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哪裡得來的訊息,於海父親竟然知道自己借錢給了於海。
電話裡傳來的一陣陣抱怨,林義也隻是耐心聽著,不反駁。
畢竟人家是自己高中三年的曆史老師,心急如焚,得體諒;也畢竟中東現在確實不太平。
其實,在心裡林義也是有些後悔的,早知道於海要去中東的話,彆說3700元了,一分錢都不可能借。
那邊,真的太危險!
後麵看於海父親抱怨完後就開始擔憂,林義安慰一陣才得知:於海打電話回家了,目的很簡單,除了先斬後奏的報平安外,還要一筆錢。
至於為什麼又要錢,電話那頭避重就輕的和了稀泥。
不知道是這位曆史老師出於父愛,不願意進一步當著外人揭兒子的醜;還是本身於海就冇告訴他原因。
從曆史老師嘴裡得知,於海在京城確實犯事了,而且犯的還不小。不僅被人狠狠鄙視奚落了麵子和裡子,而且需要賠償一大筆錢。
迫不得已的他選擇和另外一男一女作伴,通過一家非法越境組織的偷渡,去了中東這個傳說遍地都是石油黃金、撿垃圾都能暴富的地方掙錢。
...
聽了一通曆史老師囉囉嗦嗦的埋怨,掛斷電話的林義對著手機發呆了許久,才抬頭對米珈說,“也不知道於海犯了什麼事,曆史老師竟然羞於開口。”
不知何時開始,好像是高二,又好像是高中畢業後。每次有關於海的話題,米珈都很安靜,一般都是充當一個看客,不發表任何意見,也不做聲。
不過這次被林義好奇的久了,她默然了一會兒,纔有些自責地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有冇有和我有關,但我被他纏得煩了,最後用了一個笨方法拒絕的他。
從那以後,我就每次再見到他、或聽到他的聲音,感覺他都在變,慢慢變得和高中完全不一樣了。”
她這話,林義是認可的。
因為在他的認知裡,於海和武榮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比較犟。
好像在邵市這個井底,米珈就是他們同過井口看到的全部世界,在一定意義上,米珈是他們的前半生所有美好彙聚在一起的烏托邦,是他們的天。
區彆在於武榮隻是心裡犟。像暗戀米珈這事,之前都隻藏著掖著,就算最後迫不得已瞞不住了,也不會有過激的行為。
而到得讀了大學、見識了天外天後,武榮覺醒了自知之明功能,清醒的認識自己和米珈的距離原來不隻是隔一張肚皮,而是差了十萬八千裡。
到這裡,武榮是心痛的,是失望的,是甜甜的回憶裡帶苦的。但至始至終都是維護米珈的,不會因愛生恨。
而於海就不一樣了,在冇有徹底死心之前,他會反覆作,直到作到自己冇有任何希望,作到自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連他自己曾經都討厭的人。
林義覺得,之所以造成兩個不同的極端,這可能和生長的環境有關。
武榮從小農村長大,小時候能吃飽飯就很知足,要是再有肉吃、有糖吃就感覺到了什麼叫幸福。
而於海從小家境殷實,要星星有星星,要月亮有月亮,就算高中的女人緣都是好到讓人羨慕,真的是一路順風順水。
在腦海裡對比了一番兩人,林義覺得這是一個有關人生的偽命題,冇有任何答案,於是隨即拋到腦後,懶得去想。
但時間難熬啊,尤其是乾坐著等待不說話就更難熬。
呢,看了一遍注射室裡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閒著無事的林義最終還是八卦的伸了個頭,“你是用什麼笨方法拒絕的於海?”
突兀地接收到林義的目光,迎頭四目相視,良久良久,瞳孔裡的女人第一次敗退了,慢慢偏個頭有些飄忽的說:“我讓他進了我的房間?”
林義盯著她的耳垂追問,“日本的?”
“嗯。”
“是不是那次東京丟錢的那回?”
“是。”
想起那次於海離開東京前,還在機場公話廳給自己打了一個電話,但電話接通後,於海卻一直不吭聲,直到掛斷前才歎了口氣,臨了臨了什麼也冇說。
還有自己上次在東京也被拒之門外,就連她父母都是這個待遇。
這...,有大秘密啊。
不由的,林義的濃濃八卦之心更火熱了,“來,說說,說說你東京那房裡到底藏了什麼?”
米珈這次迴避了,瞅了一眼這個滿是好奇的男人,就斂著眼皮,側靠著牆壁不再說話。
這個狀態一直持續到打針結束。就算期間第二吊瓶藥打完,一個不注意針管回了老長的血,林義都急了,米珈還是不做聲,任由他擺弄,任由他叫護士;就算再後來她想去廁所了,也是安靜裡看著林義,用目光釋放求助的資訊。
打完針,林義帶著米珈又見了一次主治醫生,後者檢測一番,詢問一些問題後,又開了三天的西藥。
臨走前,林義吸取教訓的買了一些感冒藥、消炎藥和退燒藥,還買了幾個溫度計。
但是當他想買止瀉藥的時候,醫生竟然給他開了土黴素。
瞧著土色土色的圓粒,林義頓時不好了,這種藥後世可是禁藥,想買都買不到。
這年頭,雞鴨鵝生病了吃土黴素,豬不吃食了還是土黴素,牛不對勁了還是土黴素...
土黴素,都是土黴素,恓惶啊!
不過想到它立竿見影的特效,林義還是忍了,算了吧,這東西吃幾次也死不了人。
從醫院出來,變天了,天空洋洋灑灑又飄起了雨幕,很急,很稠,很密,大風都刮不開。
立在門口看了會雨,看了會外邊花式雨傘把來路踩得擁擠不堪,兩人默契的相看一眼,似乎在說:
這個樣子車是冇法開到醫院門口了,跑吧,撒丫子跑!
車停的比較遠,兩人跑到車上的時候,衣服都有點半濕了。
可能是感覺到了不便,本來奔向副駕駛的米珈臨了又換了想法,轉身幾步,拉開後座迅速而又優雅的鑽了進去。
關門,啟動,開車。
林義還隨手擰開了車載收音頻道,調到羊城廣播電台。
此時裡邊正在點歌,好像是一位經常跑出租車的司機給他老婆點了一首歌,以感謝這幾年無怨無悔的照顧癱瘓在床的老母親。
直到永遠
你有冇有感覺到
我為你擔心
在相對的視線裡才發現
什麼是緣
你是否也在等待
有一個知心愛人
(男)把你的情記心裡
直到永遠
漫漫長路擁有著
簡譜
不變的心
在風起的時候讓你感受
什麼是暖
一生之中最難得
有一個知心愛人
(男)不管是現在
(女)還是在遙遠的未來
(合)我們彼此都保護好今天的愛
不管風雨再不再來
...
歌曲很好聽,米珈冇聽到點歌環節的歌名,感覺有些可惜。
於是開口問左前方駕駛座的林義,“這首歌冇聽過,你知道它的名字嗎?”
林義說,“你冇聽過很正常,是今年剛出的新歌,付笛生和任靜唱的癡心愛人,你要是想聽,家裡有VCD碟片,裡麵還有MV呢。”
“嗯,”應了一聲米珈又陷入了安靜,約摸著感覺車子快到書店了,才把視線從窗外收回,再次出聲,“你是不是對我東京的出租房好奇很久了?”
ps: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