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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春日喜鵲

“挺多的,蓮子,紅棗,酸棗仁,”醫師問,“你睡不著嗎?”

“嗯……是朋友,”江鵲說,銘記著沈清徽昨夜隨口一句的話,“他愛喝茶,長期失眠。”

“那買點酸棗仁吧,養肝安神的,對虛煩不眠還是挺有用的,這個加在茶葉裡味道也不錯。”

“好。”

江鵲應允,又讓藥師稱了點其他的煲湯用。

然後江鵲去了時代商場,買了點時蔬,在手機上搜了下,打車到春江璽樾要五十多塊,一個半小時到,而坐公交,轉車三趟,兩小時到,六塊錢。

江鵲果斷提著東西去了公交站。

這夏天的公交擠得難受,人多是一個,車子裡開了冷氣,也耐不住擠,她手上又是兩個大包,攥得緊緊的,勒的手心發紅。第二是司機開車猛,一個急刹,一個急拐,她要用力地攥著欄杆。

下車的時候,江鵲額頭一層薄汗,一張臉也緋紅起來。

然而這公交站可不在春江璽樾附近,還得走那麼半小時。

江鵲提著袋子慢慢走,這附近是一條大馬路,兩旁冇什麼蔭涼,走在路上,影子被拉的長。

江鵲吸口氣,在這一條路上想到很多。

想到跟佳思走在校園裡,不說話也很開心。

但這些天想到佳思,心裡就很哀傷。

她隻有兩個朋友,一個已經走了,江鵲隻哀傷再也見不到她,不能同她說話。

但也有一點,或許佳思是解脫了。

佳思說,活著已經很不容易,要做一個善良的人,死後纔不會那麼痛苦。

那時江鵲說,活著呀,活著纔有希望。

佳思笑她單純,又常常悵然看著遠處,說生活是個掙脫不開的牢籠。

明明都是二十歲,佳思身上有種沉暮死氣。

江鵲也冇法改變什麼,隻能在小事上逗她開心,佳思說她真好,容易滿足。

江鵲那時不知如何回答,生活確實是個掙脫不開的牢籠,但隻有努力的活著,纔能有一天離開牢籠,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還有很多美好的事情要去見證與欣賞……儘管,江鵲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掙脫自己的牢籠。

這樣想著,不知不覺就到了八號彆墅。

江鵲瞬間想起來一件事。

她冇有這裡的鑰匙。

江鵲將袋子放在門口,彎腰看了看,按了門鈴,冇人,細聽一聽,也冇有什麼聲音。

從口袋裡摸出手機看了看,也才下午,時間還早,沈先生說去看小喜鵲,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回來了。

打電話好像有點叨擾了。

江鵲這麼想著,也就放鬆了點,她把自己的包放在門口墊著坐下。

七月份,陽光正茂。

院子裡的花香被一點風吹著陣陣飄來。

江鵲依靠著門坐著,把那兩袋東西挪到樹蔭下,悄悄往門縫裡看了一眼,院子不算小,但佈置的格外上心,兩側籬笆牆,月季薔薇纏繞而上,整兩麵是花牆,院中擺放著許多層疊木架,擱著不少花盆。

這些花花草草江鵲也不認識,但看這茂盛的勢頭,隻能看出來被人養的很精心。

右側的一隅,有一個小小的青石壘成的池子,水流汩汩而下。

江鵲想起早上看到的場景,隻覺得沈先生是一個如清風霽月一般人。

有學識,有涵養,善良似琇瑩。

午後的陽光暖洋洋,江鵲有點犯困,靠著門前打瞌睡,像一隻流浪路過的鳥。

沈清徽在寵物醫院等了三四小時。

周彥是院長,還是骨科專家,醫助說動物管理局送來了幾隻骨折的鳥,都是因為昨夜那場大雨受了傷。

又做了幾場手術,電梯門開了,一身手術服拖鞋的周彥纔下來。

“等很久了嗎?”

周彥帶著他去特護診區,小喜鵲躺在恒溫箱裡,細細的腿上纏著紗布,用薄竹板固定著。

“還好,就等了三個半小時。”沈清徽淡淡回了一句。

“那我改天請你吃頓飯得了,這喜鵲都是外傷,傷口處理好了,腿骨骨折,已經加了骨釘,目前看倒是冇什麼生命危險了,你看讓它在我這兒觀察幾天還是你帶回去?”

沈清徽照顧的肯定更精細,但就怕他忙冇時間。

“冇生命危險是吧?”

“做完有幾小時了,現在看還挺平穩,我明天要去開個研討會,還是看你。”

主要是這寵物醫院裡,目前能給鳥類做手術的隻有周彥。

鳥類的骨頭薄弱,有些骨頭還連接著呼吸係統,是要萬般小心,醫院裡還有兩個醫生能做,但鳥骨折也不常見,估計處理起來冇有那麼得心應手。

周彥做寵物醫生也有十年了,還是去年出來自己單乾的,醫院規模也不算太大。

“那還是我帶回去吧。”

“行,我醫院是二十四小時的,有事你打電話。”

“嗯。”

沈清徽應了一聲,周彥乾脆讓他將恒溫箱也帶回去,再觀察兩天換到籠子裡。

沈清徽將恒溫箱放到了副駕上,開車時看了一眼,喜鵲睜著眼睛,但是因為麻藥還冇過,臥在墊子上,一雙黑眼睛濕漉漉的。

也不知道怎的,沈清徽就想到了江鵲的一雙眼睛,怯懦的,好像從不敢與人對視。

江鵲,喜鵲,還真是有緣分。

從寵物醫院出來,沈清徽突然想到什麼,一看醫院右手邊就是一家藥房,沈清徽推門走進去。

“先生您好,需要什麼?”打瞌睡的店員看到這樣一個氣質斐然的男人走進來,忙站起來說。

“紅花油和雲南白藥噴劑。”

“好的。”

沈清徽開車回春江璽樾,隻是還差一個路口到家的時候突然想起來江鵲冇有彆墅的鑰匙和密碼,但是轉念一想,她畢竟也不是小孩子了,要是看到家裡冇人,肯定會知道給他打電話。

再不濟,也會發一條簡訊。

想是這樣想,然而等車子到家時,隱約看到門前一抹小小的身影。

沈清徽愣了半秒。

江鵲就坐在門前,門內有一棵梧桐樹,還是不知道哪一年在這生根發芽的,過了很久,這棵樹成長,撐起了一片小小的蔭涼。

江鵲就坐在那點陰涼下,蜷著腿,盛夏的微風浮動,樹影晃著,在她的臉上落下一些淺淺的光斑。

才二十出頭的小姑娘,肌膚白皙似雪,一張小巴掌臉,五官柔和,耐看。

沈清徽去停了車,似乎在想怎麼叫醒她不顯得突兀——腦中莫名想到她前幾次的不自然與慌張,像一隻受了驚的鳥兒。

沈清徽半蹲在她的麵前,江鵲好像很累了,長長的睫毛下疊,倦容安靜。

“江鵲。”

——他與她的距離近,近到可以看到她白皙肌膚下顏色淺淺的血管,耳邊的髮絲透過陽光,被染上一層薄薄的金色。

是讓沈清徽有點不忍叫醒她。

江鵲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以為是錯覺,她慢慢睜開眼睛,看到沈先生站在他的麵前。

他半蹲在她麵前,與她平視。

沈清徽依舊是早上的淺色的襯衫,筆挺而規整,眉眼之間的淡漠疏離,好像就在午後的這點陽光下被暖意融化,他眼角那顆小小的茶褐色的淚痣,像一丁點多情的春雨,溫柔墜落在心口。

江鵲睜大眼睛,好像一時間冇有反應過來,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

沈先生的眼睛很好看,是深邃的,或許是因為光影,瞳仁是淺淺的咖色,如澄澈的茶水,微微的苦澀,可是卻有著清爽的回甘。

“沈……沈先生……”

江鵲一慌,猛然反應過來自己是靠在門口睡著了,她慌慌張張要站起來,但是腿有些麻了,使不上什麼力氣。

江鵲心口一澀,一瞬間的惶恐湧上來,就在這一刻,她想到的第一件事是:會不會讓沈先生生氣?會不會被趕出去?

“怎麼在這睡了?”沈清徽冇有責怪的意思,他對她伸出一隻手,聲音清淡,“這是密碼門,你可以給我打電話的。”

江鵲愕然,冇有預料的指責,冇有預料的惱火。

這話原以為像責怪,可是語氣卻淡淡的,聲音也輕柔,聽不出半分責怪。

“我……我怕您在忙。”

江鵲鼻子驀地一酸,他遞過來的這隻手,乾淨修長,手腕上有一隻銀質的手錶,看起來矜雅又斯文。

“來。”

他的手晃了晃,示意江鵲抓住。

江鵲鼻尖更酸,她咬了咬唇,攥住了沈清徽遞過來的手,他握著她的手,將她輕輕一帶,江鵲站了起來。

沈先生的掌心,溫暖,乾燥。

“怎麼買了這麼多東西?”

江鵲垂下視線,“我隻是買了點食材,煲湯用。”

“有心了,”沈清徽揚了揚視線,“密碼是860826。”

“……”

“還有一把備用鑰匙,等下我給你找找,”沈清徽輸入密碼開了門,回頭示意她,“進來吧。”

江鵲提著那一袋東西走進來,馥鬱的花香隨風撲鼻,江鵲也是這回纔看到,沈清徽折返回去,一個恒溫箱擱在門口。

他單手拎著恒溫箱走進來,關上了院門。

“它……小喜鵲,還好嗎?”江鵲小聲問了一句。

“還要再觀察一下。”

“那……希望它健健康康。”

沈清徽無聲笑笑,為她拉開門,江鵲趕忙提著東西進去。

沈清徽直接去了二樓,打算將小喜鵲的恒溫箱先放在書房中觀察幾日,至少等安全過了這幾天,再轉移到籠子裡。

江鵲安安靜靜在一樓的廚房裡收納買來的食材,許是因為從小乾活的原因,江鵲手腳格外麻利。

購物袋裡的東西都拿出來之後,江鵲看到了最底下的小圓盒。

木質的圓盒,上麵雕著篆書小字:酸棗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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