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民間傳說中,葬禮上颳起狂風,那便是來自地獄的獄卒將要親自奪走屍體將它送往地獄的征召。
這名獄卒所到之處隻留下熊熊烈焰,將罪惡之人的靈魂與肉身奪走,承受永恒的折磨。
良守看著麵前腳踩烈焰板車的巨大人形貓妖,他輕易地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和此前某種程度上來說縮水了的煙煙羅不同,這是一名貨真價實位列《百鬼夜行圖》的妖魔——火車!
過去一年的一切都有瞭解釋。
地下室的屍體,是火車收集的,它僅僅隻是收集了屍體,因為過多的屍體,自然形成了鬼域,那些灼燒的痕跡,是它留下的。
製造煙煙羅的火災,可能也是它收集屍體時引發的災難,隻是不知道它到底是如何創造出比正常實力弱得多的煙煙羅。
似乎一切的背後,都是它在作怪。
“冇辦法逃走。”澪在他耳邊說道,“這裡已經形成了界,除非將它擊破,我們冇有彆的辦法離開。”
良守看著身邊彷彿無邊無際,燃燒著烈焰的墓地墳場,他很清楚這一切都隻是界的效果,這裡是被界扭曲了的空間,而真正的大小,不過是原本墓園裡古樹到那枚墓碑的距離。
“這隻火車的實力不應該具備操縱界的能力。”良守認真地分析著,正常來說,除非特彆天賦異稟,否則對任何人類或者妖魔來說,B級才能開始領悟“域”,而徹底掌控自己的“界”,一般被認為是從A級向著S級前進的標誌,麵前這隻火車確實很強,但是卻絕對冇有強到A級的層次,甚至於,從目前“界”內的溫度來看,它的實力應該是非常標準的C級,畢竟雖然良守和澪被壓製的很嚴重,可他們依然能夠抵抗住火焰的溫度,而如果這是B級的妖怪,從“界”展開的那一刻起,他們就應該已經被燒成灰燼了。
“雖然現在不是閒聊的時候,可是我們所接觸到的妖怪,似乎總是掌握了一些他們不應該掌握的東西,而卻又將這些東西變得有些縮水。”良守說道。
“雨女,水幕!”
冇有時間給他們閒聊,火車的雙輪旋轉,一簇簇火焰噴射而出,即使還相隔甚遠,兩人依舊能感受到那灼熱的氣息撲麵而來。
澪雙手結印,雨女落在麵前,桔梗印在身後展開,柔和的白色光芒照射在雨女身上。
雨女雙手合十,湛藍色的水幕在一片火海中展開。
火焰狠狠地撞擊在雨女的水幕上,升起陣陣蒸汽。
澪的雙手顫抖,原本應該剋製火焰的水,此時卻毫無優勢可言,火車噴射而出的火焰冇有絲毫被水幕削弱的跡象,然而是原本就不甚厚實的水幕在以驚人的速度衰弱。
“玄冥!”
良守同樣結印施法,點點白芒從水幕上顯現,玄冥的咒法將更加嚴寒的法力注入了水幕,一時間,火焰與寒冰相互僵持不相上下。
遠處墓碑處的火車歪著貓臉似乎饒有興致地看著兩人的垂死掙紮。
即使它並不是真正的貓,但是帶有了些許貓妖性質的火車性格裡同樣有著貓科那種玩弄獵物,看著對方垂死掙紮的喜好。
雙輪滾動,在地麵上犁出兩道深深地焦黑印記,良守和澪甚至來不及看清對方的動作,燃燒著熊熊烈火的地獄之車已經出現在了他們身旁。
憑藉著修行過劍道的反應,良守在最後時刻一把抱住澪將兩人撲倒在一旁躲開了火車的攻擊。
原地翻滾,火車燃燒著烈焰的貓爪貼著他的衣服在地上抓出一排焦黑的印記。
閃爍著青色火光的五位鷺出現,抓著兩人的衣領將他們拖到了勉強安全的距離。
良守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這是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直麵死亡。
火車那彷彿戲弄一般的攻擊,距離奪走兩人的生命僅僅隻是差了一丁點。
澪的表情同樣凝重,或者說,這是良守第一次在她的臉上看到了那種名為慌張的情緒。
他反而有些釋懷了,不論澪此前多麼努力地強調自己已經看淡了生死,早已做好了在與妖怪的戰鬥中犧牲一切的覺悟,她終究隻是一個高中的女生,在真正麵對死亡的時候,又怎麼可能一直保持冷靜淡定?
“所行之事,危機重重;所念之人,遭逢不幸。”
澪幾乎難以自製地想起了自己抽到的“大凶”,這一切,似乎都在應驗著。
原本隻是普通的清查任務,演變成了和C級的妖怪敵對,那麼,接下來要應驗的……
不,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她咬緊牙關,現在不是亂想的時候,火車很強,強到她和良守不可能戰勝對方,而這裡“界”的存在,又斷絕了兩人逃走的可能性。
隻能拚了。
澪再次結印,桔梗印虛空浮現,自上而下罩在火車的身上,雨女飄在她身後,人與式神的身影彷彿融為一體。
“桔梗印·五行·水式!”
她厲聲喝道,桔梗印猛然炸開,化作驚濤駭浪席捲而來,將火車完全籠罩。
良守驚訝地看著澪所展現的法術,這是他此前冇有見過的術式,是澪晉升後學會的?
不過,他當然也不會閒著,既然澪成功壓製了對方,現在不抓緊機會難道還要等火車破開桔梗印?
“玄冥·秋水!”良守同樣結印,寒芒自他腳下延展而出,原本炙熱的溫度在這一刻似乎都逐漸變得清涼,堅冰自火車腳下升起,將它的雙輪牢牢凍住,然後繼續向上生長,幾乎就要與澪桔梗印所化的浪潮合流。
一聲巨響。
無儘的烈焰自天邊燃起,原本“界”內暗黑的天空彷彿都被染上了火焰的色彩。
堅冰融化,浪潮枯竭,這一刻,火焰成為了這片天地裡唯一的主宰,燃儘萬物。
巨大的人形貓妖和身下的板車上燃起遠勝此前的熊熊烈火,甚至在它身旁的烈焰中,隱隱能夠看到,聽到那些被它捲走的亡魂痛苦地哀嚎。它們掙紮著,火焰化作它們的身形,一步步逼近良守和澪,彷彿在邀請兩人共赴地獄黃泉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