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痛快！”
咕咚咕咚灌了一口啤酒，田中雅也放下手中的易拉罐，大叫一聲，引得鄰座的食客頻頻看向這邊，慕岩感覺有點尷尬。
曾留學美國的田中雅也，有著與小日子過得不錯的島國人不同的外放性格，比起之前比賽時的沉穩或是裝慫的模樣，現在的表現可能更接近他本身的性格。
此時他的高檔西裝被隨意地搭在身旁的椅背上，襯衫的衣袖也被擼至肘部以上，看起來是完全放鬆的狀態，冇有絲毫防備的狀態。
“木暮君，彆客氣，嚐嚐這裡的鮭魚，味道好極了。”用筷子指著火鍋裡咕嘟咕嘟翻滾的鮭魚切片，田中雅也熱情地說道，搞得慕岩以為是對方在請客一般。
可付款的明明是自己啊，慕岩摸了摸明顯瘦了一圈的錢包，確認了這個事實。
“你覺得我的提議如何？”慕岩不太習慣對方的這種自來熟作風，單刀直入地問道。
之前，慕岩已經說明瞭邀請對方擔任湘北隊助理教練的提議，不過感覺田中雅也一直在顧左右而言他，冇有正麵回答慕岩的問題。
“哈哈，你還真是執著呢。”田中雅也用手指蹭了蹭自己的鼻子，低下頭喃喃說道：“抱歉，我不能答應你。”
慕岩早有預感，但他還是不放棄，追問道：“為什麼？”
“木暮君，要不要聽聽我的故事？”田中雅也抬頭，盯著慕岩說道。
“哦。”慕岩點頭，覺得對方是想把真實的自己表達出來。
“我大學就讀於深澤體育大學，大三那年作為交換生，被外派到美國普林斯頓大學留學。”田中雅也抿了一口啤酒，輕聲說道。
深澤體育大學，慕岩當然有印象，作為灌籃世界裡最好的體育高校，曾在全國大賽前，以闖進八強作為招攬赤木剛憲入學的條件。
但很可惜，湘北止步於第三輪，赤木最終冇能進入這所夢寐以求的大學。
而田中雅也曾是那裡的學生……慕岩有點吃驚。
田中雅也笑了笑，似乎慕岩的疑問被他一眼看穿了，握拳展示了一下肩膀上的肌肉，“彆看我現在這個樣子，過去也是個全能型的後衛呢，不過，我讀的是籃球教練專業。”
慕岩尷尬地擠出一絲微笑，他知道體育大學裡是有這個專業的，那時他剛穿越到這裡不久，自感知識儲備不夠，還特地打聽過這個籃球教練專業——據說主要課程包括《籃球指導論》、《週期化訓練》、《運動心理學研究》和《體育競技分析》等。
“但其實，我們是帶著任務去的，受籃協委派，去學習美國最先進的籃球理念，用以提高本國的籃球水平。”就聽田中雅也繼續說了下去。
“任務？”慕岩愣了一下。
隨即他反應過來，這種行事風格，還確實挺像島國人所為——偷師他國，壯大自己。
“那後來呢？”慕岩忽然對田中雅也的故事提起了興趣，在他冇穿越前，就聽說近些年來，島國的職業籃球水平提升很快，難道就是這個原因？
“木暮君你懂普林斯頓體係吧？”田中雅也忽然反問道。
“……略懂略懂。”慕岩還是一樣的回答，因為他忽然想起，裡克·阿德爾曼是在1998年牽手薩克拉門托國王隊的，那真正讓普林斯頓體係聲名鵲起的黃金時期，正是他們現在所處的1999年前後。
既然如此，那慕岩對普林斯頓體係的瞭解，就不得不讓人有所懷疑了，他總不能坦白說自己來自2021年，那時網絡上早已把普林斯頓打法分析得透透的了吧？
要知道，眼前這個傢夥，可是遠渡重洋，花了好幾年的時間，才把普林斯頓體係當做瑰寶學了回來。
“好吧。”雖然還有所懷疑，但田中雅也並冇有繼續追問下去，“但我有一種感覺，你懂普林斯頓體係的價值。如果籃協的那些老傢夥們，像你一樣就好了。”
慕岩默默地聽著，咀嚼著對方話裡的哀寒，聽那意思，籃協的領導並不認可田中雅也的學習成果。
說到這裡，田中雅也的語氣反而變得平淡了許多，“他們說，本國人的身高、體型、球商無法適應這種華而不實的戰術……可我覺得，要戰勝歐美的人種優勢，普林斯頓這種靠腦子打球的方式反而是最合適的。”
“所以……你要證明給他們看？”慕岩猜到了接下來的故事發展。
“當然！”田中雅也很堅定地點了點頭，說道：“後來，我就找到了上杉君、和泉君，還有濱田君這些夥伴……我們發誓要憑著自己的努力，打進職業聯賽，讓普林斯頓體係震動籃壇。”
原來如此，慕岩之前以為他們也是一支因相同的興趣愛好而聚集在一起的球隊，現在才明白，原來他們還肩負著“證明某種戰術是否適合島國人”這樣重大的使命。
而親手毀掉田中雅也夢想的，就是慕岩啊，難道他是因為這個原因，纔不願意加入湘北隊麼？
“但我現在想通了，與其和那些老傢夥賭氣，不如做一些真正能改變本國籃球風氣的事情。”田中雅也說道。
“什麼？”慕岩吃驚地問道。
“我要到大學或者高中裡去任教，發掘並培養更多適合普林斯頓體係的球員，從根本上改造本國的籃球風格。”田中雅也握緊拳頭，咬著牙放出豪言。
慕岩攤了攤手錶示無奈，有人夢想天空極限，自然就有人願意紮根大地，他覺得自己蒼白的言語，是再也勸不動田中雅也的了。
“好吧，我尊重你的選擇。”慕岩伸出手，為田中雅也的未來送上自己的祝福。
握住慕岩的手，田中雅也哈哈笑道：“其實木暮君你並不需要我，因為你比我博學多了，看好你們在職業聯賽裡的表現哦。”
這可能是來自對手最誠懇的認可吧，但慕岩還是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謙虛地說道：“謝謝……隻是略懂，略懂而已。”
呼，好在冇有穿幫，結束了與田中雅也的酒局，慕岩長舒了一口氣。
隻是在用眼鏡查詢田中雅也的資訊時，慕岩發現了另一件讓人驚奇的事——2019年島國男籃公佈的國家隊名單裡，一個2002年出生的混血小將備受關注，他的名字叫“田中力”。
望著田中雅也離去的背影，慕岩歎道，原來這傢夥還參加了另一項改善島國籃球運動員體質的計劃啊。
真是個為了島國籃球殫精竭慮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