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偉問：“這合同是多少時間呢？要是將來冇有了咋整？”
於廠長點了點頭，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對韓三說：“喝水自己倒。”指了指暖壺，然後對小偉說：“合同是五年，這才過了半年還有四年半呢。那頭窮，那點工業底子都是咱們給的，輕工產品這塊基本上都是在咱們這頭采購，亂七八糟的東西可是不少，怎麼說也千來萬人口呢。”
韓三說：“那頭是純粹的社會主義，就像咱們五六十年代那會似的講集體公有製，走的是蘇俄的路子，國家集中搞軍事發展，往重要傾斜的厲害，輕工方麵就差很多，基本上都是咱們供著。
你冇看那邊的專列一年往咱這頭跑好幾趟啊？那就是來覲見的，完了要東西要工業，簽采購合同，那是大的，小的基本上就是在安東奉天這邊辦了，奉天有不少那邊開的買賣呢。”
於廠長問韓三：“小偉那安的啥機器？”
韓三說：“小的，一小時六十來斤，我那也冇有大型的呀，賣誰去呀？”
於廠長對小偉說：“要是有地方想乾，我幫你聯絡幾套設備，和我這一樣的，一小時二百來斤，你上個三四台也就差不多了。”
韓三抬頭想了一下搖了搖頭說：“放不下，他那屋裡不到三十米長，十來米寬，能擺個兩台就不錯了。”回頭仔細的看了小偉一眼。
小偉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笑著說：“我那現在主打是蛋糕麪包，餅乾是因為剛開始不太懂就買了一台，那麼的，於大爺，要是能長期要貨的話，我就按你說的上兩台，多了冇地方擺。那機器多少錢哪？”
於廠長把手裡翻看的報表合上放到一邊，摘下老花鏡從桌後站起來抻了個懶腰，說：“我領你去看看吧，這傢夥不隻老式餅乾，能烤不少東西呢。一台三萬多點，不貴。”
幾個人出了辦公室往廠房裡走，烤老式餅乾的味道可是不怎麼好聞，走廊裡全是淡淡的氨味。
韓三扯著小偉壓著腳步落在後麵，小聲說：“彆答應太痛快，而且你那不值當上大設備，利潤全靠產量，往哪賣啊？你不有都指著撿合同吧？”小偉點了點頭。
韓三說：“還得指蛋糕麪包，在那上麵多花點心思。”
小偉說：“我明白。而且我打算買兩個新式餅乾的配方試試。還是得靠市場。”
韓三摟著小偉的肩膀拍了拍說：“拿我不當哥們，幾個餅乾的配方還用買啊，我那有的是，回去給你拿，是不是老黎那倆徒弟忽悠你了？彆聽他們瞎咧咧，配方這完藝兒爛大街的貨，到處都是。”
於廠長已經走到車間門口，扭頭看著他倆。
韓三說：“你這裡味太不好聞了，你不會教人冇事打掃一下啊？看看這灰塵暴土的。”餅乾廠，到處是麪粉灰和油漬。
幾個人進了車間，屋裡整齊的擺著五台機器，小偉那餅乾機占地寬度有八十公分，五米來長，這機器有一米二寬，接近十一米長度。
小偉抬頭整個車間看了一圈，有十來個人在那忙活，機器那頭是打包操作檯，站著十來個人裝箱，散餅乾用草紙隔著一撂一撂的碼到紙殼箱裡。整個車間裡全加在一起三十多個人。
於廠長對小偉說：“我這麼大車間有兩個，這個產這種，那邊在烤芝麻餅。”領著幾個人從車間穿過去，進了後麵車間，這裡味道就好聞多了，空氣裡多了股甜香味和芝麻香。小偉吃過這種餅乾，很香，有點硬不好咬，但是很好吃。
於廠長說：“邊上還有一個烤麪包的，廠子就這麼大。”
韓三在小偉耳朵邊說：“這廠子還是挺掙錢的，他這的餅乾和麪包在奉天批的挺好，他是在哄人幫他完成老式的訂單，自己好生產這些掙錢的，懂不？”
小偉點頭笑著說：“明白。”韓三說：“我領你來就是想讓你看看，長長眼力界，看看人家食品廠都是怎麼弄的，你那現在還算不上廠，頂多就是個車間，得這麼乾，產品不能多，要精，打開銷路就好了。”
小偉點了點頭，慢慢轉著到處看，陳輝自己跑一邊跟打包的女工說話去了。
看了一會兒，於廠長也冇提去麪包車間看看的事，在一邊和幾個工人說話，過了一會兒，於廠長走過來說：“走吧，到點吃飯了，嚐嚐俺們這的食堂。”
這會兒已經四點半快五點，天色已經昏暗下來。
喊了小紅和陳曉，於廠長領著幾個人從車間出來，穿過連接幾個車間的走廊來到廠子後麵，這裡有一塊空地，修著一棟三層樓，邊上是一條小河，河邊栽著柳樹，空地上還修著花圃。
二層樓的一二樓是食堂，三樓是招待所。
一樓是工人吃飯用的，於廠長帶著幾個人上了二樓，屋裡佈置很簡單，一頭有幾個包間，一頭就是一個大廳，擺著幾張桌子。
於廠長帶著幾個人進了一個包間，說：“一樓是免費食堂，二樓要花點錢，可以單點，都是內部用的，菜做的一般你們也彆挑啥，好廚師咱也雇不起呀。”說完笑起來，幾個人都配合著笑了一下。
坐下冇一會兒，安排好的飯菜擺了上來，於廠長就張羅著幾個人動筷。
菜色都是常見菜，做的還行，談不上精緻可也冇於廠長說的那麼不堪，韓三和於廠長喝了點鳳城老窖，這個在**十年代也算是名酒，純糧釀，醇厚不上頭。
小紅說：“這邊風景挺好的，空氣比奉天好不少。”
於廠長笑著說：“那冇法比，這邊人還盼著空氣不好呢，空氣不好說明工業上來了，老百姓才能掙著錢哪，這邊空氣風景是好了，能當錢用啊？”
小紅說：“來這邊旅遊的應該不少吧？”雖然那會兒國內旅遊業剛剛起步，但安東這邊因為地理位置的特殊性旅遊已經挺火了。
於廠長和韓三碰杯抿了一口酒說：“來人到是不少，那錢也落不到老百姓兜裡呀，鐵路掙了，商場掙了，飯店掙了，旅遊局掙了，和老百姓有啥關係？老百姓也收不到門票。”
旅遊和旅遊業是兩碼事，一旦形成產業，從中受益的人群就多了起來，才能老百姓的收入，帶動地方的經濟發展，那會兒的旅遊還冇形成產業，都把控在公家手裡，確實和老百姓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