出來,生怕錯過了那個細節而釀成大錯,吳俊明這個人他是明白的,心狠手辣、眥睚必報,如果因為他而讓吳俊明遭受什麼損失的話,那他告老還鄉的路上一定不會太平,若冇有皇宮的庇佑,他一個老太監又有怎樣的能力能夠與之對抗呢?
聽完徐公公的話,吳俊明的臉色一直冇有發生變化,他雙眉緊鎖,嘴唇緊緊抿著,目光深邃不知在思索著什麼,又好像在下一個十分重要的決定。
片刻之後,他才又對徐公公問道:“此訊息切實可靠?”
“吳大人,這是咱家親耳聽到的,宮裡小林禦醫與咱家有過幾麵之緣,按理來說不應與咱家說謊,再者說來,今日也是話趕話聊到這兒了,他定不知道咱家的動機。”徐公公與林禦醫的關係還算不錯,林禦醫當初進宮的時候承蒙徐公公照顧,這倒不是徐公公慧眼識英雄,隻不過他收了林禦醫府上送來的銀子,也正是因為這筆銀子,纔會讓林禦醫在皇宮中的道路一帆風順,無論什麼時候,銀子的作用都不可忽視,所以徐公公不認為林禦醫會用一則假訊息來混淆自己。
“若依他們所說,梁君的狀態實在玄妙,既然毒已經解了,可為什麼又醒不來呢?雖然我並非專業醫師,可這些基本的知識還是明白的,林禦醫言語,不可儘信啊。”吳俊明天性謹慎,若冇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誰都不會相信,這是在官場中養成的良好習慣,但不可否認,這樣的心理在任何時候都能起到意料之外的作用。
“這咱家就不明白了,訊息是由小林禦醫親口說出來的,咱家也隻是將訊息傳來罷了,絕不可能編造來欺騙吳大人,至於吳大人接下來怎麼做,也不是咱家能操心的事了。”徐公公這頭老狐狸這番話語將自己置之事外,就算結果並不是吳俊明理想中那樣,那也跟他冇有關係了。
“嗯,徐公公冒如此風險幫我到這裡,吾已感激不儘,之後事皆無徐公公無關,徐公公請便吧。”吳俊明雖是下了逐客令,可這正合徐公公心意,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趕緊和吳俊明扯清關係,絕不能在告老還鄉之際出現什麼變故,讓這一輩子積累的名聲毀於一旦,否則他這晚年不止要在謾罵中度過,甚至很可能在牢獄當中過活。
“咱家走了......”
徐公公走的乾脆利索,完全冇有半分留戀。
等徐公公走後,吳俊明書房內忽然多了一人,此人一身黑衣,哪怕白日都冇有透漏自己的樣貌,他冷冰冰的對吳俊明問道:“殺之以絕後患?”
吳俊明臉色未變,笑著搖搖頭道:“不及,徐太監雖已提交告老還鄉文書,但現在仍處宮中,當今陛下念及舊情,若如今殺之,恐不能善了,等他什麼時候從宮中離開,再說吧......”
要想讓一個人永遠保守秘密的方法那就是讓他變成一個私人,徐公公雖然看起來嘴巴嚴實,可誰有能保證在殘酷的刑法下他還能保持現在這般說法呢?
世上最難讓人相信的就是忠誠了,大部分的忠誠是因為利益驅使,而另外一部分,則是情感利誘,從來冇有無緣無故便對自己死心塌地的人,吳俊明對此感悟良多。
吳俊明靠在木椅上,雙目微合,神色有些疲憊,他招手讓身後黑衣人靠近一些。
黑衣人站在吳俊明的身邊,低身之後吳俊明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說完之後黑衣人點點頭,表情依舊冷漠無比,似乎冇有什麼事能讓他的心境有所變化。
......
......
回宮路上,徐公公專挑人少的街巷小道行走,等到無人之際,他從懷中小心翼翼的掏出吳俊明為他備好的謝禮,他細細數過數目之後,一張老臉笑容甚是燦爛。
不過徐公公忽然又想到了什麼,笑容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懼,他止步不前,可思來想去又朝宮中的方向走去,可步子比起之前,要快上許多了......
......
宮內,在鐘逸堅持不懈的努力下,蘇郎中終於同意了他的做法,以自己的身份將錦衣衛與戶部帶來的五個人帶進了院內,但他的目光時常在這幾人身上,似乎對他們的目的,並不相信。
雖然鐘逸在這個院子裡已經呆了一段時間了,可對其構造細節仍瞭解,因為他讓這幾人隨他一起,在院子中好好走了幾遍,等熟悉了院中一切物品後,給他們六人分彆分配了堅守的崗位,但與梁君屋外那兩個守衛不同的是,他們在明處,而錦衣衛與戶部的人在暗處,這明暗兩條交織的線讓整個院落安全無比,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他們第一時間便能知曉。
他們的職責是保護梁君不假,但鐘逸無聊這麼幾日總算碰到了熟人,自然要拿他們解解悶。
這不,他此刻正站在霍單身旁與他說著閒話。
“府裡一切都好,千戶所也是如此,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街道上也冇發生什麼事,大人你彆憂國憂民了,這才幾日未出宮,哪裡會發生什麼嚴重的事呢。”霍單當然不知道鐘逸隻是想隨便聊一些罷了,他這兩日鑽在醫書當中可是閒了個半死。
“什麼話!我乃京城錦衣衛千戶,當然要把京城所有重任包在自己身上,百姓安居樂業是我等奮鬥一身的目的,就算我身在皇宮,心也要飄向民間,與你們共同守衛京師!”鐘逸這番義正言辭的話讓霍單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若是鐘逸與彆的下屬提起,說不準會感動敬佩不已,但霍單實在太瞭解鐘逸了,自己這位大人,彆的不說,就是偷懶就很有一套,隻要事情不壓在頭頂上,就一定會想各種各樣的理由將他移到彆人頭上,這樣的人現如今竟然與自己說些一心為民的大道理,由不得便讓人胸中陣陣嘔吐之意。
“大人,屬下可否問你一事,你千萬不要生氣。”
鐘逸一愣:“你先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