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台左側,金鼎門弟子們坐席的最前端,一名留著山羊鬍須的中年人正坐在那裡,眉頭微微皺著。他身後有一名身著黑色衣袍的中年人,鬍子不長但濃厚,看著和他差不多年歲,坐的離他很近。
另外,還有五名或中年或老年的修士,身上的衣袍用料都不錯,也坐在他們身後不遠的地方,這都是金鼎門的築基修士,唯一的結丹期太上長老常年閉關,卻不知為何。
最前端中年人手中托著一條薄薄的錦緞,一手輕撫著自己的山羊鬍子,沉吟不語。
那是玄天劍宗送來的禮單,用二階的“天蠶暮雲錦”織成,本身就具備極高的價值。玄天劍宗前來參與築基大典,不可能隻送一件禮,隻是其他較零碎的東西不會當場說,而是會奉上禮單,一併送於金鼎門分配。
“掌門師兄,您怎麼看?”
坐在他身後的黑袍中年人湊過頭來,眼睛也看向王尋誌手中的這份禮單。
他是金鼎門外務長老彭玉龍,今年已一百五十餘歲,修為高達築基六層,而他身前這名留著山羊鬍的中年男子,正是金鼎門的第二十五代掌門,王尋誌。
冇等王尋誌回答,彭玉龍便冷笑一聲,接著道:“我看這次玄天劍宗有點急了,送出這麼厚的禮,還派了‘赤火劍’賀海前來,意圖未免太明顯了些吧?”
彭玉龍與王尋誌是嫡親的師兄弟,王尋誌是師兄。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極深,彭玉龍算是王尋誌的鐵桿嫡係,這般說話,並不擔心失禮。
“嗯......”王尋誌撫了撫鬍子,抬頭看了眼賀海所在的方向。
玄天劍宗這次送來的禮不僅重,而且是用了心的,此外,他們還派了“赤火劍”賀海前來參加典禮。這賀海今年不到七十歲,修為已經達到了築基中期,還是火屬性劍修,妥妥是玄天劍宗年輕一代的高手,玄天劍宗派他來參加典禮,恐怕既有表明重視之意,又有幾分敲打的意思吧?
“意圖不好說,不過總歸是要我們出人了。”王尋誌手撫山羊鬍須,一張臉沉了下來:“不過這也未必不是好事,正好藉此機會將門中整治整治。”
彭玉龍自然知道王尋誌要整治的是什麼,問道:“那此次對附屬勢力的攤派?”
“照舊。”王尋誌擺擺手:“攘外必先安內,在把內部的毒瘤清理乾淨之前,不急著動他們。”
東夷地廣人稀,從五大宗往下的各宗門基本都是一個統治方式,即通過收納附庸來管理。這些附屬勢力算是他們統治的根基,自然不能太過壓榨。
“明白。”
聽了王尋誌的話,彭玉龍的臉色也陰沉了些,眼中露出些狠色。
前些日子,出新一派的領頭人榮方山閉關衝擊結丹期失敗,雖然保下了命,但大受重傷,修為基本已經不可能寸進,現在正閉關養傷。這使得出新一派的聲勢再次大跌,但仍有不少年輕弟子嚮往其思想,認為“崇古派”的主張會減少其上升的可能。
毫無疑問,掌門師兄是要藉此機會再對那群狼子野心的東西動手了。彭玉龍心道。
他不覺得這有絲毫不對,隻是掌門師兄礙於身份,有些事情不好親自動手,而他作為掌門師兄最嫡親的師弟,正要在此時發揮作用。
彭玉龍向後一靠,微眯起眼睛,思考起對策來。
築基大典繼續進行,賓客們一個個被迎至專門的位置坐下。此時的座次就有說法了,因為這些賓客已經不來自於金鼎門的附屬宗門,而來自於其他一些與金鼎門交好的門派,這種方麵的座次安排是有講究的,要體現出各宗門的重要性,還要體現與本宗的親疏遠近等等,一旦弄得差了,很容易得罪人。
對於這方麵,李清峰當真懂得不多,還是以後等他家要辦類似大典的時候再說吧。
約莫又過了半個時辰,最後一批賓客也全部落座完畢,人並不太多,被安排至其各自的席位。王尋誌見狀,眯了眯眼睛,一言不發伸手捋起鬍子來。
眼看人到齊,便有一群凡人女子被金鼎門弟子引著步入廣場中,又有凡人樂師撫琴奏樂,場中歌舞皆起,氣氛逐漸熱鬨起來。
這種場合,其實也是各路修士們拓展人脈的場合。場中,高層和高層談笑風生,底層和底層熱鬨喧嘩,李清峰也在範明誠和張鵬翼的帶領下認識了幾家同樣是金鼎門附庸的小型勢力,幾番交談下來,倒也算是融洽。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歌舞和聲樂皆休,場中凡人都被領著退下,而端坐於高台之上的淩銘則開始講起自己築基的感悟。這個算是築基大典中必備的環節,李清峰前世就經曆過,隻是他前世的修仙界禮樂規矩等要更多,一般在這之前還要大宴賓客等等。他猜測這多半是東夷之地新附,禮樂規矩不顯的原因,也不多想,靜靜聽起淩銘講道來。
淩銘是冰靈根,講的是其所修習的《冰魄鑄心訣》。冰屬水,他講的東西對於李清峰也頗有借鑒之處,加之《冰魄鑄心訣》是一門地品的功法,故而李清峰聽的相當認真。
不止是他,場中其他人也聽得如癡如醉,就連賀海都認真起來側著耳朵聽。畢竟同為築基修士,他人的修行感悟對自己的修行也是很有幫助的。
“以冰寒之氣為引,外修體魄,內鑄道心......”
聽著高台上淩銘的聲音,張鵬翼臉上露出些恍然之色,轉過頭道:“原來如此,怪不得這次見淩前輩,感覺他身上的冰寒之氣比之築基前又重了一些。”
“是啊。”範明誠讚同,臉上帶上了些羨豔之色:“聽說淩前輩修行的《冰魄鑄心訣》是地品的功法,看這說法,走的是法體雙修的路子?”
“不好說。”張鵬翼摸了摸下巴:“聽說上一次,他以練氣圓滿修為一個人力敵兩隻煉血期妖獸,也不知是真是假。”
“不至於作假吧?”範明德撓撓頭,肥肥的臉顫了一下:“不過也不好說,造名聲這種事誰家冇乾過......”
不同於身邊二人在討論些有的冇的,李清峰卻在想,這淩銘是以寒氣為引,鍛體鑄心,鍛出來的是冰魄,那他鑄出來的道心又會是怎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