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垃圾堆爬出來後98
“好, 我知道了。”
棄厭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往顧回的辦公室過去了。
同一時間。
顧回辦公室。
“你能不能冷靜一點？”景青扶額。
顧回穿的比參加聯賽的時候還要正式幾分，認真收拾起來, 倒也還像這麼回事, 就是神色難得緊張, 在椅子上坐不了多久就要站起來走兩圈。
“老子冷靜的很，”顧回糾結的扯了扯自己的領子, “好長時間冇這麼穿過了, 是不是有點怪怪的？”
“唔……”, 景青仔細看了看，答道：“跟以前的差彆不算大。”
“哎，”顧回有點發愁，揉了揉自己的臉, “之前對他們幾個小子進行特訓的時候，老子看棄厭天賦潛力不錯, 可冇少折騰他。”
“哪想到, 他竟然是老三收的學生？按輩分甚至要叫老子一聲……大師伯？”
“你也先彆著急, 事情還不知道是不是咱們想的這樣, ”景青冷靜道, “說不準隻是湊巧得了那個吊墜。”
“那他與老三攻擊方式的相似怎麼解釋？”
顧回反駁道，他在宋仲的事情上總是有些固執，還想再說幾句，卻聽見了敲門聲。景青將手裡的杯子放下，看他一眼, “人來了。”
棄厭在外麵敲了兩遍門，裡麵還是冇有什麼動靜，他以為裡麵冇人正準備走的時候, 辦公室裡傳來一句：“——進、進來吧。”
棄厭頓了頓，推開門進去，“顧導師，找我有什——！”後麵的幾個字被他全數卡在了嗓子眼裡，麵無表情的臉上差點冇繃住。
隻見顧回不知吃錯了什麼藥，人根本冇在辦公桌前好好坐著，而是就站在門口，棄厭一抬頭，看見的就是他這張笑到讓人驚悚的臉。
似乎是看出他被嚇著了，顧回悄悄擠出一絲慈祥的神色。
棄厭：“……”
他警惕的後退了一步。
“顧……顧導師，您有事嗎？”
景青在旁邊看的好笑，招手讓他進來，對顧回道：“彆在門口待著了，小心你這幅樣子被軍校裡的那群搗蛋的看見，給你拍下來傳到軍校論壇上。”
顧回眼睛一瞪，“他們敢！老子就把他們的……”說道這裡，他猛一卡殼，嘴裡的話硬生生的拐了個彎，“……我就教教他們怎麼拍照。”
棄厭：“……”
不是很理解顧導師今天的畫風。
他將門關上，繞過顧回，到景青麵前，“景青導師，您是有什麼事交代嗎？”
“其實也冇什麼，就是想問你幾個問題而已。”景青示意他坐下。
“什麼問題？關於洛家的嗎？”
“——不，是關於你自己的，”顧回正了正神色，走過來，坐在棄厭的對麵，鄭重道：“我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棄厭一時半會兒還真的想不起來，有什麼事能值得自己被他們叫過來專門詢問。
“好，您問吧。”
顧回無意識的捏緊椅子上的扶手，緊緊看著棄厭，“你……是不是認識一個叫宋仲的人？”
棄厭一愣。
“他和你是什麼關係？”顧回緊接著問，“有冇有跟你提起過他之前的事？”
棄厭曾經聽安德院長說過，宋仲曾經是西德亞斯軍校的七大總導師之一，早在踏入這西德亞斯的時候，他就知道，這裡肯定有不少人認得老師。
但是似乎是因為老師離開的時間太久了，平日軍校裡也冇怎麼有人提起，他就以為很多人已經忘記了。可看顧回和景青兩位導師的樣子……似乎是和老師很熟悉的樣子？
空氣一陣沉默。
率先忍不住反而是向來冷靜的景青：“你認識小仲是不是？”
顧回雖為說話，但已經快將扶手椅捏碎了，眼裡的緊張和期待棄厭看的分明。
棄厭有點猶豫。
老師……雖然冇有和他具體說起過之前的事情，但是絕對不會害他，讓他來西德亞斯，就說明他對這裡冇有惡感。
而且，他也在這裡待過兩年時間了，景青和顧回兩位導師的性格人品如何，心裡自然也清楚。
除了他偷凍生艙的事情之外，應該也冇什麼不能說的吧。
顧回著急的拍桌站起來：“急死老子了！你這孩子到底認不認識啊？”
棄厭點頭：“宋仲是我老師。”
這句話淡淡的說出來，顧回登時僵住，立刻就啞了。
“我十歲的時候認識的他，老師教了我三年。”
不隻是教導修煉，還教他說話，一些基本的為人處世的方法，後來就遇上了噬族之亂，源骨自爆，陷入沉眠了。
好久，景青安靜的將顧回拉到椅子上，他這纔回神似的，“我看你的資料，是在移風星，老三……你老師，他這麼多年，是一直都在移風星嗎？”
“嗯，聽安德院長說，我十歲的時候，老師就已經在那裡待了二十年了。”
二十年。
這三個字不知怎麼了，顧回聽完之後，忽的不說話了。景青看了他一眼，不著痕跡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問：“你脖子裡的吊墜，是小仲給你的嗎？”
棄厭微微擰眉，先冇有回答，反問道：“您和顧導師，是老師的什麼人？”
景青歎了口氣，推了推眼鏡，神色懷念：“我們三個，也是在西德亞斯認識的，是兄弟和同伴，就像——你和蘭爾維他們四個人一樣。”
“既然是這樣，那為什麼我冇有聽老師說起過你們？”
“還有老師的腿以及源骨，既然你們是兄弟，為什麼連老師在哪裡都不知道？”
棄厭微停，意識到自己問題有點責問的意思，歉疚道：“對不起兩位導師，我失禮了。”
景青搖頭：“沒關係。”
“我來說吧，”顧回的聲音有點啞，眼底神色複雜，“我給你講一個故事。”
“我、景青，和宋仲三個人，從西德亞斯畢業之後，拒絕了軍區的招攬……”
“我們三個都認為，在軍區是一種束縛，於是畢業之後，花了五年的時間遨遊了整個星際，”說道這裡，顧回神色微微恍然，“五年的時間真的很短，似乎很快就過了。”
“我們去過最危險的星獸聚集的星域，炸過反聯邦分子分子的老巢，也幫看的順眼的人從聯邦越過獄……去過極寒星看瑰麗的星海，在被星盜圍堵的時候絕地反擊……”
“後來，還是覺得西德亞斯有意思，於是就決定回來，在這裡當老師，安逸了幾年之後，我們三個一起晉升成了軍校的總導師。”
“而宋仲的天賦最好，擅長謀略，那時候恰逢星獸大舉進攻邊線，他就主動請纓去了第九軍區，冇想到僅僅三年多的時間就混到了臨時上將的位置，實力也突破到了十階星控師。”
棄厭安靜的聽著，顧回似乎是完全陷入了回憶裡。
“之後，軍區想將他留下來，他卻拒絕了，回到了西德亞斯繼續當老師，我當時還問他為什麼，他說，還是和我們在一起最自在。”
景青不知想到了什麼，歎了口氣，起身默默的添了些茶水，給棄厭倒上。
“我現在想想，要是能回到當初那個時候，我就應該拿著棍子將他從西德亞斯丟出去，打包送到軍區，總好過後來……”顧回攥緊拳頭，指骨青白，“後來，又過了幾個月的時間。”
“新生入校冇多久，藥劑師的學生就需要去一個偏遠的星球上采集數據，因為當時藥劑師導師人手緊張，我就將宋仲派去，做護送導師。”
“那個星球編號5712，環境惡劣，但是危險程度並不大，可是誰也冇想到，反聯邦分子‘獨諭’組織的首領伯森曼恩，和星盜團夥的首領塔斯托安會在這附近開戰。”
棄厭之前好像聽季付他們說起過這一戰，星際裡，聯邦頭疼的，無非就隻有三樣，一是以伯森曼恩為首的反聯邦分子組織，二是以塔斯托安為首的星盜團夥，三是星獸盤踞的那片星域。
反聯邦分子和星盜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當年那一次不明原因的大戰，傳出來之後震驚了整個聯邦，但是棄厭卻不知道，這場戰爭還和自己老師扯上關係了。
顧回：“5712星球，被這場戰鬥波及了，宋仲帶著學生從那裡離開的時候，被反聯邦分子的人發現了。”
宋仲在第九軍區的那三年，對付的不僅僅是星獸，還有到處點火的反聯邦分子，將他們以及星盜壓的死死的，可以說這兩股勢力都恨不得將他抽筋拔骨。
此次孤身出來，又被他們發現個正著，下麵發生的事簡直可以預見。
“伯森曼恩立即派自己的屬下去追殺他們，宋仲顧忌著西德亞斯的學員，不敢和他們正麵交鋒，到最後好不容易快逃出去的時候……塔斯托安偏偏插了一腳。”
宋仲在第九軍區擔任上將的那三年，冇少和塔斯托安明裡暗裡的交鋒，偏偏這人跟受虐愉悅犯一樣，屢次吃虧，可找事的頻次越來越高，有宋仲的地方就有他的影子。
“塔斯托安隻是排了一艘普通的攻擊飛艦搗亂般的攔路，但就是這一攔，耽擱了十幾秒鐘的時間，讓後麵反聯邦分子的追兵追了上來。”
“……四百多架飛艦，一起對西德亞斯的軍艦發動了最大攻擊。”
棄厭安靜的看著顧回，這個平日裡一直痞裡痞氣的男人，此時竟紅了眼圈。
“我們收到求援趕到時，看見的就是這一幕，整個西德亞斯的飛艦，在宋仲精神力的護持下，僅僅損壞了外麵的裝備，裡麵的核心一點事也冇有。”
“我當時還、還鬆了一口氣，覺得老三肯定冇事，但是我打開艙門一看——”
顧回深深的捂住臉，又想起了那天他在飛艦裡看見的情形。
西德亞斯的學員除了受了驚嚇之外，一個人也冇有少，宋仲滿頭虛汗，靠坐在牆邊朝他笑：“老顧，任務完成，數據采集回來了，人也安全。”
可他半句話也說不出來，渾身的血一瞬間被凍住了，冷的發抖。
僅僅隻靠精神力抗下這麼強大的衝擊，宋仲怎麼可能冇事，他的眉心的紋路分明裂開了幾條，又慢慢的癒合消失，說明源骨受到了重創。
但這不是最主要的，顧回看著宋仲的腿，乾澀道：“老三，你……”
宋仲之所以不起來，不是因為累了，而是真的起不來，他坐著的地方一片血跡，一條腿空蕩蕩的，另一條腿還在，但是已經成了一團碎骨肉，徒勞的裹在褲管裡，形狀扭曲。
“啊，這個啊，”宋仲麵色蒼白的笑了笑，將那條扭曲的腿扶正，“不好意思，是有點嚇人。”
“不過，也是為了活命嘛。”他是將所有的，精神力冇有抵抗住的衝擊力，傳到了雙腿上，果斷的用兩條腿換了一條命，或者說，飛艦上所有學生的命。
顧回也強行扯開一個笑，走過去跪在那灘血裡，將宋仲緊緊抱住，拍了拍他的背，“老三，對不起，我不該讓你來的……”他不敢看宋仲的腿，一遍又一遍的啞聲道，“彆害怕，彆害怕，以後我和你景哥養你……”
哄人的是他，發抖的也是他。
宋仲被他抱住，臉上的笑緩緩的淡了，有些怔忪的發呆，目光落在自己裹著爛肉的褲管，又飛快的嫌惡移開眼。
過了會，顧回聽見他笑著說，“好啊，靠你們養了。”
宋仲很配合治療，雙腿也安上了再生肢，恢複之後對平時的生活冇有多大的影響，但是修為自此之後，一點點退步，僅僅是一年的時間，就從十階星控師，退到了九階。
景青和顧回想儘了法子，也隻能緩解宋仲修為退步的速度。
顧回緩了好久，才繼續道：“老三看著好說話的很，但是是很驕傲的一個人，平日裡看不出什麼，直到我有一次給他送抑製藥的時候，偷偷看見……”
“看見……他房間裡自己蒐集來的，關於再生肢修煉的書籍被撕得粉碎，縮在角落裡，想將再生肢砍下來，但是最後冇有動手。”
“可也就是那天之後，他就忽然消失了，隻留下了一封告彆的信。”
一封告彆的信，一走就是二十年，再次聽到訊息，就是宋仲瀕死，凍生艙被盜的事了。
顧回苦澀道：“我們之間斷斷續續有聯絡，但是他總是不肯告訴我們自己現在的狀況，最後收徒弟了，也冇有告訴我們。”
“老師他……”棄厭斟酌道，“之前和我說過，他冇有親人，隻有三兩個至交好友，應該就是說的您和景青導師吧。”
星際人均壽命二百歲，或許不是不想告訴，是想告訴的時候，已經冇有機會了。
聽完自己老師的故事，棄厭心裡也說不清是什麼滋味，他將自己領口的吊墜拿出來，“這個是當時在噬族之亂的時候，老師送給我的。”
接下來，他將自己在移風星的事情挑著大致講了一遍，顧回和景青兩個人都聽的很認真。
不知不覺，就到了深夜。
棄厭講完之後，景青歎道：“小仲的性子，竟然可以自己在一個地方待這麼長時間。”
“就是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顧回臉色一冷，麵上戾氣橫生：“要是查出來是誰盜的凍生艙，老子非得扒了他的皮！”
棄厭從心的一抖，嚴肅道：“是的，我也在找。”
“我和景青，老三，算是一個老師教出來的，按照輩分來說，你應該叫我一聲大師伯，”顧回暫時將心裡翻湧的情緒壓下，他指了指景青，“這是二師伯。”
棄厭猶豫了一下，還是乖乖道：“兩位師伯好。”
“好好好，”顧回的心情明媚了些，景青也柔了眉眼。
“今天太過倉促，見麵禮改日給你。”
長者賜不可辭，棄厭點頭應下：“謝謝兩位師伯。”
顧回罷了罷手，“平時還是和之前一樣叫我們導師就好，有什麼事直接和我說就好。西德亞斯總歸是算你半個家的。”
他看了看外麵的天色，“時間不早了，你先趕緊回去休息，之後的事不著急說。”
“好。”
棄厭出來辦公室，關上門，長長舒了口氣。
回到宿舍的時候，院子裡小花園的路上，以及客廳裡都給他留著燈。
棄厭悄聲的將燈關上，才輕手輕腳的回了自己的房間，房間裡的桌子上，有個保溫箱，打開一看，裡麵放著還熱乎著的點心。
保溫箱上有季付貼的小紙條——小五，不要忘記吃光哦，明天二哥他會檢查的！後麵還加了一個修斯版和善的笑臉。
棄厭覺得好笑，但還是聽話的將點心拿出來，一點點吃乾淨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認親啦，還算溫馨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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