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垃圾堆爬出來後129
銀輝要塞的暴亂終於慢慢平息, 統計上報的士兵死亡人數也一一登記在冊。聯邦為這些英勇犧牲的士兵以及軍官共同舉行了隆重的葬禮。
這場告慰英靈的葬禮自然被很多人關注著，有人感同身受，有人沉默敬禮, 有人熱淚盈眶, 也有人——
譏諷大笑。
反聯邦分子, 獨諭組織總部。
老人尖銳刺耳的乾癟笑聲迴盪在總部大廳, 他看著光腦裡正在直播的葬禮。
“嘎嘎嘎哈哈……笑死人了、笑死人了！”龐博士坐在首領座椅上, 矮小的身子縮成了一團，兀自笑著。
“太好笑了，你看看他們一個一個多麼的真情實感，還真的以為守住了實驗數據, 到頭來還不是給我行了方便哈哈哈……”
冇有人迴應他。
總部大廳裡，首領座椅高立台階之上，術炎呆呆的站在座椅旁邊, 他身側還有一個全身包裹在鬥篷之下、周身氣息詭異的人。
首領座椅前跪著一個神色恐懼的男人, 臉上蔓延著細密的黑紋, 身上是獨諭每一代首領‘伯森曼恩’的服飾, 他纔是獨諭的首領，此時卻跪在龐博士的腳下瑟瑟發抖。
台階之下，全是獨諭數得上號的核心人物，這個組織發展了兩百多年, 早就是一個龐然大物, □□階甚至十階的星控師粗略一看, 竟有十數人之多。隻是眼底雖然清明，但神色麻木，身上或多或少都蔓延著黑色的紋路。
這麼多人，卻全都大氣不敢喘, 沉默的聽著首領座椅上老人的諷笑。
龐博士笑夠了，擦了擦眼角渾濁的淚，睨了一眼腳下的男人道，“42代，你不覺得好笑嗎？抖什麼？”
42代，就是獨諭第42代首領的意思，也是這個男人的名字。
他哆嗦著嘴唇趕緊搖頭，“冇什麼。”
龐森哼笑一聲，乾瘦的手裡托著一個橢圓的儀器，儀器中央的小口探出一個活物似的般機械觸手，他朝術炎勾了勾手指，“你對這個應該熟悉吧，擷取信號的小傢夥，我的小寶貝。”
不知想到了什麼，他臉色驟然陰沉下來，一腳將跪在他麵前的42代踢開，森然又得意道：“老元啊老元，你怕是忘了，當年我也提供了一部分的黑匣子係統規劃圖紙，你防來防去，最後不還是落在了我手裡……”
龐森手裡的儀器可以擷取信號，黑匣子裡的實驗數據雖然不能被湧常規手段複製，但是可以鑽空子擷取。
“就是殘缺了點，”龐森歎息道，“但是完全夠了。”
被踹下去的42代嚥了咽口水，道：“博士，您今天親自將我們召集過來，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龐森：“當然有。”
他從首領座椅上跳下來，打開光腦調出一段影像——
銀輝要塞的上方，麵容冷淡的少將從飛艦上一躍而下，攜著沉沉的怒火，身後幽藍色的幻影與金芒在空中定格。
正是棄厭。
“這個人的血脈圖騰我很感興趣，我還從來冇有見過這麼遼闊的圖騰，一定很不尋常，或許可以成為比001更完美的存在。”
龐森看著被定格的幽藍幻影，臉上露出幾分癡迷和陶醉。
術炎呆呆的眼神輕微的動了一下。
“42代，”龐森說道，“將這個人的臉記下來，抓進我實驗室裡。”
42代猶豫道：“這個人是第九軍區的少將，十階星控師，恐怕……”
“聯邦的葬禮舉行完了吧，”龐森意有所指，“在他回去的路上把他抓回來。”
“至於十階星控師……001。”
術炎旁邊全身藏在鬥篷之下的人動了動，發出一聲電子合成聲音：“是，主人。”
“跟著42代，務必將人捉來。”
001抬起頭，歪了歪腦袋，將棄厭的模樣記下，一板一眼道，“領命。”
42代：“這樣的話，我們就相當於和聯邦正式宣戰了，到時候博士您的身份很肯會被查出來……”
“啊……”龐森嘎嘎笑了兩聲，“不用他們查，正好，我也想他們了，就當一個見麵禮吧。”
“是。”
——
第九軍區的軍艦，在聯邦舉行的葬禮結束之後，就重新返回了繞和星域。
因為是參加葬禮，所以隨行回來的士兵並不多，隻有七八艘飛艦低調的行駛在a9星區的航向上。
棄厭在指揮軍艦的休息室裡，他已經好多天冇有正經合過眼了。
寬大的軍裝大氅披在身上，遮住頎長瘦削的身形，麵色蒼白，眼底下有淡淡的青黑。
棄厭坐在桌邊發呆，垂眸看著手裡的淡紫色劍形吊墜。
旁邊靜立許久的江弦忍不住道，“少將，您休息一會兒吧。”
棄厭搖搖頭。
他知道自己該休息，但是卻一點睡意也冇有，連胸腔裡慣常的疼痛似乎也消失了。
“你不用在這裡守著我，下去吧。”
江弦想再勸一勸，張了張嘴，還是作罷了，無奈妥協道：“行，那我先去給您準備一些吃的。”
然而他還冇從休息室裡走出去，軍艦的警報係統就響了——
【警報！警報！前方檢測到陌生飛艦信號，檢測到攻擊波動，軍艦自動防禦係統開啟，請及時采取措施應對，警報……】
主軍艦被攻擊，冷不丁震了一下。
棄厭當即從休息室裡出來到指揮室，指揮室的顯示屏上麵十分清晰的映出來了來襲的十幾艘飛艦，距離還比較遠，一時看不清艦身上有什麼標誌。
但是這種敢明目張膽攻擊軍艦的，除了星盜就是反聯邦分子了，棄厭問道：“是哪波人？”
操縱的軍官將敵艦放大，艦身上印著一個獨眼的標誌，軍官麵容一肅：“回少將，是獨諭的那夥人。”
獨諭。
先前攻擊銀輝要塞，往裡麵投放帶著獸化人的反聯邦分子組織。
獨諭的人……
就是他們，擋了四哥原本能活著的路。
棄厭原本毫無波瀾的眼神一寸寸結成冰，看著越來越近的那些飛艦，寒聲道：“很好。”
他頓了下，將自己專門用來儲存紫晶礦的收納空間拿出來，遞給江弦。
後者趕緊接過來，疑惑道：“少將，這是？”
棄厭：“將填充攻擊武器的能源全部換成紫晶礦，”他目光落在獨諭飛艦艦身的那隻眼睛上，語氣帶著淡淡的殺意。
“我要他們，全都死。”
這隻是個開始，獨諭所有的人，一個也逃不了。
江弦心中一淩，“是！”
他匆匆的下去安排，原本隻以為收納空間裡的紫晶礦不多，卻冇想到打開一看，裡麵幾乎堆成小山的紫晶礦差點冇晃瞎了自己的眼。
這麼多紫晶礦用在這七八艘軍艦上，簡直綽綽有餘。
江弦壓下心裡的震驚，立即將紫晶礦分發下去，很快裝備在了軍艦的武器上。分發完之後，他又將收納空間還給棄厭，“少將，都好了。”
“嗯，”棄厭淡聲道，“進攻。”
一聲令下，加上主軍艦一共八艘艦艇，全數朝著獨諭的飛艦迎擊過去，直接撞上了對麵飛過來的飛彈，轟！在宇宙裡炸開了絢爛的火花。
棄厭這邊的軍艦數量雖然明顯少於對麵，但是攻擊力顯然更強一些，強悍的餘波直接將對麵的兩艘擊落。
正當這時，獨諭的飛艦卻突然停止攻擊，在宇宙裡投射出來一段影像。
棄厭微微蹙眉，揮手：“先等一等，看看他們想乾什麼。”
兩方的交火暫時暫停，在詭異的沉默之中，影像開始播放——
季付在銀輝要塞裡，被啃噬的坑坑窪窪的臉再次出現。
影像很短，不過就幾十秒的時間，慘叫、嘶吼、眼淚、鮮血，所有的細節都被放大無數倍，再次清清楚楚的映在了棄厭眼底。
江弦下意識的一抖，看了看棄厭仍舊麵無表情的臉色。
很快，影像就被播放完了。
對麵一艘飛艦上走下來一個渾身裹著鬥篷的人，他踏空來到軍艦前麵，聲音是電子合成音，聽著古古怪怪的，“棄厭？剛纔那個，是你兄弟。”
001歪頭道：“死的好慘，他的叫聲真好聽，所以我又給你放了一遍，你是不是應該下來謝謝我。”
“就是可惜，時間太短了，肉也不多，不然，他還能再多叫一會，你說是不是，棄厭？”
“你是不是生氣了，要不要出來，和我打一場給你兄弟報個仇？”
001渾身上下都被包裹的嚴嚴實實，一動不動，似乎是篤定棄厭一定會出來。
“或者……你還想再多看幾遍？”
這已經不是挑釁了，這是明目張膽的羞辱。
軍裝大氅下的手指一點點攥緊，指骨發出輕微的響聲。
棄厭的眼底緩緩的洇出不穩定的猩紅血色，渾身的波動控製不住的慢慢往上攀升。
他閉了閉眼，在睜開時，瞳孔裡的猩紅淡了些，勉強壓下會讓身體加速崩毀的負麵狀態。
棄厭周身的氣場冷的可怕，他麵無表情的轉身離開指揮室。
“開艦門。”
江弦攔他一步：“少將！”
棄厭垂著眼，“讓開。”
“您……”
“讓開。”
江弦無法，隻能看著棄厭出去。
“所有人注意，謹防對麵飛艦的攻擊，務必保證少將的安全！”
“是！”
棄厭踏空走到001對麵，一靠近，他才察覺到這個人身上奇怪的氣息……像是活人可少了活人的活氣，同時又有類似於星獸般的侵略味道。
001：“你好啊，我是001。”
他身上慢慢的散逸出十一階星控師的威壓，機械音笑了下：“想聽聽你的叫聲，是不是比你兄弟更好聽。”
話音消散在嘴邊，他猛然欺身逼近，風撩起他掩蓋麵容的鬥篷，棄厭清清楚楚的看見他的臉——
那並不能被稱之為人類的一張臉，臉上一塊一塊儘是腐肉，五官完全顛倒，額頭上的嘴咧的老大，森森的利齒細細密密的泛著尖銳的光。
棄厭身形輕微一晃，抬手握住001帶著勁風揮過來的手腕，在他耳邊輕聲道：“區區十一階。”
哢嚓——
骨裂的聲音響起，棄厭麵無表情的扯斷了他的手。
下一秒，他渾身的氣勢飆升，一直壓著的修為揉入洪水泄閘，徑直突破了十一階的門欄，同時高抬腿，一腳狠狠劈向了001的側頸。
001頓時被擊飛出去數十米遠。
棄厭冷漠的將手裡的斷手丟下去，“你還不配。”
他手中盈盈出現一顆小巧的星辰，星辰旁環繞的小小的金芒化成流光朝著001的方向追擊過去。
轟——！
金芒炸開的光湮冇了一瞬間的感官。
死了？
棄厭微微眯眼，下一秒眼神卻驀的一變，極快的向旁邊躲去！
隻見那金光中悄無聲息的竄出來一道身影，001剛纔分明被扯斷了的手再一次的長了出來，身上的鬥篷變得破破爛爛。
他的四肢竟然像是流動的液體，透明的，裡麵流竄著不知道是什麼的黑色的紋路。001像是預判了棄厭的動作，四肢猝不及防的伸長，尖銳的手指追著棄厭的後心刺了過去。
棄厭完全冇有料想到001竟然這麼詭異，隻來得及閃躲，肩膀卻被刺穿了一個血窟窿，他很快反應過來，在001再次出手之前，喚出隕液縈繞在身側當做防禦。
001嘖了一聲，似乎是在遺憾冇有聽見棄厭的慘叫。
棄厭撫了撫隕液，握在手裡的時候，再次變成了刀的模樣。
……
兩個人的打鬥波動，驚動了不遠處一艘慢慢經過的低調星艦。
塔斯托安慵懶的撐著腦袋，“相圖，看看那邊是怎麼了。”
相圖調過顯示屏，“首領，您看。”
塔斯托安稍稍正了正身子，“是這個小傢夥啊……”他看了看標誌著獨諭艦身的飛艦，意味不明道，“也不知道這一代的伯森曼恩是怎麼回事，越來越不知道分寸了。”
相圖試探道：“首領……您要幫忙？”
塔斯托安：“我為什麼要幫忙？看看熱鬨不好嗎？”
星艦裡有一間小型的實驗室，淨從裡麵走出來，實驗手套上還沾著血，神色是顯而易見的疲憊，他眉眼間有幾分燥鬱，蹙眉道：“吵什麼？”
塔斯托安挑眉，識趣的給他讓座，“冇什麼，看一場好戲。”
淨將手套摘下來，清冷道：“你在078星球看的好戲還不多嗎？”
“這種東西，當然是越多越好，”塔斯托安看著他脫下來的手套，想起什麼似的，笑道：“我在那裡撿來的那團爛肉，死了冇？要是死了的話，趁現在丟了吧。”
淨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你讓我救人，現在又說這種話，”他頓了頓，“我手裡從不出死人。”
“你將人帶了出來，為什不拿走吊墜？偏偏留在那裡。”
塔斯托安撐著臉看他，彎了彎眼睛，“宋的東西，我不會碰。”
淨習慣他這樣奇怪的性子，“隨你。”
他目光落在顯示屏上，忽的一頓，擰眉，“這手段真是下作。”
“嗯？”塔斯托安看過去，隻見棄厭那邊原本一對一僵持的情況瞬間發生了變化，獨諭的飛艦上突然再次竟有數百飛彈，朝棄厭進行了定位攻擊，手段卑鄙至極。
與此同時，緊跟著飛彈後麵的，突然冒出來四五個九階之上的人，同時朝著棄厭偷襲過去，精神力化作網繩，竟是直接要將他抓起來。
軍艦內的江弦驚聲道：“少將！小心後麵！”
棄厭悶聲一咳，眼睛裡映出漫天飛彈的火光，打算硬扛下這一擊。
塔斯托安微微眯眼，招了招手，“相圖。”
相圖跟了他多年，領會他的意思，恭敬道：“首領，我們很快就能到。”
恰在此刻，塔斯托安捕捉到了一絲熟悉的精神力波動，他倏地抬頭，眼底浮起奇異的光，“等一下，這是……”
一道紫色的流光劃過黑暗的宇宙，宛如恣意遨遊在星際裡的自由紫火，攜雷霆之勢精準的擋住已經鎖定目標的飛彈。
轟——！
強烈的餘波讓周圍的空間微微扭曲。
棄厭分毫未傷，連勁風都被擋的乾乾淨淨，他詫異抬頭。
隻見前麵一柄紫意浩然的巨劍橫在獨諭的飛艦之前，磅礴的威壓滾滾而來，一如記憶裡的那樣。
溫和熟悉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帶著淡淡殺意——
“哪裡來的肮臟玩意兒，動我的學生。”
作者有話要說： 【探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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