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之中,坐在韓牧野對麵的薑初雪小心的抬眼觀察四周。
車架是硬木打製,青石板上顛簸,卻絲毫不晃盪,可見結實。
為了保暖,車廂四壁都鋪了厚厚的毛毯。
中間位置,還有一個小炭盆,燒著旺旺的,讓車廂裡更加暖和。
【臥槽,封得嚴嚴實實的,還燒個炭盆,也不怕一氧化碳中毒?】
薑初雪下意識的伸手去撩開窗簾。
一股冷風灌入,讓她微微一顫。
對麵,韓牧野看著車窗邊薑初雪的側臉。
逆光裡,挺翹的鼻梁,光潔的額頭,還有雙目之中透著的靈動。
“你看什麼?”
薑初雪警惕的聲音將韓牧野喚回神來。
【靠,這傢夥不會是真的對我有所圖謀吧?】
【我是不是上了賊船,不對,賊車了?】
【這車佈置成這樣,難道就是為了,玩車震?】
【不要,我纔不要!】
薑初雪下意識的往車窗邊挪了挪。
車震是什麼,韓牧野一時冇明白。
不過見薑初雪模樣,必然是要將自己往壞人一類歸的。
這可不成。
自己是要跟女帝建立深厚友誼的,第一印象一定要保持住。
“咳咳,薑處你誤會了。”
韓牧野將目光投向窗外的店鋪:“我是想看看有冇有山楂,給我母親帶點回去。”
“今日黃教習不是說山楂開胃嘛,我母親最近似乎有些食慾不振。”
帝君流落曹縣時候,是跟她養母相依為命的。
帝君至孝,精研醫道,就是為了能為燒傷嚴重的養母治好傷患。
果然,韓牧野的話讓薑初雪麵色瞬間緩和。
【這死肥宅還有這樣的孝心?】
【是我錯怪他了?】
【不道歉,就是不道歉。】
“老柯,等會看到有賣山楂的,幫我買一包回來。”韓牧野轉頭衝著車門前麵喊一聲。
“好唻。”趕車的車伕高聲應了。
“我記得薑初你不是曹縣人吧,怎麼會來我大曹縣?”韓牧野試著去找話題。
“嗯。”
可惜,薑初雪似乎對韓牧野很戒備,不願多談,隻是將窗簾放下。
車廂中,氣氛微微沉悶。
韓牧野鼻尖能聞到一絲淡淡的幽香。
“韓公子,以你勳貴家世,這小比似乎也不是很重要吧?”
“真值得花費銀錢來補習?”
薑初雪的聲音打破沉默。
韓牧野嘴角輕翹。
尋一個機會,跟自己心儀之人獨處,試探之後保持沉默,讓對方不得不尋找話題。
這個辦法,是當年帝君告訴自己的。
“牧野啊,你都做到本君的金吾衛大將軍了,怎麼能還這麼死宅死宅的?”
“你這樣,怎麼討老婆?”
“你得會搭訕,會泡妹子,懂不懂?”
“來,本君教你,你先找個機會,跟人家獨處……”
那個下午,空曠的大殿裡,帝君攬著韓牧野的肩頭,絮絮叨叨了一下午。
就兩個人。
“薑初你不知道,大夏武勳在京城很不受待見。”
“我家老爺子雖然憑戰功做到世襲崇武伯,在那些文官麵前,依然隻是個武夫。”
“年前他在禦史大夫胡沉家受了閒氣,然後將我趕回祖地來唸書。”
說到這,韓牧野微微往前湊近,盯著薑初雪:“你說,要是老爺子回來發現我小比隻拿個下下,會不會打斷我的腿?”
“薑初,我下半身的幸福,可就靠你了啊!”
說到激動時候,韓牧野伸手一把抓住薑初雪的手。
薑初雪身子往後縮了縮,不著痕跡的將手抽回。
【打斷腿?】
薑初雪的眼睛不由往下瞄了瞄。
點點頭,她輕聲寬慰道:“隻要你好好溫習一下,上等不敢說,中下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幸好我前世有家教補習的經驗。】
【這死肥宅其實也就前世高中生的年齡,初中生的心智,小學生的文化水平吧?】
【忽悠起來應該不難。】
【今天我一定要好好表現,讓他心甘情願的請我多幫他補習幾回。】
【要是能長期做這個家教就好了。】
【那我不就發財了?】
【一五得五,二五一十,三五十五,四五二十……】
馬車停下,過不片刻,車廂外遞進來一包山楂。
韓牧野接在手上,然後低聲道:“我母親本是京城大家出身,自幼錦衣玉食,這是為了照顧我纔來曹縣。”
“水土不服,受了許多苦。”
京城大家出身是真的,水土不服是假的。
韓牧野老孃在曹縣自在著呢。
乘勝追擊,打感情牌,拉近距離。
當初帝君教的泡妞手段,現在全都清晰印在韓牧野腦海。
“伯母也是京城人?她之前一直住在京城?”
薑初雪有些意外的問道。
【冇想到死肥宅的母親竟然是京城人,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十六年前,太醫院那場大火的事情。】
【這些年一直跟著母親四處流浪,根本無從查探那場大火的一切,連我在此方世界的身世也弄不清楚。】
【雖然我不在乎,但我要給母親尋一個公道,給她一個交待。】
帝君到底是不是昭帝嫡女,這件事直到帝君登基,大夏朝堂也冇有爭明白。
支援帝君的丞相薑朝遠一脈文臣力推,加上帝君自身無論是智慧、謀略、膽識都堪稱世間絕頂,方纔坐穩皇位,成就大夏女帝。
“我母親是京城蘇家出身,自幼文書女紅無不精通。”韓牧野點點頭,咧嘴道:“我爹能娶到我娘,那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等你見了我娘就知道了。”
“嗯,她也一定會喜歡你的。”
【為什麼要喜歡我?】
薑初雪冇來由的抬頭看向韓牧野。
【彆說,這死肥宅湊近了,似乎也不是太難看。】
【平日接觸的少,現在看看,也就是個缺少管教的不良少年嘛。】
【這樣的毛頭小子,憑老孃兩世為人,要拿捏的死死不要太容易。】
韓牧野臉上笑意更甚。
他知道,自己第一步算是邁出去了。
馬車停在寬闊青石廣場前。
囑咐趕車的老柯等會送薑初雪回家後,韓牧野領著薑初雪踏進韓家大宅。
五進的大宅院子,佈置簡單,四方四正。
見薑初雪四處打量,韓牧野道:“這老宅本來連這幾顆盆栽都冇有,是我娘特意放置的。”
“按照老爺子的意思,院子裡能跑馬射箭最好。”
“你說,在這樣的宅子裡長大,我能讀得好書嗎?”
讀書不好不能怪自己,一定要將理由找充足。
帝君不喜歡懶人。
薑初雪一邊打量四周,一邊點頭道:“確實,這裡少了些讀書的氛圍。”
在她看來,這韓家老爺子也是奇葩,這是恨不得將家裡佈置成軍營?
“書房在哪,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趕緊補習的好。”
薑初雪抬頭看向韓牧野,伸出白皙手掌:“還有,先付一半補課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