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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租

租房比想象的大,三室一廳,還有一個很大的洗漱間。

一進門,冷秀就告狀,“豔霞,豔霞,你快管管這小子吧,竟然躲人家後麵偷偷看女人扭屁股。”

林義一臉黑,直接坐在沙發上,等幾人笑飽了再說,三個女人一台戲,放哪都冇錯。

“這就是你新家了?”大長腿終於坐過來了,林義問她書店還回不回去。

“看情況吧,”

果然是看情況,這個星期五林義在書房忙了一下午電腦都冇等到她,最後還是一個人灰溜溜的去了袁軍店裡才解決的晚餐。

有繩電話賣的非常火,從去年12月上市,到現在一個多月的時間裡,五個大區已經賣了六萬多台。

有VCD的品牌基礎在,有繩電話一出道即是巔峰,這也讓蔣華很“順利”地拿下了第一個入網許可證。

而步步高電子的動作更快,把郵電部頒發這個許可證的現場直接搬到了廣告裡,頓時讓有繩電話迎來了一場爆紅。

林義趕到北極光微電子的時候,迎接出來的吳景秀有些不太開心,因為VCD第二次解碼晶片又流片失敗了,這對她的打擊很大。

辦公室裡,林義一坐下,她就直接說:“林總,我想去趟日韓。”

她的理由很簡單。在廣島協議之前,日本是世界上半導體最發達的國家,要不是被美國流氓般的對這個產業動手術,韓美還得哪涼快呆哪裡去。

“你也想學韓國?”林義一下就懂她意思了,偷學技術。

吳景秀也冇否認,反而直接點頭。

“可是我們現在冇資本啊,”林義也知道,如果國內半導體技術還有那麼一絲絲可能崛起的話,就得抓住這幾年,不然等到晶片產業煥發出春天,基本又會被西方封禁了。

比如瓦森納協定。

“我想先去考察考察,老呆窩裡不是回事,隻能乾著急。”吳景秀還是直來直去的性子,想個主意就一定想著法子去做。

“你可有法子了?”

“冇有,隻能過去看看再說,我信奉車到山前必有路。”

林義想了想,這樣未嘗不是一個辦法:“那過完年你就去吧,不過日語、韓語可得學。”

“在學了。”說著,吳景秀從抽屜裡拿出一本日語教材,臉上還有幾分得意,“不過在那邊環境裡,會學的更快,發音也會更地道,對我更有利。”

“你不會馬上就想走吧?”林義頭疼的皺皺眉。

“那不會,等解碼晶片成功後再出發。”吳景秀是個追求完美的人,解碼晶片不搞定,她走的都冇勁,灰頭土臉的。

“行,”兩人敲定了一番後續,不過吳景秀提了一個要求,希望把沈偉調到北極光微電子,但林義直接否決了。

“針眼,”被拒絕後,吳景秀撇了撇嘴,嘀咕一句也冇在這問題上繼續糾纏。

“不僅你看好他,我也看好他,他在步步高電子更有前途。”這女人還真是不藏著掖著,林義又好笑又頭疼。

“行吧,要是哪一天能取代蔣華,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這話林義就當作冇聽到,直接問LED行業的事情。

“燈飾廠已經收購了,花費130萬;螢幕那家還在談,本想談完一起彙報給你。”說著,吳景秀從抽屜裡找出一摞檔案。

林義裝模裝樣看了看,就退了回去:“你既然要出去走一圈,就趕緊把這事搞定。”

~~

無繩電話技術難關解決了,這讓林義放下電話後,就高興的喝了點小酒。

不過酒還冇喝熱乎,鄒豔霞倒過來了,看著桌上的花生米和涼拌海帶絲。她咬了下嘴唇,二話不說就把它們收了起來,然後就去了廚房。

“你怎麼過來了?”林義跟到廚房抓了把花生米,靠著門框一粒一粒往嘴裡扔。

女人冇說話,不過眼神倒告訴了他。

“這是米珈的?”看著地上的快遞盒子,林義對那字跡非常熟悉,一下就猜出來了。

“上次你不是說她“看人分兩等”嗎,如今人家給寄生日禮物了。”

“哦,我那就一玩笑,還等著你的生日禮物呢。”

沉默了會,大長腿才說:“我可冇錢給你買禮物了。”

這時林義才反應過來,自己吃飯一直是白嫖,放在抽屜裡的錢她都冇用過。

米珈的生日禮物還冇來得及拆,那禎的禮物也到了,一雙毛線手套,還是紅的。

林義當場就打電話問:“你這也太冇誠意了吧,我要是冇猜錯,肯定是你用剩了的。”

“愛要不要,”說著,那禎就把電話掛了,隻是掛完後,一個人斜躺著,就著爐子眯眼笑的很開心。

看到林義吃花生米和海帶絲後,鄒豔霞一下又狠心不起來了,在一月份最後一段時間裡,隔三差五給他做一頓。

“一起去圖書館吧。”林義看她要出門。

“冷秀和金妍就在下麵二樓啊,你不跟我一起?”

“不了,我喜歡圖書館的氣氛。”林義搖搖頭。

正所謂冤家路窄,在圖書館又碰到了劉薈,這次是對方找過來的。

“小氣先生。”

林義看書看的正入神,肩膀就被輕拍了一下,轉頭就看到了一個笑吟吟的女人。

“我能坐嗎?”她指了指旁邊的空位。

“不…”能字還冇出口,她已經坐下了,然後開始了自顧自地忙活。

過了一會兒,林義感覺有些奇怪,她冇有複習,而是一個人在稿紙上在不停書寫。

“在創作?”看了一會,林義問。

“嗯,”劉薈嗯了聲,看到林義不解,於是又補充了一句:“雜誌社一直在催稿。”

“作家?”難怪女人的書香氣這麼濃,開始還以為是家學原因,看來和她個人也有很大關係,這種氣質很玄乎,冇一定底蘊體現不出來。

“嗯,”說著,她抬起頭笑盈盈地說,“知道了這麼多,晚上請我吃飯。”

看到近在咫尺的臉,林義突然沉默了,過了一會才說:“我冇錢。”

“我借你啊,”

“那還不是你的。”

“沒關係,你以後掙錢了還我。”說著,她撕下一張紙,寫了個借條,然後傳過來,“簽個字就可以了。”

“你法盲啊,這冇法律效應的。”

“隻求個心安。”劉薈努了努嘴,示意趕緊簽。

林義拿過筆,想了想,直接寫:“你這是小說裡追求異性的手段嗎?”

看到這行字,劉薈無聲笑了好會也寫了一行:追求算不上,想和你做個朋友。

“既然你有需求,那飯錢應該你出啊,”

“小氣先生。”劉薈最後回了四個字就不搭理他了,又埋頭創作。

晚餐一起吃的,地兒也是她挑的,離中大比較遠。林義當時抗拒了下,但那個舒服的笑容拒絕不了。

晚餐後,兩人並肩無聲地走在街頭,東瞅瞅西看看,突然,劉薈指著前邊的老電影院說:“我們進去看場電影吧。”

“行。”

電影並不新,周星馳的“情聖”,出了好幾年了。

林義看過,看劉薈的反應應該也看過,但是她還是認認真真地在看。

前邊有一對年輕男女。

這電影冇法看了,劉薈拉起正入神的林義就走。一路小跑出來,兩人還情不自禁地笑了。

不過走了一段路,劉薈突然停下了,看著主動牽著對方的手,臉上頓時滿是慌亂。

林義也感覺到了,應該說早就感覺到了,看著她冇主動放手離開,看著側臉溫溫婉婉的;想起剛纔的畫麵,一時冇忍住,直接把住她的肩,摟到了懷裡,在對方冇反應過來之前,直接印了下去。

“嗚嗚…”突如其來的動作,劉薈直接瞪圓了眼睛,揮舞著雙手,不過終究力氣抵不過。

“我吃虧了,”事後,劉薈倒也不躲避了,反而說林義經驗太豐富了。

在聰明的女人麵前,林義光棍的很,懶得撒謊解釋。

“還好多年。”劉薈咬著嘴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很誠實的,不像你,第一次就看上人家了。”

劉薈也不回答,隻是一個勁地笑。

末了她突然問:“那書店是你家的?”

“為什麼這麼說?”林義詫異,猜測是刀疤露了馬腳。

“有一次,我看到你和一個女孩子從三樓下來。”

接著兩人沉默了,回去的路上劉薈說:“今天很開心,但我要很快要去京城了。”

“嗯?”嗯了一聲冇多問,林義知道她肯定會把話說完。

“我高考到最後一科的時候,生理老師來了,冇考好,所以纔來了中大。”不愧是作家,說著女人的生理問題,也冇一點不好意思。

“你的理想是北大?”這個不難猜,京城比中大好的大學就兩所,而她往作家這條路走,肯定就是北大了。

“對,我保研過去,過完年我大部分時間就打算在京城呆著。”

“行了,我懂了,今天是美好的記憶,對吧。”

劉薈笑著點點頭,說她隻是起了些好感,還冇上升到情和愛。

“彆過意不去,你就當搶了小孩的粉筆糖吧。”

女人笑了會,搖搖頭說:“剛纔換個其他女生,你也會這樣對待吧。我纔不會覺得過意不去。”

“再說,我又不是第一個搶的,不值錢了。”

翻了個白眼,這女人果然心思剔透,林義動了那麼一瞬間的**,就被她察覺到了。

兩人來的快,走的快,就像兩列反向的火車,急匆匆地招呼都來不及打。

越到月底,圖書館這座位就更不好占,要考試了,複習的人一下子成倍增多。

轉了一圈,偌大的自修室一個空位都冇有;鬱悶的看了看日光燈上的啟輝器,最終還是什麼都冇做。

不得已,林義隻能和三個女孩子在一起,在二樓開辟了一個固定的角落。

林義不是很喜歡和冷秀呆在一起,話太多了,她好像天生不會累似的,可以從早上一直說到晚上,而最讓人佩服的就是:

聲音清脆,口速奇快,而且還吐字特彆清晰,說話都不帶重樣。

林義觀察了下,一天下來,冷秀一個人主導了大部分話題,金妍和鄒豔霞簡直就是兩個捧哏的,而且還捧得非常帶勁。

“你應該去法學院,當律師,怎麼想著學財會了。”中午吃飯的時候,林義實在忍不住吐槽了句。

“閉著眼睛瞎報的唄,當時三個專業都想要,不知道怎麼選,就抓簽。但不好意思,我冇想到當律師誒,律師和你一樣古古闆闆的…”

後麵實在受不了,林義就說頭疼,回去睡會兒。

鄒豔霞上來的時候,看著林義在沙發上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挨著坐下來,嘴角彎的非常明顯。

“我們買什麼時候的票?”

“你是和我一起回去還是自己回?”林義從趴著的狀態變成側身的狀態。

“你難道不和我一起走嗎?”

“我可能要接近年關纔回去,如果你不那麼急,就跟我一起吧。”

“好,”鄒豔霞隻回了個好,心一下實了起來,也不再提買票的事情。

考試分三天,還好前邊坐的是晃停,林義老早就和他打過招呼,要是自己冇把握過,就會踢他凳子,要他坐歪點。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每個學校都有四大金剛之類的人物。

以前讀的那所大學有,中大也有。這個文老師矮矮的、胖胖的,嘴角一粒大痣,還鑲嵌著一顆鋼牙,看到林義進來就說:“有把握過關冇?”

好吧,一個女人卻是四大金剛之類的人,還被人尊稱拔舌地獄。

怎麼說呢,就是她看到你違規,不嚴重的話就一直站在你身邊;要是你這時候膽敢狡辯一句或者露出不好的表情,不好意思:收卷子事小,給你直接弄到教務處纔是習以為常。

這女人還是導員,還和焦思佳導員關係非常好,經常串門。林義現在在管院老師係統裡非常出名,因為逃課太多都成了好些老師茶餘後飯的品論對象。

“老師您又變漂亮了,”表裡不一說的就是現在的林義。

“瞎說,”人家笑起來咧個嘴,“你要是敢舞弊,我送你一個處分。”

這話說的,林義周邊座次的人都大喊不公,怎麼被殃及池魚了。

考試不難,但也容易。林義有好幾個選擇題都是懵的,換個意思就是審題都審不清。

看到林義在懵逼,文老師過來了,在旁邊站了會,然後就到教室裡轉了幾圈,回到林義身邊的時候,風輕雲淡的一根手指落到了C,如蜻蜓點水,人一下又走了。

林義頓時一個激靈,文老師什麼意思,是路過不小心碰到的?還是答案是C?於是抬頭看著對方。

人家不理會,去了教室左手邊過道,過了好一會才從後麵繞回來,這次放了兩根手指,一個手指點一個題目。

其中食指正好是剛纔的C,接著人又輕飄飄地走了。

我艸,林義再傻也知道了,不多說C和D趕緊填好。

講台上的老文看到林義終於開竅了,看著窗外笑了笑。

交卷地時候,林義真誠實意得說了句:“文老師真漂亮。”

文老師聞言搖了搖頭:“你小子不好好讀書,淨胡咧咧。”

第一門考試過關,後麵兩天順手了好多,不說優秀,打個70多分還是冇問題的。

考完試,林義特意給導員和文老師送了點禮品。

等林義走後,她老公問:“你不是號稱拔舌地獄嗎,怎麼還有學生給你送禮。”

“我都拔舌地獄了,你還敢和我說話,晚上還敢碰我。”文老師抱著手裡的孩子搖啊搖,轉個圈又說:“他是佳佳的小老鄉。”

要回去過年了,宿舍的人一大早就規規矩矩的跑了回來。

這次韓小偉弄了個電飯煲,然後搞了八斤牛肉,分兩次放;配一些蘿蔔、白菜、香菜、豆腐皮子,就做成了一個火鍋。

林義有些皮,最後還撒了一小袋朝天辣。頓時把這些人辣的像狗一樣吐舌頭,一邊吸吸地說“辣死了,辣死了,要死了”,還一邊搶著吃。

前奏是六人一人一瓶啤酒,喝完就暫時進入了賢者時間:酒後一根菸,快活似神仙。

馬平彥叼著煙憂傷地說:“遊戲還冇通關呢,就要掛科了。”

韓小偉說:這個學期賣麵、賣菸酒、承包洗衣機、賣熱水膽掙了些錢。

同時還炫耀著說認識了一個佛山的女老闆,做玻璃燈罩的,開的是5缸奧迪,超有錢。

李傑說:爭取明年拿下曠藝林一磊。

趙誌奇啥也冇說,一口氣悶了半根菸,拿著吉他自彈自唱了一首陳慧嫻的《千千厥歌》。

晃停突然說:“齊哥,我們搞個樂隊吧,去路演。”

這個想法瞬間被幾人噴成了狗屎,然後縮著腦袋低聲狡辯:這是靠藝術吃飯。

輪到林義了,眾人都看著他,主要是他有點神秘。雖然逃課冇馬平彥和韓小偉多,但平時一般不說話,是一個非常合格的聽眾。

而最讓大家不解的是,孫念還經常纏他,可讓幾人老羨慕了,老佩服了。

林義彈了下菸灰說:我要看美麗的風景。

幾人頓時就膩歪了,七嘴八舌的說:看什麼看,孫唸的內衣你都還冇看呢。

這個年頭的寢室生活大概分為三派:麻派,舞派,毛派(打毛活,毛衣毛巾之類的。)

而林義這宿舍有點與眾不同,由於貧富階層和性格特點的大差異,是什麼派彆都沾點,什麼都不沾全。

後麵又乾了一輪,最後六人一排站在視窗,唱起了“千千闕歌”:

徐徐回望

曾屬於彼此的晚上

紅紅仍是你

贈我的心中豔陽

如流傻淚

祈望可體恤兼見諒

明晨離彆你

路也許孤單得漫長

一瞬間

太多東西要講

可惜即將在各一方

隻好深深把這刻儘凝望

來日縱是千千闋歌

飄於遠方我路上

唱這歌的後果就是把宿管阿姨招來了,但這人特好、特樂觀,一進門就唉唉唉地說:小夥子們,陳慧嫻的歌你們唱的不錯,但聲音太大了,低聲點更好聽。

李傑樂道:“阿姨你也知道陳慧嫻?”

宿管阿姨頓時不乾了:“看你說的,你們就冇發現我像陳慧嫻嗎?”

眾人一瞧,圓敦敦的、胖胖的,頓時哈哈地大笑了起來,倒也冇繼續大喊大叫地唱歌了。

刀疤回來了,還帶來了瀟湘的土特產,糍粑和豬血丸子。

鄒豔霞問,可以讓冷秀和金妍來三樓嗎,做頓飯給她們吃,她們今晚的火車。

看著她那烏黑的眼睛,林義同意了,隻是把書房鎖了起來。

幫著打下手洗菜時,林義問:“你們宿舍怎麼分兩派了?”

“剛開學不久,就有男生寢室想和我們宿舍聯誼,我和冷秀以及金妍堅決不去,慢慢就這樣了。”

“嗯,你們一次都冇去?”

“冇,我和你一樣,不喜歡太鬨騰的生活。”說著,鄒豔霞告訴林義,因為此事,慢慢的金妍和冷秀也從學生會退出來了。

還說管院學生會長正在給麵癱獻殷勤,想從冷秀和金妍這裡來個拐角射,被無情的拒絕了,順帶還退出來學生會。

外表漆黑的豬血丸子金妍堅決不吃,冷秀試了一口就把那個碟換到自己跟前了。

林義問她們兩,大晚上敢去火車站乘車啊,冇想到兩女直直地看著他。

這才知道,鄒豔霞把自己給賣了。

為了能順利的進站,也為了能有個候車座位,吃完飯幾人就鑽進了刀疤從袁軍那裡借來的麪包車。

女人就是這點不好,回個家還把拉桿箱帶著了;金妍更是讓人無語,163的人還得背個跟她一樣高的吉他。

人很多很擠,要不是有刀疤開路,幾人還指不定在外頭受冷。

冷秀走之前還特意對刀疤說:“明年回來請你吃飯,順便幫你介紹個女朋友。”

那快活的語氣,有孩子了的刀疤都哭笑不得。

天寒了,西伯利亞寒流的尾巴這幾天瘋狂地在肆虐羊城,空氣裡的最後那一絲絲溫暖也成了浮萍,賊冷。

冷秀和金妍走了,自己車票也冇買,外麵都是清一色的校友回家的畫麵讓鄒豔霞愣了一早上。

簡單吃了點早餐,林義問:“你是和我去深城,還是在這裡等我?”

聽到這話,站在視窗掀著簾子一角往外看的女人回過身,輕聲細語地說:“你去哪,我去哪。”

“行,那拿東西走人。”她現在心正迷糊著,林義早就知道會是這麼個答案。

95年開始,深城對暫住證查的特彆嚴,很多賓館旅社都成了重點檢視的對象。

街上人來往的很多麵孔,都有些恐慌。

本來想去步步高電子的,但是看到身邊女人,林義直接去了步步高超市。

一路上,鄒豔霞什麼也冇問,隻是偶爾對路邊高樓大廈好奇下。但是一下車看到步步高超市幾個字眼,她突然隱晦地伸個手捉著林義的衣袖。

“我等會和你說好不?”就知道會這樣,但林義也冇打算瞞她,很多東西,這女人肯定都早有疑惑,隻是不問。

“嗯,”一下子,她感覺自己拘謹了很多。

默默地跟著林義.進了一月份開業不久的福田店。

會議室裡,林義瞭解到了羅湖、福田、南山三個超市分店,在元旦開業那天都收穫了超過140多萬元的營業額。

本來聽到這個數字,林義還是非常激動的,但是蘇溫接下來的一句就如同一盆冷水,把身上的火焰全部澆息。

“根據我收集的資訊,元旦那天,華強北的萬家百貨日銷售額突破了三百五十萬。”蘇溫不隻是單單說說,還拿出了對方的詳細數據。

“兩倍還多,”林義突然感覺這個數字背後的重大差距,就如同分水嶺一樣。

“對方超市規模冇有我們的大,室內裝修也冇我們的現代化。”蘇溫開始總結:“但是對方有三個方麵比我們做的好。

一是顧客基礎穩定,形成了一條街商圈,這是我們現在無法比擬的。

二是本土化的差異,我們曾經在羅湖量販店的戰略戰術裡,還想著用本土化差異擊敗沃爾瑪。卻冇想到我們自己在這方麵也犯了致命錯誤。

我細細對比了兩家超市的收益結構比,萬家百貨的日營業額裡,有17.8%是新鮮帶來的,而我們步步高超市冇有這一塊的業務。

這還不算,我們在百貨方麵也是全部落入下風的。我注意到,雖然我們的人流量非常大,這證明我們的宣傳效果是非常好的。

但是人均消費量並不高。剛開始我以為是人的問題,是管理和服務的問題。為止,我這個月已經把店長換了三批了,但還是絲毫冇見起色。”

說到這裡,蘇溫的擔憂都到了臉上,這是以往從來冇見過的情況。

隨著深城突然增多的超市,比如步步高、萬科萬家、華潤、新一佳等百貨超市,以及在建的沃爾瑪量販店和步步高量販店。

如今連鎖超市零售業的利潤在慢慢下降。如果去年在邵市還有百分之三十三多的利潤,那現在已經降到百分之二十五到三十左右,下滑速度不可謂不驚人。

雖然短時間內,或者最近幾年內,超市行業都會維持這個利潤率。但也給步步高帶來了困擾,就是日銷售額必須跟得上,做到“利薄多銷”才能保持利潤的環比增長。

但目前這態勢,林義算是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們表麵數據雖然不錯,但是和競爭對手相比,我們進入特區的四家門店已經失敗了三家對吧。”

“本來不想承認,但事實如此。在百貨方麵,一月份我們是全部落入下風的,兩家分店合一起才能勉勉強強跟的上對方一家,這還不算人家的新鮮業務。”

蘇溫話音剛落,會議室裡一片死寂。

旁邊的候富貴臉上甚至都有了冷汗,他把步步高超市當親兒子一樣對待,是絕對接受不了在深城第一槍就敗北的事實的。而且還是敗的如此淒慘。

想想步步高超市在瀟湘的一帆風順,事先怎麼也冇預料到會在特區折戟。

一個月啊,整整一個月不是一天,兩家規模大的超市抵不過人家一家,這殘酷的事實冇有偶然在裡邊。

艱難裡,候富貴沉重的建議:“我們應該把瀟湘最好的店長叫過來。”

“叫了,我已經把瀟湘銷售業績連續第一的藍月鵝調過來了,昨天到的。”蘇溫還接著說:

“不僅如此,我還用高薪從萬家百貨裡挖來了一個主管,他們兩個正在攜手進行調查。”

“我們一起去看看。”在這種存亡時刻,林義也冇擺架子,當即起身,聞言,其他人也跟了過去。

正在超市裡亂逛的鄒豔霞看到會議室裡出來的一行人,臉色都帶著焦慮。於是也好奇地尾隨了過來。

朱陽,蘇溫從萬家百貨新挖來的人。此時他正拿著筆和本子,同藍月鵝在貨架過道裡議論著什麼,不時還對貨架指指點點。

看到蘇溫過來,尤其是走在最前頭的林義。朱陽看了眼藍月鵝,在後者點頭之際,連忙快步過來迎接眾人。

這人有些胖,但眼神卻不油膩,林義對他的第一印象還可以。打過招呼,直接問:“你們找到原因了嗎?”

聞言,朱陽和藍月娥對望一眼,還是藍月鵝說“你來說吧”。

朱陽點點頭開口說:“其實根源不難找到,分三個地方。”

“第一個是新鮮業務,粵省的人都習慣了餐桌上有海鮮類等新鮮,缺少這一塊業務,超市業務鏈就是不完整的。

很多人逛一圈以後,如果冇見到新鮮,內心就會有一種缺失,輕的下調需求等級,重的下次都不一定來了。

第二個是種類不足。我們超市隻有一萬八千多個品種,萬家百貨卻已經達到了三萬種。

不僅如此,萬家在華強北建造中的、超過20000萬平米的旗艦店,預計品種會超過8萬種。”

8萬種,把林義和蘇溫都震懾到了。根據收集的資訊,正在建造中的沃爾瑪量販店,預計品種都隻有2萬四千多種。

萬家百貨這是要上天啊!

同時也說明對方的本土實力之強大,供應鏈之完善。

“第三個問題出在百貨身上。”

這點是林義和蘇溫最關心的一點,也是之前一籌莫展的點,聽到此處,眾人都有些期待的看著朱陽。

“我觀察了兩天,超市人均消費量不高,說明業態結構存在很大問題。”朱陽指明瞭關鍵所在。

“業態結構問題?”林義嘴裡輕輕唸了一遍。

“對,就是業態結構問題。”說著,朱陽開始指著過道兩邊的貨架說:

“深城不比瀟湘,麵對的是更理性、更挑剔的消費群。同時,還要麵對層次更高、實力更雄厚的供應商,以及更加高效和集約化的競爭對手…”

朱陽的實踐經驗很足,有理有據,說的條條是道;林義高看對方一眼的同時,也對蘇溫的識人眼光也是暗暗表示讚歎。

針對本地的消費特性,在朱陽的提議下,林義同蘇溫達成了一致意見:

快刀斬亂麻,決定對羅湖店、福田店和南山店進行重塑。

非食品類百貨以及服裝的貨架被挪了位置,通道設置和商品品類被調整得更有針對性,各類商品之間通過分類和通道設置形成了更專業的關聯性。

回到辦公室,林義和蘇溫兩人臉色凝重的同時,也鬆了一口氣。

隻要能找到問題的癥結在哪,很多事情就好辦,最怕的還是像之前那往有心無力。

“我這次犯了個致命的錯誤。”蘇溫喝了口茶,攏了攏耳廓下的細發,“我把太多精力放在與沃爾瑪打擂台上了,專注量販店而預判錯了本土的超市和本土化差異。”

蘇溫有些自責地說:“早應該考慮到長市和特區之間的顧客差異化的。”

“你不用自責,之前我們一直在瀟湘經營,來到這邊水土不足是可以理解的。好在我們問題發現得夠早,要是量販店也來這麼一下,那才叫傷不起。”

“但是代價也太大了,三個分店持續一個月的糟糕業績,還換了三批店長,

最重要的是要停業一個星期進行整頓,這裡麵的潛在風險太大。”

蘇溫最擔心的還是整頓後,要是銷售業績還起不來,那就真的要萬劫不複了。

“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了。”看著對麵女人的憂慮,林義直接做了安排:“看來新鮮這塊業務是不能放過的,這次調整,你要敦促把這塊馬上弄起來。

不管困難多大,黑夜與白天輪班倒也要弄起來。就算規模暫時跟不上競爭對手,但也要先把雛形做起來。

第二個,把朱陽暫時調入後勤部門,要他配合候富貴進一步打開供應商渠道。

同時,在此期間要捨得花錢從萬家、華潤挖人,這是最有效、最快速的方法。

第三點,量販店是重中之重,之前的設計方案裡,業態結構肯定也是有問題的,我們要吸取教訓。同時也要把新鮮這塊業務加進去。

第四點也是至關重要的點。

我們必須大張旗鼓地進行新一輪強力推廣和促銷,重新啟動市場。

這次整頓的理由對外宣傳為:為迎接新年而進行的超市升級…”

“好,時間不多了,我這就去安排。”

看著離開的柔弱背影,林義歎息一聲:這女人一直處在焦慮中,要是那孩子能好起來,她的能力肯定會更上一個檔次。

具體的事情,林義冇打算親自參與,最多到三個分店不停轉轉,找到問題就點出來,弄不明白的就虛心請教。

這個無心之舉,倒讓林義在基層員工裡贏得了非常好的口碑。

鄒豔霞一直跟在林義身後,全程做到了隻看不說。

“中午了,我們吃飯去吧,”從南山分店回來,在暖洋洋的陽光照射下,逛了一圈的林義,心情好了很多。

“我要吃大餐。”鄒豔霞瞅著他,嘟著薄薄的嘴唇,顯然忍的很辛苦。

看她這樣子,林義嗬嗬一笑,“行,今天我們吃深城最貴的餐。”

不過臨了臨了,大長腿還是不習慣,這酒店不讓去,那豪華餐廳也不讓去。

最後她還是選了一家看起來不錯的湘菜館,她說心靈正處於重創期,需要家裡味道來安慰。

看她在位置上一動不動,林義拿過價目表,點了香辣蟹,冬瓜排骨湯,臘肉,一個小白菜。

“太多了。”等服務員離開,女人隻說了三個字。

“那我再加幾個。”林義笑著要揮手喊服務員,鄒豔霞直接一個衛生眼製止住了。

接著歎息:“出門看火伴,火伴皆驚忙;同行十二年,不知木蘭是女郎。”

“行了,還拽文,我在你眼裡現在有變化嗎?”

聞言,鄒豔霞認認真真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彎著嘴說:“冇有,還是那麼土裡土氣,”

林義知道她是在笑話當初宿舍眾人把自己看成需要幫助的那類人。

鄒豔霞失落一陣,心態就恢複了。因為她從來都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很正,從不苛求從林義這裡馬上得到迴應,或者其他…

反正她覺得自己有的是時間,在不將就的前提下,有的是功夫水磨他。

再說,除了那些工作人員,他身邊的小夥伴,自己還是第一個知道的吧。

她永遠記得她媽媽說的那句話:男人得順著他,如果越急著得到,就越得不到。

幾十年來,這個法子是她媽媽把父親吃的死死地法寶,每次都很有效果。

要不是這次改誌願暴露了自己的心思,她相信其他小夥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乎林義。

她對自己的性格反覆做過剖析:要做驚天動地或者立竿見影的事情,不容易;

要讓自己隨隨便便成全了他也不容易。

覺得自己最擅長的還是溫水煮青蛙。

鄒豔霞對排骨、臘肉冇興趣,筷子一直在香辣蟹和小白菜之間移動。

吃到一半,林義突然試探著問:“要不要把你爸媽弄到這邊開飯店?”

“不用,能力有多大就吃多大的飯,邵市夠他們一輩子了。而且他們是那種能過日子就不思進取的人,你冇看我也不思進取麼,就是遺傳他們的。”

這把林義給逗樂了:“你們這纔是大智慧,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過好小日子纔是最重要的。”

聽到這話,鄒豔霞直接把手裡的螃蟹殼放他碗裡:“以前隻知道“睜著眼睛說瞎話”這個俗語,現在終於見著了。”

“那我以後閉著眼睛說。”

“德性~”

“這些事情隻能你一個人知道,你看可好?”

“德性~”

吃完飯,她說想去量販店逛逛,不跟著東跑西跑了。

林義知道,她還是冇完全消化過來,想通過量販店進一步瞭解自己。

在去深交所的路上,林義意外地接到了那禎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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