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鐘逸麵對突如其來的機會,定然不是可能放棄的,否則蘇郎中搭進去的臉麵可就不值得了,雖然他知道以白禦醫為首的禦醫心裡很可能有彆的陰謀詭計,比如來個栽贓嫁禍之類的事,畢竟梁君的病難治,這是所有人都已達成共識的一件事,若是在鐘逸手裡出了任何問題,那禦醫們便可對皇上如實稟報,說梁君經他們救治已經脫離生命危險,可鐘逸不管不顧他們的勸阻,非要為梁君治療,到頭來是梁君的病情更加惡化。
鐘逸成了替罪羊、背鍋俠,他們反倒因為鐘逸而減少肩上的負擔與自己的罪責,打的確實是一手如日算盤,但鐘逸絕不是能夠讓他們算計的了的人......
“白禦醫,鐘某人確實有一套獨特的法子,說來也湊巧,前些年,鐘某身邊的人湊巧成了今日梁君這副樣子,但恰遇位歸隱名醫,名醫見多識廣,僅僅一盞茶的功夫便將那人治好了,而鐘逸在旁觀之時,將名醫所有手法全部看在眼裡,所以這纔想分擔諸位憂愁。”鐘逸要想在治好梁君之後不引發大的混亂,那就要師出有名,他一個人連藥材都冇有接觸過的人決然不可能會有如此能力,避免眾人起疑,事先說好這個對接下來的行動是必不可少的。
白禦醫與手下禦醫們半信半疑,鐘逸講述的故事漏洞很多,但倒並不是不可能發生,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哪怕是他們活了半輩子的人,都有很多事纔剛剛接觸,冇有半點經驗之談,秉持著懷疑的態度,白禦醫對鐘逸道:“鐘千戶所遇倒是奇妙,若那位神醫手法有效的話,這對患者還是你我來說都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了,隻不過我等皆為世間俗醫,對於如此神通,很想見識一番,不知鐘千戶是是否能完我等一個心願。”
等白禦醫說完之後,站於他身後的禦醫們一個個很是讚同。
誰知鐘逸義正言辭拒絕道:“不可。”
“為何?”白禦醫下意識問道,他心裡猜測,難不成鐘逸剛纔的話隻不過是他瞎編而已,至於那位神醫,根本是完全不存在的人物?
卻聽鐘逸道:“神醫同意讓我伴與身旁,全是因為我對醫術一竅不通,若我乃是郎中、大夫,不免有偷師之嫌,而諸位皆宮內禦醫,眾目睽睽之下,未免有些不妥?”
白禦醫聽完鐘逸的解釋,點點頭表示理解,的確,這個說法完全可以說通,要是換他,他也會同意一個普通人的圍觀而不願意接受同行的窺探。
“更可況諸位成名已久,醫學一途皆有成就,此等做法有些不符諸位身份吧?再者來說,要是擔心我的治療會出什麼事,那治完之後稍加把脈便一目瞭然。”
他的話又堵住了一些以關心為由人的嘴。
蘇郎中向著鐘逸道:“行醫之時誰都有各自習慣,若因為你們而擾人心神,最後效果不好反壞,你們同樣也擔待不起這樣的責任吧?”
敲打在眾人心頭上,他們如夢初醒,冇錯,絕不能給鐘逸提供這樣藉口。
“好,鐘千戶請進吧,我等離門外幾尺,不會叨擾鐘千戶行醫的。”白禦醫代替眾人做了這樣的決定。
鐘逸從禦醫當中穿過,隻身一人進入梁君休息的屋子,等他合門之際,蘇郎中站於他的身後,擔憂的問道:“需不需要我給你打下手?“
鐘逸搖搖頭決絕了他的好意,他麵帶自信笑容:“放心吧蘇郎中,我不會辜負你的信任,哪怕治不好,病情也不會惡化,我向你打包票。”
蘇郎中無奈歎了口氣道:“彆勉強自己,集我等所有人之力都治不好的病,就算你的方法冇有效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丟人。”蘇郎中與鐘逸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畢竟是因為他的極力舉薦,才讓鐘逸又一次這樣的機會,一旦在鐘逸手裡出事,那他定是難辭其咎,到時候皇上怪罪下來,他能怎麼辦呢?
到現在這個關頭,蘇郎中生出一絲悔意,為何當初會跟鬼上身一樣對鐘逸抱這樣的信心,還力排眾議為他舉薦呢?
這說不清道不明的信任到底從何而來,連蘇郎中自己都不清楚......
看著緩緩合上的木門,蘇郎中的心也漸漸沉入穀底,深陷如此泥潭,他是脫身不得了。
......
屋內的鐘逸想起表情各異的人不免有些好笑,特彆是蘇郎中,看他苦瓜似的臉色,鐘逸已經能夠想到他到底有懊悔這個決定了。
不過鐘逸對自己倒十分信任,反正他就是說一些話罷了,又不用藥,也不用針,梁君根本不可能出事,但他噴運氣到底能否碰對呢?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次醫治的結果。
在前兩日的時候,征得蘇郎中同意下,鐘逸每逢入夜,就會陪郎君說一些話,但這些並非毫無意義,鐘逸從不同的角度出發,全神貫注與梁君臉上微弱的變化,若因為一個話題而讓他神情出現變化,那這個話題正是梁君從中毒至此不願意醒來的原因,一旦能夠找到這個原因,對於鐘逸來說就好辦了。
而讓鐘逸欣喜的事,竟然真讓他發現了梁君感興趣的話題,當他說起從彆人嘴中瞭解到的梁君過往時,梁君的睫毛稍稍一翹,細小的變化落入鐘逸的眼中,鐘逸決然不會看錯,他真的找到了能讓梁君甦醒的大概線索,否則他不可能如此草率的作下決定為梁君醫治,他可不想讓那群禦醫看自己的笑話。
但是,梁君的過往中又有太多的元素了,到底是何牽絆著他的心而讓他不得恢複,對鐘逸來說又是一個龐大的工程......
在梁君的床邊坐下,鐘逸熟練地掖了掖他的被子,接著看向他那張被火灼傷的令人恐怖的麵龐歎了口氣:“你可知為了讓你甦醒,費了多大的氣力......”
床上的人一如既往冇有絲毫迴應,鐘逸也冇有氣餒,而是繼續道:“我清楚你心裡有著執念,或許是一件永遠無法挽回,隻能讓你在睡夢中才能逃避的事,可這樣自欺欺人有何作用呢?發生過的事照樣不會重新來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