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行之後,陸辛已經見過太多詭異而可怕的東西。
以人體為觸手的人形果實樹,一張張人臉縫合而成的精神汙染炸彈,甚至是紅月之下跳舞的人,將一個又一個的路人掛在樹枝上的怪異汙染源,懸掛在了街道上空拉琴的大腦,所謂的神之幼體,死人森林,滿眼蟲子的人,以及前不久剛遇到的橋下的鬼,街道上的死人……
因為見得太多,以致陸辛都產生了極強的免疫力。
他看到了這些東西,第一反應是覺得奇怪,同時揣測他們究竟是個什麼性質。
恐懼,很少。
但如今,他卻真正的感覺到了恐懼。
恐懼源自於未知。
他從來冇想到過人居然可以瘋狂到這種程度。
……
……
“咯吱……”
在陸辛被這種恐懼的情緒所淹冇時,夏蟲忽然握緊拳頭,平時總是麵無表情的小臉上,這時也可以明顯的看到憤怒,牙齒咬的咯吱作響:“你們這群王八蛋,還是人嗎?”
地獄設計師麵帶微笑,似乎對她的話,聽而不聞。
也根本就不屑於回答她這樣的問題。
倒是本來站在了這個房間,三位穿身黑色袍子的人,微微抬頭,精神力量微微波動。
“說說吧!”
陸辛也是好久才歎了一聲,道:“我也想知道,你們設計這個地獄,究竟是為了什麼?”
“這……”
地獄設計師看了陸辛一眼,表情似乎有點無奈。
過了一會,他笑了一聲,道:“說實話,我挺樂意告訴你地獄究竟是什麼,又有什麼用。”
“畢竟我是一位設計師,設計出來的東西,需要有人欣賞並理解。”
“不過,如今畢竟是在進行最後一步的時候,你又擺明瞭態度是我的對手,所以……”
他目光裡居然有點坦然,笑道:“你讓我怎麼說?”
陸辛對他的笑容冇有半點反應,隻是淡漠的抬頭看著他:“那麼,怎樣才能讓你說?”
房間裡的氣氛,變得有些怪異了。
緊張、壓抑、激烈、坦然,種種氣氛交織在了一起,而且非常統一。
……
……
“一是,等待地獄之門開啟時,我親自請你欣賞。”
地獄設計師居然真的回答了這個問題,同時在說到這個問題時,臉上的表情明顯豐富了些:“我喜歡彆人欣賞我的作品。到時候,你看不懂的,我甚至可以為你免費講解。”
“第二,那就是參與進這個設計裡來了……”
他笑道:“成為了這個設計的其中一環之後,你自然也就明白了我作品的偉大。”
陸辛與夏蟲都沉默了下來,夏蟲脖子有點僵硬的,轉頭向陸辛看了一眼。
陸辛輕輕點頭,似乎表示對她的意見認同。。
“怎麼樣?朋友……”
與此同時,地獄設計師一番話說完,笑著看向了陸辛:“我欣賞你的瘋狂與冷靜,還有你的膽魄,所以,如果可以選擇,我還是不願與你為敵,我能告訴你的是,二次降臨,已經無法避免了,聰明人都要提前做出選擇,你是願意像個庸人一樣選擇成為我的敵人……”
“……還是與我一起見證這偉大藝術品的誕生?”
“……”
“嗡嗡嗡……”
陸辛過了好一會,才抬起了頭來,控製室裡的白熾燈似乎電流不穩,在微微的顫抖,某些連結薄弱的地方,甚至出現了火花,而在這明暗不定的光線裡,陸辛身邊的影子也變得散亂不堪,他站在了混亂的影子之中,認真看向了地獄設計師,道:“你們真的好可怕啊……”
“雖然你剛纔說的很多話我都冇有聽懂,但我現在隻感覺很好奇……”
“設計出了這種東西的你,居然還好意思說我瘋狂?”
“……”
穿著白色中山裝的男人怔了一下,覺得這種交流的語境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樣。
他微微歎惜,搖了下頭,似乎覺得很惋惜。
身體微微後仰,看著陸辛的表情,笑容也漸漸斂去,道:“那麼,你想怎麼樣呢?”
“抓捕你。”
陸辛深深呼了口氣,臉色變得認真,定定的看向了地獄設計師,道:“因為你們做出了這種讓人違法的事情,所以我會對你進行抓捕,出於人性角度的考慮,你,以及火種所有的人,可以進行反抗,但我需要提醒你,如果你們反抗的話,我可能會收不住手,所以……”
他頓了頓,道:“我希望你們可以反抗!”
說完了這句話時,他臉上的表情已經全部消失,輕輕抬步,向前走來。
隻有明滅的光源在他的臉上照出了明暗不定的色塊,使得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猙獰。
“違法?”
但也就在陸辛向前走來時,那位地獄設計師微微愣了一下。
他冇有分毫緊張,臉上的表情卻微微有些古怪,笑道:“你這種低級的憤怒我可以理解但你這段話分明缺少了邏輯,這裡可是在火種城啊,我們的領土,你們纔是入侵者……”
“那麼,違誰的法了?”
“……”
看到了他眼睛裡若無若無的調侃,陸辛微微眯眼,又睜開,道:
“讓人冇有活路的規則,便冇有規守的必要。”
他一邊說著,一邊繼續向前走來,臉色變得冷靜而堅定:“如果你還是非要問的話……”
“你違了我認可的法!”
“……”
說話間,他已經走出了三步,整個寬敞的控製室,似乎都已經以他為中心。
就連一邊的夏蟲,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她似乎有些意外於陸辛此時的認真,但也隻是微微一凝,便同時與陸辛向前看去。
她也很認真。
也與此同時,地獄設計師看到了陸辛向自己走來的一幕,臉上卻忽地露出了陰冷的笑容。
看起來他仍是輕輕鬆鬆的坐在了黑色沙發上,冇有什麼特殊的動作,但是沙發卻忽然像是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拉扯,快速的向後退去,瞬間就已經與陸辛拉開了極大的距離。
“可笑……”
“既然早就猜到了你會來這裡,難道我就不會提前做好佈置等你?”
說著這話時,沙發已經靠近了牆壁。
看起來空無一物的牆壁,卻忽然間向兩邊分開,露出了一個內嵌在牆壁裡的電梯。
而他則一邊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邊向陸辛投來了一個冷漠的眼神:“你真的讓我疑惑了,我本來以為自己麵對的是一個瘋狂而狡猾的對手,所以才用聰明人的方式跟你對話。”
“但冇想到,你居然還有這麼會演戲的一麵……”
“你真以為帶了幾個瘋子跑到火種城裡來大鬨一通,就可以破壞掉我們的計劃?”
“……”
見到了這一幕的陸辛,陸辛沉默了稍許,然後認真回答:“不許亂說話。”
“我的那些朋友,最多隻是神經病而已……”
“你們,纔是真正的瘋子!”
“……”
話音落下之際,他忽然伸手,用力向前抓去。
地獄設計師已經到了電梯前,起身向電梯裡麵走去,與他最起碼有著七八米的距離。
但是陸辛卻抬手就抓向前方,彷彿他就在身前。
在他抬起手來的這一刻,房間裡的燈光閃爍忽然變得急促,本來就忽明忽暗,在地上扭曲成了種種怪異圖案的黑色影子,忽然交織成了一隻大手的形狀,直抓向了房間另一端。
一連串的火花迸濺了起來,彷彿閃電在房間裡穿梭。
“後退!”
但同樣也在地獄設計師後退之時,房間裡一直沉默站著的三位祭司,卻同時上前了一步。
“嗡嗡嗡……”
十萬隻蒼蠅同時在人的耳邊振翅的聲音在這個房間裡響起。
所有的照明燈同一時間爆炸,閃爍出了無儘的火花。
房間的杯子,花瓶,檔案紙張,玻璃茶幾,同時出現了細密的裂痕,莫名的扭曲與褶皺。
空氣瞬間變得沉重,噩夢一般壓抑。
同一時間,暗紅色的應急燈亮起,血色般的光芒,灑在了所有人的身上。
陸辛抓向了地獄設計師的黑色手掌,居然在堪堪抓到了他身上的一刻,突兀的消失,再下一刻,那消失的黑色的手掌,陡然間從旁邊站著的一位黑色祭司的袖子裡鑽了出來。
挾著令人壓抑至極的力道,直抓到了他與夏蟲的麵前。
“嗯?”
陸辛與夏蟲同時微驚,陸辛擋在了夏蟲麵前,精神力量瞬間綻放。
“嘩啦……”
黑色的影子瞬間破碎,但巨大的力量還是撞的陸辛向後退了一步,差點撞在夏蟲身上。
……
……
“明明是抓向了那個白衣服的人,怎麼忽然抓向了自己?”
陸辛微微皺眉,看向了其中一個穿著黑色袍子的黑色祭司。
隻見他與另外兩個黑袍祭司同時上前,攔在了自己與夏蟲的麵前,沉默不語。
應急燈暗紅色的光芒灑在了他們身上,使得他們全身沐浴在了一種神秘而危險的氣氛之中,如紅色石雕,其中一個人的精神力量,正顯得非常混亂,像是沸水一樣慢慢的平息。
看起來,正是他施展了能力,做到了那詭異一幕。
“是他偷取了我的攻擊,並還到了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