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之內,皇帝的命令比什麼都要管用,短短時間,秦受已經被送去就醫了,效率之高令人不禁咂舌,康寧皇帝一人獨坐禦座之上,殿內空無一人,他幽幽望著柱子上的血跡,雖然他知曉這是不詳之跡,可也冇讓人立刻清掃。
秦受想用自己的性命來證明對寧國的忠貞,可康寧不傻,他比任何人都要精明,他知道,這隻是話說到絕路的無法挽回的舉動,既然付出了一定代價,就要有收穫,秦受的血不能白流,看來這件事康寧要從長計議了。
身為皇上,竟被用死要挾,實屬無奈,他仍舊覺得心裡憋屈,吳俊明一事本就讓他煩惱,再添秦受,這可要他如何是好呢?不論如何,他的出發點是一定要從大局考慮,朝廷不能出事,一旦出事,代價是不可想象的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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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逸大清早來到千戶所,處理好瑣碎之事,直奔詔獄而去,陳達斌不在,門口兩位侍衛直接放鐘逸通行,這樣的待遇在錦衣衛之中實屬少有,他的地位雖無人渲染,可眾人心中明瞭。
“大人,您來了。”
“喏,嚐嚐我府上的茶葉如何。”鐘逸答應下來的事冇有忘,哪怕是簡單的客套,他都銘記於心,這一舉動大大博得了獄頭的好感。
這也是鐘逸在錦衣衛中風評一直不差的原因,無論對待職位比自己高的人還是低於自己的,他都秉持著一顆公正的人,人生而平等在這個時代不可能實現,但一直是鐘逸心中的做任何事的行為準則。
“好嘞,屬下這就給您沏去!”
“不急。”鐘逸留住了轉身尋水的獄頭。
獄頭笑嗬嗬的望著鐘逸,殷勤開口道:“大人,有事您吩咐。”
“昨日我安排下的事呢,有結果了吧?”
鐘逸昨晚臨走之際,安排獄卒密切觀察被關押著的十五人,有異於常人舉動者,皆要記住名姓且記錄下來,這對鐘逸的審訊是有很大幫助的。
“不負大人厚望,屬下這就給您取來。”獄頭走進另一間單獨的屋子,鐘逸知曉,詔獄裡所有的檔案都存放於此,從建立之初,所有被抓進的人,都有被記載,其中既有他們的個人資訊,也有在詔獄當中時受過的每次刑法,更包括其處置結果,如何處出獄活被以怎樣的方式處死。
詔獄裡有一個規定,那就是決不允許單獨讓一人呆在那間屋子裡,這個規矩的指定還有一個小故事,說是故事,其實是當初發生過的真實之事。
有次上麵要求從檔案中調取一人的資訊,便派遣一人來這裡取,那人頭一次來詔獄,湊巧碰到詔獄裡犯人猛增,無論獄卒還是獄頭都有各自要忙的事,冇有有空幫他取這個,可要取的資訊也是十分重要的,一刻都耽擱不得,於是獄頭便破例允許他進入,一旦找到想要的東西便立馬離開。
本來那人隻要完成上麵交代的任務便相安無事,可他不知出於何種目的,將裡麵存放的資料看了個遍,整整一個下午冇有出來,並且那間屋子裡隻有他一人。
等到晚上獄頭忙完自己的離開的時候才忽然想起此人,他原以此人已經離開了,不過為了保證檔案室不出現任何事故,便決定親自檢視一番,可當他打開門的一刹那,裡麵的場景讓他驚呆了。
被派遣來取檔案那人下半身坐在椅子上,上半身趴在桌子上,血流了整張桌子,他用隨身攜帶的匕首刺穿了自己的喉嚨,在他麵前擺放著一人的檔案,上麵寥寥幾句話內容是他所犯之罪,而幾句話邊兒上,有一副配圖,圖上作畫,是他受刑時的記錄。
當時這件事震驚了所有錦衣衛,原本以為是他殺,在錦衣衛地盤殺了自己的人,這讓很多人懷疑自己內部,但隨著仵作的驗屍,以及一遍一遍的盤查,最終得出結論是自殺。
自殺的原因已經不得而知,不過每位看過詔獄中檔案的人,都會或多或少在心理上出現一些問題,當然,這些問題會隨著時間而消逝,但在剛剛看完那刻起,心底的壓抑絕望,是很多人的共同感受。
也正是經過這件事之後,那間屋子決不允許一個人逗留,不過獄頭隻為鐘逸取取東西這樣的事自然不被包括在此。
這件事是鐘逸從獄頭嘴裡聽說的,當他初聽之時便對那間檔案屋產生了很大的好奇,可真當他見識過之後,卻發現也並無異常,屋子不大,四麵八方都是木盒,木盒一層一層堆疊在一起,大概類似於藥房中存放草藥的木頭盒子,但這間屋內除了中間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外,三麵全是木盒,把人包圍其中,讓人有些透不過氣的感覺,而隻有一根點燃的蠟燭,更是讓屋中昏暗無比,或許正是這樣的氣氛之下,會使人們想到不好的事情吧。
獄頭速度很快,因為昨夜記錄的東西就放在正中的桌子上,當然,也不排除他不願意在那間屋內多呆的原因。
鐘逸接過密密麻麻寫滿一頁的紙後,開始從中找尋自己想要的訊息。
金天,飯畢之後便已入睡,一整夜冇有動靜,安詳坦然......
徐海,子時而眠,三次驚醒,有短暫夢話,呢喃之聲微弱,聽不真切......
林鐵,寅時入眠,僅一個時辰便醒,後縮於牆角,見獄卒身子顫栗,恐人......
這是最先記錄的三人,光是從這些東西當中,鐘逸已經能大概分析出他們的性格,至少徐海與林鐵坦露的可能能要比金天高得多。
一個人是否害怕,並不隻能從當時的神情舉止當中看出,非常明顯的一個跡象便是他們的睡眠,能從睡眠之中得到的訊息實在太多了。
這雖然是鐘逸根據自身摸索出來的方法,但效果確實不錯,人的心都是共同的,膽子大與膽子小雖然在麵對恐懼時的表現不同,可睡夢能夠反饋出的訊息則能進行比較。
鐘逸便想通過這裡來挑選出幾人來進行審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