違背良心,還未得到壽蠱的太白雲生今日是噩夢連連,難以入眠。另一邊失去樓主令,無法再用灰融殺招的黑樓蘭咬牙切齒,憤懣不已。
即便丟了樓主令,也不可能放棄闖關,相反他更加心急得到力道仙蠱,纔有一線生機。而方源在暗箱操作,讓太白雲生闖關後得到的獎勵是蠱師的修煉心得,其中還多以宙道為主,就是為了促使他選擇昇仙。
方源立在高塔頂端,遙望著黑家方向。察運蠱一直在催動,帶給他與眾不同的新奇視野。這隻五轉凡蠱,正是他在真傳秘境中的唯一的意外的收穫。察運,顧名思義,就是能視察運氣。這是一隻偵察蠱蟲。
在他的視野中,黑家生活的區域,各有無數如煙的運氣。其中又有兩道,極為渾厚,如鶴立雞群,就算是宮殿房屋也遮蔽不了。
一道來源於黑樓蘭,氣運宏大如巨柱,青雲之色,綿延悠長。一道來自太白雲生,氣運仿若傍晚時分的火燒雲一樣,紅光照人,積蓄在他的房屋上空,給人火焰般絢爛燃燒的感覺。
“這兩人運氣正旺,但又有分彆。黑樓蘭身上的氣運,給人一種持久之感。太白雲生的氣運,則像是一堆薪柴,在最後關頭劇烈燃燒。這些天來,我暗箱操作,提取許多宙道心得,作為獎勵,特彆發放給太白雲生。
每一次他得到獎勵,頭頂上的火雲運氣,就旺盛鮮紅一分。想必成仙的可能,就增大一分。”方源琢磨良久,心中不禁感歎這運道的神秘玄奇。
方源心念一動,催動察運蠱往林景所在之處看去。那是一股灰濛濛的顏色,又可以從灰色之中看到一縷縷的黑氣。
“這代表的是什麼?”方源初次接觸運道,隻能通過顏色看個大概,很多知識都還不瞭解。他隻得到一隻察運蠱,不知道其他傳承內容,等於開了一扇全新的窗戶,麵對這個全新的流派,他隻能慢慢摸索。
而這不是什麼,隻是林景用蠱蟲偽造的偽裝罷了,讓萬道宮遮蔽自己氣運後,完全冇有一絲氣運顯露太奇怪,擔心引來冇有必要的麻煩。便動用蠱蟲給自己製造了一些假氣運。
方源也不糾結,動用察運蠱看向自己。他的身上纏繞著漆黑如墨的運氣。這些運氣,形成一個龐大的棺槨形狀,將其渾身都覆蓋在裡麵,散發著濃鬱的死氣、凶氣。饒是方源已經檢視過許多次,每次看到這裡,他都是心中一沉。
遙遙望見一群蠱師,各個身罩著小黑棺氣運,向著黑家方向走去。片刻之後,他們都進入了太白雲生的住處。方源稍微思索了一下,便明白這些人的去意。
近日黑樓蘭不顧損失的攻克八十八角真陽樓,這些聯軍中的大大小小的家族已經頂不住這樣的傷亡,希望讓太白雲生出麵勸說一番。
“正好可以藉此機會,查明這黑棺氣運的意義。”方源目光幽幽,對太白雲生的方向,投去深深一瞥。
太白雲生找上黑樓蘭,好言相勸之下,黑樓蘭答應讓他們用蠱蟲代替名額,一隻蠱蟲一個不參戰的名額。一轉蠱蟲頂一轉蠱師,二轉蠱蟲頂二轉蠱師……
方源一直關注著這裡發生的事。果然黑樓蘭哪裡會這麼好心,那些蠱師前腳剛上交蠱蟲,黑樓蘭便派黑旗軍屠殺了這群蠱師。方源目睹一切後也明白了,黑色氣運代表這殺身之禍!
“大戲即將上演了!你們有眼福了!”林景早就找好看戲的地方。他身上穿著長袍,帶著手套,臉上還帶著麵具,冇有一處皮膚露在外麵。
宙道道痕隨時有可能撕扯他的身體,好在他漸漸已經習慣了這類疼痛,不會像最初那樣狼狽。但這種東西還是得隱藏一番。
林景身後就是李銘、萬章、蘇天生、陶瀾四人。與林景不同,他們四人可是地地道道的北原人,聽著巨陽仙尊、八十八角真陽樓的傳說長大的。他們還不知道林景說的大戲是什麼?到時候看到八十八角真陽樓崩塌的畫麵,會有何感想?不管有何感想也都冇用!
“真可憐啊!”萬章看到跪倒在血泊之中的痛苦萬分的太白雲生,心生不忍。冇想到德高望重的太白雲生會有如此淒慘的境地。
“瘋了!太白雲生瘋了!”
黑家蠱師們看到這位可敬又可悲的老人,他嘶聲力竭的怒吼聲,大笑聲,滿臉的淚流中,是對自我的審問,是對殘酷世情的批判,是對命運捉弄的無力反抗。
太白雲生大笑,笑聲苦澀,彷彿哀嚎。他撕扯著衣衫,涕淚交零,再無一絲五轉巔峰強者的風度。
不知什麼時候起,忽然起了微風。風聲漸大,天空中雲翳生成。以太白雲生為中心,氛圍無聲而又迅速地轉變著。某種玄妙的變化開始了,天地開始微微震動起來。
太白雲生碎竅昇仙!
天地晦暗,大風呼嘯。一股無形的天地偉力,托著太白雲生悠悠飛昇而上。
聖宮上下一片驚惶,蠱師們抱頭鼠竄,彙整合數股巨大的人流,紛紛向外逃命。足足逃去萬裡之遙,人們這才惴惴不安地停住腳步。蠱師強者們占據山頭,或者直接懸浮於空,動用偵察蠱蟲,神情各異地注視著聖宮上空的情景。
天空中風雲激盪,而且不止是天氣激變,就連人們腳下的大地,都開始微微地顫抖起來。起先隻是薄薄的微塵,很快就從地麵上升騰起浩蕩菸灰。
昇仙第一步,就是碎竅。用真元拚命衝擊空竅。將自己的空竅徹底沖垮,衝得粉碎。如此一來,原本晶壁包裹的封閉空竅,就成了蠱師身體中的漏洞。這樣便能吸引天、地二氣。
須臾功夫,天空中黑雲滾滾,形成一道巨大漩渦。於此對應的,地麵上黃褐色的煙塵翻騰不休,亦形成一個漏洞。蠱師自身人氣積累的越豐厚,吸引到的天、地二氣就越龐大,最後成型的福地就越好。當然相應的,昇仙過程中的災害也就越強!
太白雲生仰頭上望,看著猛烈雄渾的漩渦,彷彿是巨獸張開猙獰大口。和其相比,太白雲生身軀渺小,宛若池塘邊的飛蟲。
天空中,黑雲漩渦電光激閃,雷鳴陣陣。地麵上,煙塵漩渦紫煙升騰,爆吼聲聲。從黑雲磨盤中揮灑下一股清輝之氣。從煙塵磨盤裡,往上冒出一股黃金之氣。正是天氣、地氣!天氣飄昂清揚,地氣渾厚深斂。而太白雲生的身上,則冒出一股白色的人氣。
這股人氣,十分濃鬱,宛若蠶繭一般,把太白雲生緊緊包裹成一個龐大圓球。天氣垂下,地氣上湧,在半空中相彙,和人氣糾纏。天地人三氣,相互彙攏在一起,開始了融合。
碎竅一往無回,根本冇有回頭路,隻能成功不能失敗。而納氣則考驗蠱師心性,蠱師的調控之能。此步極為關鍵,宛若懸崖上走鋼絲。稍微平衡不好,人氣稍重,便會自爆!天氣稍多,便會消融成空!地氣稍濃,便會化石窒息!
天氣、地氣襲身,三氣彙攏,是凡人和天地交融的過程。常人從出身起,從未有這麼一刻,和天地如此親密接觸過。
天地是孕養萬物的基石,天地之氣相互感應,大道奧妙就會充盈蠱師心頭。蠱師體悟大道,良機千載難逢,極容易沉迷其中,不能自拔。這就容易造成疏忽,導致平衡三氣失敗。
更關鍵的一點是天地之氣吸納越多,將來蠱仙成就便越高。蠱師在此關鍵時期,往往貪慾過盛,過多吸納天地二氣,導致三氣失去平衡,失敗身隕。
太白雲生冇有讓方源失望,他堅持下來,穩定局麵,調控三氣恰到好處,徐徐進展。
“這就是主上要我們看的大戲啊!果然非同一般!”蘇天生望著正在調和三氣的太白雲生,眼中帶著羨慕。
“這算什麼,大場麵纔剛剛開始!”林景話音剛落,便出現了意外。
煙霞震盪,八十八角真陽樓劇烈搖晃。作為基石的聖宮,煙塵四起,一時倒塌了不知多少的華庭美院。
真陽樓中,地靈勃然大怒!太白雲生昇仙,要吸納天地二氣。但這方天地,卻非外界北原,而是王庭福地這個小天地。太白雲生消耗這個小天地的天地二氣,等若削弱王庭福地,從根本上抽取地靈的力量之源。
地靈忌憚巨陽意誌,原本打算先按捺不發,等和稀泥侵蝕達到一定程度,再一舉暴動。但現在太白雲生衝刺蠱仙境界,不僅抽取了地靈的力量,而且肯定會將巨陽意誌驚醒!如此一來,地靈的計劃就泡湯了。
逼不得已之下,它隻好當機立斷,趁著巨陽意誌還在沉眠的當口,決心暴動反抗,打它一個措手不及!
因此,眾人便看到真陽樓震動,殃及池魚,聖宮多處建築為此崩塌。
真陽樓中,地靈霜玉孔雀引吭高歌。它這一擊,效果拔群,身上覆蓋的青泥直接褪到它的脖頸之下,身上的黑鏈亦被震落五六根!
“何人如此大膽,將我從夢中驚醒?”無邊的幽暗中,一顆太陽般巨大的意誌,緩慢甦醒開來。它原本隻是微光,但很快越來越亮,直至綻放九幽十地,橫掃真陽樓中的一切角落。
真陽樓震動起來,綻放各色霞光,直衝九霄,威勢浩蕩絕倫,驚天動地。巨陽仙尊雖然已經身死,單靠巨陽意誌,還無法催動八十八角真陽樓。但在八十八角真陽樓中,巨陽仙尊留下了大量的九轉黃杏仙元!
“真陽樓剛剛怎麼回事?”
“難道說,太白雲生昇仙影響太大,連八十八角真陽樓都被他波及了嗎?”
“王庭福地禁止蠱仙出入,太白雲生在此昇仙,是極其罕見的事件。這是否會破壞巨陽先祖當年的佈置呢?”
真陽樓的異動,讓不明真相的眾人驚疑不定,紛紛猜測。真陽樓陷入死寂,暫時彆無動靜。很快,眾人的目光又重新被太白雲生吸引。
表麵上的眾人之中出了方源和林景,無人知道王庭福地的地靈對八十八角真陽樓發起攻擊,也不知道他們先祖巨陽仙尊的意誌已經甦醒。
方源催動琉璃樓主令中中州蠱仙針對巨陽意誌設下的特意蠱陣,暫時困住了巨陽意誌,是以真陽樓再次平靜下來。而太白雲生昇仙的災劫也漸漸形成!
相比較磅礴的天氣、浩蕩的地氣,人氣隻來源於太白雲生一人。是以,天地二氣浩蕩無窮,人氣量少。
三氣平衡,多餘的天氣、地氣,就來不及吸納,被排斥一旁。隨著時間推移,這些天氣、地氣,各自積壓在蒼穹和地麵,不斷積壓凝聚,由量變生質變。便是災劫由來!
金黃色的地氣,越加深厚,濁氣凝形,漸漸化為一頭獨角大虎。而青色天氣,則凝成無數巨大的碧玉柳葉。每一根柳葉,都如舟船大小。
地災崢虎,天劫柳風!
而真陽樓中地靈與巨陽意誌的交鋒還在持續。地靈奮起全力,向封印自己的力量,發起了衝擊。連續三聲輕微爆響,鎖在它身上的黑鏈,直接斷去三根。它身上的青泥,也已經徹底從它的脖頸褪下,甚至兩翼上端都無青泥,顯露出鮮活璀璨的毛羽。
外麵太白雲生積累豐厚,但突然昇仙,準備不足,麵對災劫有些狼狽。不過有巨陽意誌在,真陽樓中的排難蠱發出一道光,將災劫消除!
“主上,這太白雲生都不是巨陽血脈,也能受到庇護?我們是不是也可以藉此機會昇仙?”蘇天生思緒一動,問道。
“你可以試試?”
蘇天生看到主上那一絲戲虐的笑意,頓時就慫了:“我還是算了,彆說等到渡災劫了。我連平衡三氣都不一定過得去!”
蠱師碎竅昇仙,若不能平衡三氣,彆說渡災劫了,福地都無法成型,就身殞道消了。更重要的是如今巨陽意誌已經甦醒了!
太白雲生是趁著巨陽意誌尚未甦醒前昇仙的,平衡三氣之前,他隻是意誌,更是不敢接觸天、地二氣,不可能乾擾到昇仙過程,而且也不可能乾擾。
他的甦醒就是因為王庭福地的地靈被人放出,對八十八角真陽樓發動衝擊。而太白雲生的昇仙抽取的便是王庭福地中的本源力量。而太白雲生形成仙竅福地後就更不能讓他死了!
仙竅福地之間是可以相互吞噬的,一旦太白雲生死亡,他的福地便會被王庭福地吞噬,地靈將會完全脫困。
地靈完全脫困,就會把真陽樓排出福地之外,惹來無數蠱仙搶奪。自己十萬年的佈局便付之東流。
太白雲生的昇仙就是這樣卡在巨陽意誌和地靈霜玉孔雀的爭鬥之間。
若是再有蠱師想昇仙,無論是巨陽意誌還是霜玉孔雀都不可能允許,會立刻擊斃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