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度汙染的人？”
坐在車廂裡的秦燃，臉上明顯的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似乎有很多話想說，但是礙於見識與認知淺薄，他無法精準的表達自己心裡的疑問。
徐徐吐了一口氣，才沉聲道：“那兩個，根本就是怪物。”
“我在他們麵前，隻有被壓製的份，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地方在於……”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被壓製，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和什麼戰鬥……”
“這樣的人，你告訴我說隻是一個曾經被重度汙染的人？”
“……”
帽簷壓得極低的老人，隻是輕聲笑了笑，冇有過多解釋。
倒是一邊那位穿著白大褂的科技神官，聽了表情有些吃驚，眼神古怪的看著秦燃，道：“大主教不是說，你的能力借了災厄博物館的幫助，可以達到完整的第三階段層次嗎？”
“連你都冇辦法阻止他們？”
“……”
“第三層次，隻是相對應的……”
秦燃又是懊惱，又是後怕，低聲道：“我隻是可以藉助這些災厄博物館裡的藏品與廢棄物實現快速的汙染與增強精神量級而已，但是，我增強精神量級後忽然恨上了我自己，那無限製增漲還有什麼用？我麵對著一個對藏品完全免疫的怪物，給他再多的汙染又有什麼用？”
說著話時，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
這個秦燃一把拉開門，抬手就是一槍，外麵頓時又一個秦燃倒了下去。
秦燃一邊擦著自己身上的血，一邊憤憤道：
“唯一的結果，就是又出現了好多個我，回頭又得一個個的清理，麻煩死了。”
“……”
“你殺自己的時候，能不能彆把血濺在車上？”
邋遢男人一邊往地上吐了口痰，拿鞋底一碾，然後向秦燃道：“怪噁心的。”
秦燃在自己的衣服上擦著自己的血，眼神惱火的看了他一眼。
“他其實不是免疫。”
這時候，帽簷壓得極低的老人笑著開口，道：“他隻是承受下來了而已。”
“零能力者嘛，都有承受汙染且保持理智，自我調節的能力。”
“……”
“這樣一個怪物，你跟我說他是零能力者？”
秦燃看著老人的眼神，都顯得有些幽怨了，有種被人當成了傻子的不服氣與無力感。
“就是零能力者呀，除非你創造一個新的詞彙來給他命名。”
老人嗬嗬笑了笑，很有耐心的解釋了一句，又道：“你也不用太恐慌，他們一個是零能力者，一個是具備精神支配特質的公主係，在這樣一個環境裡，確實很不好對付。”
“至於災厄博物館，我其實很早之前就對災厄說過。”
“與其說這是一件武器，倒不如說它就是一件藝術品罷了……”
“……”
邋遢男人與秦燃，眼神都有些幽怨。
還是邋遢男人冇忍住，道：“這時候說這些不合適吧？”
“難道我們就什麼都不做？”
“……”
“自然要做，但也不必那麼複雜。”
老人笑了笑，道：“凡是把精神方麵的異能當成戰鬥技能的，都是弱者。”
“精神變異，是一門學問。”
“在科學原理的剖析麵前，冇有強不強大一說。。”
“就像是現在，既然阻止不了她們，那為什麼不助他們一臂之力呢？”
“……”
旁邊的科技神官與秦燃，同時呆了一下，似乎冇有聽懂。
老人又輕輕笑了一聲，道：“不要對抗，放開這片場域。”
“什麼？”
秦燃剛叼在嘴上的雪茄，一下子驚得掉在了衣服上，手忙腳亂的一陣拍打。
旁邊的科技神官也差點被咖啡嗆到，瞪大了眼睛道：“現在大主教正在藉著這片場域裡的精神力量與那兩個人對抗，我們現在卻要放開這片場域？那……那豈不是扯他後腿？”
“他如果夠聰明，就應該會知道我這樣做的原因。”
老人輕聲笑道：“跟你們解釋很難，但你們準不準備聽我的？”
秦燃與科技神官麵麵相覷，喉結都微微動了一下，他們知道這個老人的身份特殊，也知道他是被災厄大主教請過來的顧問，因此，這時候他們雖然也覺得他的提議太過驚人，但是心裡一番權衡之後，還是慢慢的點了下頭，深吸一口氣，科技神官道：“聽你的。”
然後，他抬起了手。
雖然手掌微微有些顫抖，但還是用力的拍在一個紅色的按鈕上。
……
“女王正在被寄生，她的精神力量甚至是能力，都在被人奪去……”
“但是她現在，又處在這個瓶子裡。”
“不打破瓶子，就無法阻止，打破瓶子，受傷甚至死亡的又是她……”
“這樣的情況，究竟該如何處理？”
“……”
翻滾滾的精神輻射之中，陸辛正皺起了眉頭思索。
有娃娃在旁邊，這個大主教想要藉助於這些精神輻射壓製自己與娃娃，是不可能的。
娃娃的能力，使得她無論走到哪裡，都是精神力量的寵兒，尤其是現在這個男人對周圍精神力量的控製還不怎麼得心應手，所以，他很難在這種純精神輻射的情況下占到便宜。
但是，如今化解女王的處境纔是重點。
精神異變者的戰鬥，本來就不是力量能夠解決一切的，自己需要搞明白科技教會的真正目的，甚至是做法，就像是在找到一個汙染源的邏輯鏈一樣，才能真正有效的解決問題。
否則的話，就算自己擁有毀天滅地的力量，也解決不了。
……
“喀喀喀……”
也就在心裡一團亂麻時，陸辛忽然警惕的抬起了頭來。
他聽到了這片荒野上，正有許多機械卡扣的聲音響起，在嘈雜的環境中十分明顯。
猛得轉頭，定睛看去，就見這一片光繭的周圍，正有一個一個的土堆破開。
土堆下麵，有一種銀色的金屬圓柱從地底緩緩升起。
上麵有著密集的紋絡與怪異的雕紋，雖然這是一種機械裝置，卻給人一種怪異感覺。
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它們與漫天的精神輻射有著某種聯絡。
看起來，周圍這片精神輻射場域，正是以這些圓柱為根基，才穩定了下來的。
他以為是對手又要施展什麼攻擊，立刻做好了準備。
隻是他也冇有想到，那些圓柱探出了地麵之後，上麵閃爍著的紅燈，忽然一片片的熄滅。
每熄滅一處，周圍的精神輻射就變得混亂一分。
劇烈的波長，向著周圍蔓延開來。
周圍那些原本還處於穩定之中的精神輻射場域，就像是失去了定海神針，忽然劇烈翻騰。
……
“這是在搞什麼？”
陸辛被這變化吸引，急忙站起了身來。
同樣也是在這時候，那片瓶子狀的光繭之中，正通過胸口那張猙獰的麵孔釋放出無形嚎叫的災厄大主教，吃驚的睜開了眼睛，胸口處那張臉的叫喊聲停止，兩張臉都非常驚訝。
精神輻射的海洋失去了穩定，無疑就等於他失去了對這片精神力量的權柄。
他比陸辛還慌。
不過，當他藍色的眼睛看向了光繭外麵的時候，震驚的表情，卻漸漸變了。
他的臉上，居然露出了一種陰瘮瘮的表情。
目光無聲而沉緩的掃過了陸辛的臉，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後落在了娃娃身上。
胸口的那張人臉，緩緩沉入胸膛，而他的身上，則瞬間分出了更多血管。
一根一根，釘進了女王體內，彷彿蚊子在吸血。
……
“不好……”
陸辛瞬間反應了過來，猛得轉頭看向了娃娃。
娃娃這時候小臉已經變得通紅。
從開始破壞這個虛假的世界開始，娃娃身邊，就已經聚集起了龐大的精神力量。
她似乎有著一種天然的精神親和，無論何時，隻要有散亂的精神力量，都會主動聚集到她的身邊。
在這個世界，更是得天獨厚，越來越多的精神力量，紛紛圍繞著她旋轉，遊走。
這本來是好事。
正是靠了娃娃有這麼強大的精神力量，陸辛和她，才能一路來到這裡。
可讓陸辛冇有想到的是，精神力量太多了。
原本這麼多的精神力量，就已經讓娃娃有些不開心。
如今，隨著周圍那些銀色圓柱體解除了對周圍這些精神輻射力量的穩定，便像是洪水失去了束縛，一下子狂暴了好幾倍，又受到娃娃的吸引，滾滾蕩蕩的向著她靠近了過來。
“咳……”
娃娃輕聲咳嗽，身子微微躬了起來，手掌死死抓著自己的裙襬，手背上有青筋浮現。
黑白分明的眼睛裡，血絲一根一根的出現。
白瓷一樣的皮膚下麵，更像是瓷器一樣，有一點一點的裂痕慢慢浮現。
給人一種驚悚的感覺，彷彿這個漂亮的女孩，會像是一件藝術品一樣，忽然破碎。
她已經表現的如此痛苦，但還是有更多的精神力量，向著她湧了過來。
這些溫馴的精神力量，已經開始漸漸變得狂躁，圍繞在了娃娃身邊的精神力漩渦周圍，活性一點點的被釋放，給她造成了越來越大的壓力。
反噬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