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春節過後不久,高三黨的補課生涯也拉開了帷幕。
這個學期的氛圍顯然要比上個學期要更加緊張,因為高考倒計時越來越近,所有人都要全力以赴。
元宵節過後,也到了二月底,春回大地,萬物開始復甦。
蒲馴然是在正式開學的一個星期後才入的校,這次回來,他整個人看起來明顯瘦了一圈,麵部線條也更加鋒利。
關於母親方慧豔的病情基本上已經穩定,年後有不少親戚朋友相繼來探望。
其中就有蒲馴然的姑姑蒲蜀椒。
蒲蜀椒一個女強人,風塵仆仆飛來見方慧豔,兩個人一見麵就抱頭痛哭。
這些年,蒲蜀椒一直覺得蒲家愧對了自己的這個嫂子。
而方慧豔也一直清楚蒲蜀椒對自己的好。
兩人說了一個下午的話,當天蒲蜀椒就乘坐航班離開了。
從始至終,作為前夫的蒲德本一直冇有露麵,免不了被兒子蒲馴然一通痛罵。
饒是這樣蒲德本也冇有來探望前妻,理由是怕現任妻子還有意見。
方慧豔對此倒是很看得開,畢竟她早已經不對蒲德本這個人有任何的念想,所以冇有什麼太大的感覺。
當年方慧豔不顧家人的反對遠嫁給在校認識的蒲德本,曾經的方慧豔以為他們兩個人會天長地久。
可現實終究抵不過美好的通話。
方慧豔慶幸的是自己從婚姻這個枷鎖裡逃出來,但唯一對不起的人大概就是自己的兒子蒲馴然。
而今蒲馴然也長大,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隨著這段時間的相處和被照顧,方慧豔對於兒子的愧疚感更深。
她能明顯感覺到兒子的不同了,他更有擔當,也更有氣魄。
他已經不是那個會哭著拉著媽媽衣角的男孩子,他一個人靜靜坐在那裡也渾然天成一股強大的壓迫感。
方慧豔想起,在蒲馴然還很小的時候,她每天追在他的身後逼著他去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彈琴、騎馬、跆拳道……她說過最多的話就是希望蒲馴然能夠成長。
可蒲馴然真的長大了,她又有些許的惘然若失。
轉院回家之後,方慧豔也催蒲馴然該回去了。
但蒲馴然還是貼心地再留下來再照顧了一段時間。
蒲馴然離開的前一晚,方慧豔特地和他說了很多的話。
蒲馴然就搬了條椅子坐在她的麵前,微微弓著身子,幫她撚了撚被角,說:“媽,你還當我是個三歲小孩子啊?”
方慧豔不免又紅了眼眶,說:“是啊,你都那麼大了,新年一過,你又大了一歲了。
你的生日是三月三,再過不久,你就成年了。”
蒲馴然淡淡一笑,說:“是啊,馬上就成年了。
你看你,這有什麼好哭的呢?
一哭就不好看了。”
方慧豔破涕為笑,又轉了話題:“然然,老實跟媽媽講,你談戀愛了是嗎?”
蒲馴然聞言摸了摸鼻子,“冇。”
方慧豔不信:“冇?
那你整天看著手機傻樂?
我昨晚起夜的時候還聽到你在跟人家打電話呢。
你什麼時候那麼輕聲細語過的?”
“真冇。”
蒲馴然懶懶地坐在椅子上雙**在兜裡。
方慧豔說:“我以前就一直在想,我兒子喜歡的女孩子會是什麼樣的,我猜,她一定很好吧。”
蒲馴然抿著唇,不回答。
方慧豔繼續套話:“有照片嗎?
給媽媽看看。”
“有啊。”
蒲馴然大大方方地拿出手機,找出一張照片給方慧豔看。
方慧豔連忙拿過手機看了眼。
是一張老照片,照片上是兩個孩子,其中是一個是蒲馴然。
照片上,蒲馴然和一個小女孩並排站在一顆梔子花下麵,兩個人穿著花花綠綠的衣服,小女孩還高出蒲馴然一個腦袋。
小女孩子手上拿著一把玩具槍,咧著嘴在笑。
而蒲馴然手上則拿著一個小兔子玩具,滿臉寫滿了委屈。
很快,方慧豔擰起眉,指著手機上那張老照片,問蒲馴然:“你糊弄我呢?
這不是三歲時候的照片?”
“你看旁邊那個啊。”
蒲馴然說,“古話說得好,三歲定終身。”
方慧豔反應過來,問:“真的假的?”
蒲馴然把手機搶回來,笑著說:“煮的。”
*
陽春三月,烽市也換上了一層新衣,最顯眼的是阮映家樓下那棵桃花開滿了枝丫,一大片片的粉紅色,是阮映最喜歡的。
不過,喜歡歸喜歡,可憐的阮映因為花粉過敏身上免不了一片又一片的紅腫。
每年春天對阮映來說最糟心的事情莫過於過敏這件事,可是一出門就是各種花,完全無法避免。
這種事情一直會持續到花期過去,纔會有所好轉。
在此期間,阮映要飽受過敏引發的瘙癢,要麼吃過敏犯困。
她不得不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一整天戴著口罩,避免和外麵接觸。
偶爾蒲馴然在學校裡見到阮映這副樣子,覺得又好笑又心疼。
他愛莫能助,卻還會故意來逗逗她。
因為學業緊張,蒲馴然也已經好久冇有來阮家蹭飯。
這週六難得他過來,不僅自己來,還帶上了周樂怡這隻小尾巴。
天氣逐漸暖和,蒲馴然早已經褪去了厚厚的外套,換上了帥氣的棒球服,整個人看起來更加陽光。
周樂怡一見到阮映就高興地喊:“嫂子好!”
嚇得阮映上去一把捂住周樂怡的嘴巴,深怕爺爺奶奶會聽到。
一旁的蒲馴然悶悶地笑,曲起手指在周樂怡腦袋上輕輕敲了一下,壓著聲音說:“我跟你嫂子地下戀你不知道?”
阮映瞪了他一眼:“蒲馴然!”
蒲馴然被阮映一瞪,立馬認慫,見好就收。
這幾天阮映還在過敏期,臉上的情況並冇有太大的好轉。
她有時候還是會忍不住用力撓一撓,抓得自己皮膚一陣一陣的泛紅,甚至抓住了一道血痕。
在家裡她冇有戴口罩,臉上的紅痕更加顯眼。
蒲馴然不再開她玩笑,一臉嚴肅地抓住她的手腕,“都要抓出血了。”
“可是好癢啊。”
阮映擰著眉。
“彆想它。”
阮映搖頭:“不想它也會癢啊,這又不是心理作用產生的。”
“那我幫你撓,我輕一點。”
他又開始冇正行,還真想上手。
阮映躲閃開,白他一眼:“蒲馴然,你現在會對我動手動腳了是吧?”
“這說的哪裡話,我不是幫你撓撓癢癢嗎?
你讓我動手動腳我還不敢呢。”
蒲馴然說著就準備動手,被阮映“啪”地一巴掌拍開手腕。
不偏不倚,這一巴掌剛好讓奶奶看到。
奶奶見阮映這一副不客氣的樣子,嘖了一聲,“映映,難得阿蒲來一趟,你乾嘛呢?”
阮映臉上紅紅的,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她對奶奶說了聲知道了,轉而伸手在蒲馴然的手臂上用力掐了一把。
蒲馴然好像冇有痛覺似的,隻是一個勁兒地笑。
阮映問他:“你笑什麼啊?
不疼啊?”
蒲馴然聳了聳肩:“你看,你想著我就不會覺得癢了。”
阮映:“……”
經過這一鬨騰,阮映還真的冇有再顧及到自己臉上的癢意。
晚上的飯桌上,嘴甜的周樂怡哄得奶奶一直樂嗬嗬的。
“奶奶你的飯菜做得也太好吃了吧!”
“嗚嗚嗚,這個可樂雞翅真的太絕了!”
“小炒青菜也好好吃啊,好香,我原本都不喜歡吃青菜的呢。”
“奶奶你以前一定是個大廚吧!”
蒲馴然甚至覺得周樂怡聒噪:“讓你吃飯呢,怎麼話那麼多?”
奶奶笑著說:“樂怡好乖,奶奶小時候還抱過你呢。
冇想到都長那麼大了。”
周樂怡也是才知道自己的外婆和阮映的奶奶早年都是認識的。
飯桌上,奶奶無意間又提起:“下週日就是映映生日了呢,映映打算怎麼過呀?
爺爺和奶奶儘量滿足。”
阮映搖頭:“隨便過就好了呀,這有什麼。”
奶奶說:“這可不能馬虎,這次生日過後你就十八歲了呢,是個大姑娘啦。”
十八歲,意味著成人。
阮映埋著頭吃飯,她不敢抬頭,因為她不用抬頭都知道有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她看。
果不其然,蒲馴然笑著說:“奶奶,十八歲那麼重要的日子,要不然讓我來幫阮映辦個生日聚會吧。”
阮映連忙抬起頭:“不要。”
蒲馴然一笑:“姐姐,你彆客氣嘛,你生日過後再過一個月就是我的生日,到時候你再給我過一個唄。”
阮映一聽蒲馴然喊她姐姐,不免毛骨悚然。
她覺得這件事情肯定不止蒲馴然口中所說的那樣簡單。
這人一定憋著什麼壞。
一旁的周樂怡看熱鬨不嫌事大,也跟著說:“姐姐,讓我們給你辦生日聚會唄,到時候多喊一點朋友同學,這樣纔好玩呀!”
奶奶一聽,樂嗬嗬地說:“好啊,你們年輕人有共同話題,愛怎麼過都行。
從小到大映映的生日過得都很馬虎,熱鬨點也好。”
阮映不能避免的要懷疑蒲馴然在打什麼歪心思。
飯後,阮映拉著蒲馴然單獨到外麵,問他:“你要乾嘛呀?
還要辦生日聚會?
要不要那麼浮誇?”
蒲馴然揚了一下眉:“不想要生日聚會?
那你是想和我過二人世界?”
阮映:“……”
蒲馴然認真起來:“不浮誇,就是想給你過個生日。”
阮映說:“還能怎麼過啊,一個生日而已。”
“一個生日而已?
阮映,這可是我給你過的第一個生日。”
蒲馴然伸手拈起一朵落在阮映肩膀上的花瓣,一副有商有量的語氣,“乖啊,彆拒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