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本來林義說蔣華到外麵等,吳景秀還很不開心,覺得他太厚此薄彼了。
不過聽到超市的事情,心裡頓時好過不少。
“說吧,什麼事情?”看著今天鬥雞眼的女人,林義喝了口茶,坐到對麵。
“不公平,憑什麼?”
吳景秀就是這麼直接,她覺得不公平,自己為公司付出這麼多,卻要和這麼多平時不起眼的人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競爭。
心裡可以說是五味雜陳。
“不公平?”林義把茶水嚥下,很平靜地陳述了一遍三個字眼,才放下白色搪瓷杯,逼視她的眼睛:“不公平說的好啊。”
“你是名牌大學生,好歹也在政府部門工作過幾年,也直麵過慘淡的社會。那我問你,社會有絕對的公平嗎。”
“有嗎?”
“如果我把全國各大片區都交給你,你能幫我一步到位嗎?”
林義嚴肅地語調,讓吳景秀啞口無言,望著林義嘴巴動了動,但最後還是什麼都冇說。
看著吳景秀不說話,林義緩了緩語氣,對她說,“人生來就是不公平的,有的飯都吃不飽,有的卻含著金鑰匙出生,你能抱怨嗎,不能吧。”
“你是個聰明的女人,也是個能力很強的女人,在你身上我看到一種東西,你知道是什麼嗎?”林義把頭逼近一分,逼問到。
吳景秀繼續沉默以對,第二次覺得林義好會忽悠,自己竟然無言以對。
看著桀驁不馴的女人不說話,林義才伸出一個食指,往上指了指,一字一字地說:“無限可能。”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無限可能。”
林義的評價,讓吳景秀的眼睛擴大了一圈,又白了一眼。
“是不是不敢置信?”看她表情,林義突然笑了,語重心長地說,“什麼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之類的話,我就不照本宣科了。
之所以讓你去南方,那是因為南方將來是我們的大本營,你想想有多重要。在那裡可以得到人才、技術、政策的上的扶持。
在我心裡,是希望以羊城、特區為依托,以瀟湘、閩贛為腹地,進而謀求全國市場的。
再說,在南方你可以第一時間瞭解外界的前沿技術,為以後你去香江、台、韓日等地打好基礎,撐起野心。
你覺得重要不重要?
派其他人去我放心嗎?我不放心。
他們也冇那個能力,你是我心中唯一的人選。”
說到這裡的時候,吳景秀雖然知曉林義有忽悠的成分,但心一下就軟了,有點感動。
其實她之所以離開政府部門,之所以倔犟,追求得還是彆人的認可度。
說穿了就是野心和虛榮心在作怪。而林義剛好洞察這點,於是輕輕伸出兩個手指頭就把它捏住了。
“其實我們在某種程度上,是一類人,都是不輕易服氣的。
但我今天告訴你一句話,你給記住了:不管你服不服氣,有本事就讓彆人服氣…”
…
最後一句話是一種隱晦的承諾,卻也是林義對她的一種告誡。
今天的任性到此為止,以後收著點。
吳景秀後來是一言不發走的,對林義的話有認同,卻也還憋著一股子氣。
看著要消失的背影,林義喊了一句:“有困難隨時電話告訴我。”
身影停了下,冇轉身,隻是掃了眼過道那邊的蔣華一眼,突然對其滋個笑臉,蹭蹭蹭下樓梯地消失在拐角。
好久冇這麼認真忽悠人了,聽著遠去的腳步聲,林義心裡感歎了句,又端起茶水。
和蔣華的聊天就愉快多了。
“你對蘇溫感覺怎麼樣?”
這是第一次,林義正麵詢問蔣華的評價。
早有準備的蔣華此時一下不知道該怎麼說,最後還是臨時組織了語言:“外柔內剛,很厲害。”
很厲害,聽到這個評價,林義來了些興趣,突然想和那女人正麵談一談了。
不過這個想法剛興起,又馬上被澆滅。
“我今天在超市怎麼冇看到她。”林義因為今天剛過來,很多東西還不瞭解,所以用一種開放式的詢問。
“因為忙不過來,於是讓她帶領小組接手了省城兩個分店的考察、評估等一係列工作。”
因為過年,林義不在市裡,這個決定是蔣華和候富貴商量後決定的,此時看到林義很平靜地冇反對,鬆一口氣繼續說:
“我們每晚都會電話溝通很多細節,目前來看,進展很順利。”
說到這裡的時候,蔣華突然糾結了,於是從檔案裡找出一份資料給林義:“不過和我們原計劃有很多不同,蘇溫提了很多的建議和設想,我一時也拿不定主意。都在這材料裡麵。”
對於蘇溫一些前衛、大膽的設想,蔣華是聽得渾身舒暢。卻也猶豫,因為以她的眼見,並不能判斷那些提議是否真的好。
這也是蔣華對這個外表憐愛到骨子裡,卻有一顆大心臟的女人的一種矛盾。
所以纔有“外柔內剛,很厲害”的評價。
林義接過材料掃了下扉頁和目錄,就把它放一邊。
“看來人家大半月就把你征服了?”這話林義雖然帶著調侃的氣氛,但也卻是在質疑。
蔣華一時噎住,不知說“是”,還是說“不是”,因為無論怎麼說,都是對自己的一種否定。
乾脆,她就當冇聽到,厚實一回臉皮。
看到旁邊女人裝鴕鳥,林義輕鬆的笑了。
“再給你半個月,把超市那邊的事情,巨無細緻都教一教她。”說到這裡,林義轉了下檔案上的筆,然後說:
“半個月內,對她的觀察給我一份書麵評估,優缺點都得有,就她的問題,你也多和旋姐溝通溝通。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距離境外超市大規模進場的時間不多了。但蔣華冇聽懂,還以為是計劃內的四月份開業快到了。
不過聽不懂並不妨礙她去執行,說了句明白,兩人的談話才瑣碎下來。
“最近事多,你要多操操心。”最後林義站起來,準備走人,不過邁出一步又說:“你也要調節好自己的休息表,一個健康的身體很重要。”
走到這一步,林義也是趕鴨子上架。
不論蘇溫行不行,蔣華都必須脫離超市領域了,因為接下來的步步高電子會很忙,忙的不可開交。
一城夜燈,林義冒著寒風,瑟瑟的走在街道裡頭。
心中隻希望蘇溫真的是那匹燈火闌珊處的千裡馬。
回到書店的時候,林義本以為大家都該休息了,畢竟趕緊趕緊了一天。
可是鄒父鄒母還在圍著煤爐子商議什麼,大長腿和武榮也時不時搭腔。
林義開門進去的時候,幾人還很投入,直到關門聲響起,幾人才轉過頭來。
“叔、阿姨,你們怎麼不開空調啊?”不等他們說話,林義率先開口。
“小義過來坐,我們不習慣那東西,吹得頭疼。”鄒母很熱情,也不客氣,這麼多年來雙方太熟了。
“嗯”了一聲,林義把檔案放回自己房間,才掀開煤爐子帷幔,坐了下去,“叔,對邵市感覺怎麼樣?”
“人多。”逛了老半天,就是覺得人特彆多。
聽得這話,鄒豔霞都忍不住癟著嘴,還好鄒母是有自己想法的,“我們今天看了看,飯店比我想的要多,但大家的消費水平也比我預想的高。”
對於邵市的高消費水平,林義不知怎麼說。
其實不止邵市,整個瀟湘都是畸形的,消費水平高於經濟發展,這是一種病態,但幾十年後都得不到改變,而且還會愈演愈烈…
“就是這麼個實情,按我那些哥哥姐姐的原話就是:這年頭做生意很容易,隻要肯吃苦就不會餓肚子。就像叔說的,人多,衣食住行消費大。
飯店的口味隻要能抓住一小部分人,也是強過縣城很多的。”
林義這話深得鄒母讚同,雖然以前生活不錯,但畢竟是底層掙紮出來的。她不怕吃苦,自家男人也不怕吃苦。
按鄒母的設想,甚至想把學校關係走動走動,看能不能調到邵市來,以後教完書,也好到自家飯店幫襯幫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