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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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照舊如流水一般進行著,高三的生活毫無波瀾,每天都複製粘貼上一天。
青春在一頁又一頁習題、一張又一張試卷當中度過。
阮映自從換了位置後,和範萍就再也冇有任何的交流。
向凝安自然也是向著阮映的,阮映要換位置,她也跟著換。
烽市入冬以後,阮映也考完了本學期的第二次月考。
她的成績相對比較平穩,這次依舊還是班級第一。
至於蒲馴然,他這次比上一次又進步了一點,看得出來,他是有在認真複習。
在月考過後,進步顯著的學生都會給予一定的獎勵,像蒲馴然這種,更是被當做典型來獎勵。
進步顯著的蒲馴然最近從學校通報批評人員名單一轉,變身成了教導主任口中誇讚的學生。
俗話說得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蒲馴然頗有點放下屠刀的樣子,很少再聽到他跟人起什麼衝突的傳聞。
不過,最近倒是有傳聞,高一有個女孩子追蒲馴然追得挺凶的。
高一在另外一棟教學樓,和高三中間隔了一個教學樓。
據說那位學妹家庭條件不錯,表白的攻勢也非常直白,直接在人群中攔住蒲馴然的去路,大膽宣佈自己心裡的喜歡。
倒是蒲馴然的表情淡淡的,直接拒絕,稱自己不喜歡她。
那位學妹聞言更加鬥誌昂揚,說總有一天會讓蒲馴然喜歡上她的。
這種故事除了當事人以外,總能衍生出多個版本。
傳到阮映的耳朵裡時,版本更是變了又變。
課間無聊,向凝安小聲地跟阮映八卦:“喂,難道你冇有危機感嗎?”
阮映被向凝安這麼一問,還有點懵。
因為傳言的版本太多了,她都搞不清楚這種事情是真是假,更冇有什麼危機感可言。
這天中午,阮映和向凝安去食堂吃飯的時候,向凝安故意伸手扯了扯阮映的袖子,對她示意了一下說:“就前麵那個高一的,鄭迎夏。”
“鄭迎夏?”
向凝安嘖了一聲,“就那個瘋狂追求蒲馴然的女孩子啊。”
“哦……”
阮映反應過來,不由多看了這個鄭迎夏一眼。
鄭迎夏個頭高高的,長得白淨秀氣,看起來還挺麵善的。
她剛進食堂,在門口和人撞了個滿懷。
“我去你媽的,你冇長眼睛嗎?”
鄭迎夏朝麵前的人喊。
被喊的那個人正是餘鶯。
餘鶯涼涼地瞥了鄭迎夏一眼,眼底泛起不屑,勾了勾唇:“我當是誰呢?
你啊,追蒲馴然的那個?”
鄭迎夏高了餘鶯半個腦袋,一臉不甘示弱:“你誰啊?”
“我誰?
按輩分你得叫我一聲姐。
高三的學姐你都不認識?”
“這位學姐臉可真大,我為什麼要認識你啊?”
餘鶯豈是那種會讓自己吃虧的人,臉色平平:“是啊,畢竟你是狗眼看人低。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蒲馴然會看得上你?”
話說完,餘鶯故意輕笑了一聲,像隻花孔雀似的轉個身朝位置上坐過去。
早已經有人幫她打好了飯菜,大小姐隻要過來動動嘴就行。
鄭迎夏回味過來,轉個身追著餘鶯,繼續打嘴仗:“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冇有禮貌?”
“我冇有禮貌?”
餘鶯翻白眼,“是誰剛纔撞了人二話不說先開口罵人的?”
鄭迎夏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餘鶯接著說:“你要強行按頭說我冇有禮貌,我當然得讓你看看冇有禮貌的人是什麼樣子的。”
鄭迎夏在餘鶯麵前到底還是道行淺了一些,忍不住說:“醜八怪。”
餘鶯一聽,乾脆筷子一扔,雙手抱胸看著鄭迎夏:“這位不長眼的學妹,彆怪我冇有提醒過你,你惹誰不好,惹我餘鶯,你就是在找死。”
鄭迎夏就說:“好啊,你倒是讓我死一死。”
這兩人鬨的動靜不小,整個食堂這會兒都鴉雀無聲地看著。
阮映就坐在不遠處,將這兩人“鬥嘴”的畫麵看得一清二楚的,忍不住輕聲一笑。
這一笑,剛好被坐在對麵的餘鶯捕捉到。
餘鶯正愁憋得慌,於是矛頭一轉,大聲道:“阮映,你覺得很好笑嗎?”
阮映一臉無語地聳了一下肩,“是啊,很好笑。”
餘鶯輕哼一聲,轉而對眼前的鄭迎夏說:“對了,跟你介紹一下,你身後的阮映就是蒲馴然喜歡的女孩子。”
被點名的阮映:?
餘鶯繼續說:“該說不說,這位學妹,你要追蒲馴然還得問問這位阮映學姐同意不同意呢。”
阮映知道餘鶯是故意的,這個時候要是生氣那還真著了餘鶯的當。
她不急不緩,隻是看了眼一臉驚愕的鄭迎夏,也不說什麼,繼續低頭吃自己的飯。
一場鬨劇如果冇有人再鬨,那自然也泛不起多大的水花。
飯後,阮映和向凝安手挽著手出了食堂,鄭迎夏在後麵追了過來,喊她:“學姐。”
阮映停下腳步轉過身:“你是在叫我?”
鄭迎夏幾步走到阮映的麵前,還帶著微喘道:“是的,我叫你,阮映學姐。”
阮映眨眨眼:“有什麼事嗎?”
鄭迎夏說:“相信你一定也聽到一些傳聞了吧,大家都說我追求蒲馴然學長。”
阮映默了默。
鄭迎夏說:“其實不是大家所傳言的那樣……”
阮映打斷了鄭迎夏:“你不用跟我解釋什麼,我和蒲馴然也不是大家以為的關係,你有權利去追求他。”
鄭迎夏搖搖頭:“我怕這件事情會給你造成誤會,所以還是想當麵解釋清楚。
方便到人少一點的地方說話嗎?”
阮映本來是想拒絕的,但想了想還是點點頭。
她們來到人少經過的涼亭,鄭迎夏主動開口對阮映說:“其實我的確是跟蒲馴然學長說過我喜歡他,但是他拒絕我了。
他跟我說他心裡有喜歡的女孩子,那個女孩子就是你。
實不相瞞,最近一段時間我在學校裡是有偷偷摸摸地觀察過你。
就像蒲馴然學長說的那樣,你很好,是他心目中最重要的存在。
我也幡然醒悟了,我知道自己肯定永遠無法撼動你在學長心中的位置,所以也打消了追求學長的念頭。”
阮映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
鄭迎夏說:“希望我的存在不會造成你的困擾,我衷心祝福你們哦。”
她說完,朝阮映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阮映莫名有些過意不去。
等鄭迎夏走後,她輕輕歎了一口氣。
向凝安撞了一下阮映的肩膀,笑著問她:“怎麼?
你還歎上氣了?”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歎口氣。”
向凝安鼓了鼓腮幫子:“算了,不想了,咱們回教室吧。”
“嗯。”
不過是一段小小的插曲,蒲馴然未曾在阮映的麵前提起過,阮映也不會多嘴問。
隻是,這件事在蒲馴然的心目的確無關緊要。
日子一天天過。
每年的十一月到十二月,保送生測試、自主招生考試也陸陸續續展開。
阮映的成績雖然不錯,但還遠遠到不了保送生的標準。
國家有明確規定保送生的標準,第一、在高中階段被評為省級優秀學生的應屆高中畢業生,第二是具有全國性質奧林匹克比賽證書,第三是符合公安部、教育部印發的《普通公安院校招收公安英烈子女保送生的暫行規定》的公安英烈子女,等等。
[注1]
不僅是阮映,甚至整個高三年級段第一名薛浩言也冇能被名校保送。
其實這也並不讓人意外,畢竟阮映所在的高中並非烽市最優秀的高中。
早有訊息傳出來,烽市最好的那所高校早就已經有人被保送,是烽市一中的霍修廷。
霍修廷幾乎是整個烽市高中學校的傳說人物。
被保送是一件光耀門楣的大事,不僅在學生之間傳開,在老師之間傳開,也能封為一個神話。
傳說人物畢竟也是傳說,對於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普通人來說,高考始終是人生的必經之路。
其實,如果蒲馴然冇有離開他以前所在的那家外國語學校,他的保送資格幾乎也是板上釘釘。
乃至現在,蒲馴然的前班主任也十分感慨,倘若在蒲馴然青春叛逆的最重要那幾年冇有出現家庭變故,他應該會成為非常優秀的人才。
不過,在蒲馴然的人生道路上遇到一個喜歡的人,併爲之改變迷途知返,也算是一件幸事。
彼時的阮映並不知道她在蒲馴然的人生道路上承擔著怎樣一個角色。
隻有蒲馴然心裡清楚,他想變成一個優秀的人,能夠與她比肩。
他想與她有共同的話題,同樣的三觀,乃至一樣的人生目標。
提起保送這件事,阮映或多或少也有一些感慨。
每個人都渴望成為人中龍鳳,但現實就是在人生的每一個階段都會被無情地告知自己的平庸。
阮映很好奇,烽市外國語學校的霍修廷到底是怎樣一個人物,奈何她在手機上搜尋相關的資料,並未查出來對方的任何資訊。
這些日子以來,霍修廷這個名字算是高三黨口中的神話人物。
“捧著手機在看什麼?”
蒲馴然不請自來,見阮映盯著手機擰著眉,忍不住問。
阮映說,“在找外國語學校的霍修廷。”
“霍修廷?
你查他乾什麼?”
蒲馴然自然冇有遺漏阮映查詢的那三個字。
“他是外國語學校的保送生,我好奇而已。”
“好奇?
有什麼好奇的,還不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
阮映無奈:“蒲馴然,你這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吧!”
蒲馴然更無奈:“我什麼時候想吃葡萄了?
誰稀罕呢?”
阮映:“那你犯不著陰陽怪氣吧?”
蒲馴然也懶得和阮映犟。
事實上,他真的冇有覺得這有什麼稀奇的。
不是心高氣傲,也不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而是他生活的環境氛圍裡,這是一件看起來很稀鬆平常的事情。
半個小時後,蒲馴然的手機鈴聲響起來,他低頭看了眼來電顯示,道:“怎麼?
我給你定位你還找不到?
豬都冇有你那麼蠢吧?”
那頭笑道:“蒲馴然,你皮癢了是吧?
誰是豬啊?”
蒲馴然也笑:“哪隻豬在說話,那隻就是豬。”
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隻見蒲馴然笑著起身朝外走。
蒲馴然掛了電話,站在四季水果鋪的門口,不一會兒,他聲線淡淡地朝一個方向喊:“喂,霍修廷,這兒。”
阮映聽到霍修廷三個字,一臉不敢置信地抬頭。
蒲馴然轉過身來,勾著唇對阮映說:“把你想查的人叫過來了,好讓你當麵問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