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少年郎,身穿著無品的太監服,皮膚白皙,相貌清秀,正是小太監馮三。
林晧然在給俞大猷的書信中,不僅道明瞭真相,更是讓俞大猷到旁邊的島嶼尋找小太監馮三。因為他清楚地知道,相對於他的證言,馮三的證言無疑會更有力。
事情亦如他所料,當俞大猷派人將馮三找到時,馮三自然將那日所發生的一切全盤托出,揭露了霍參將所犯下的惡行。
“他……他亦是假的,這絕對是這群倭寇的一個陰謀!”卻是冇有想到,霍大春仍然做最後的掙紮。
俞大猷卻不再給他狡辯的機會,做為一個總兵官,自然有著他的判斷力。他森然地用力揮手,親兵便搜了霍大春的身。
親兵從霍大春身上搜出一個用紅色絲綢包裹著的東西,並呈給了俞大猷。
霍大春卻已經是麵如土色,渾身都在顫抖著。
俞大猷將東西打開,當即是倒吸了一口涼氣,目光淩厲地望向了霍大春。因為這正是上次丟失貢品“龍涎香”,一兩千金的珍貴香料。
普通的參將自然無法擁有這種東西,唯一的解釋便是,這就是上次的贓物。至於霍大春為何會將龍涎香帶在身上,想必是要栽贓給鐵文良。
一旦這個計謀得逞,不僅讓鐵文良背下了這個黑鍋,而且會讓到汪直投降一事再生波折。
如今水落石出,這解元和小太監是那艘船上的倖存者,他們所說的一切都是事實,襲擊大明水師的元凶之一便是眼前這個大明的參將。
雖然揪出這個內鬼,但還不足以解決好這個事情。隻是這無疑亦算是一個小勝利,而順著這條線索,還可能將那些貢品追回來。
“你還有什麼話說?”俞大猷舉起手上的龍涎香,寒聲地質問道。現在有著人證和物證,可謂是鐵證如山,他亦有權將這名參將拿下,甚至是直接格殺。
“我領著兄弟為大明拋頭顱灑熱血,在去年殲滅瑤賊中,更是立下了霍霍戰功。結果呢?戰功屢番被狗官奪了去,反因一個無能的狗官捅了婁子,朝廷便剝奪我的世襲特權,這大明不忠亦罷,必亡矣!”霍大春將壓抑心裡的怨氣大聲道出,更是痛斥著當今的朝廷的腐朽與不公。
俞大猷的臉色鐵青,對著親兵吩咐道:“帶下去!”
雖然他對大明如今的風氣不滿,心裡更有著很深的抱怨,但卻不讚同這人的做法。為了一己私利,竟然主導了這場人間悲劇,這跟倭寇又有何異?
如今心落石出,他心裡亦很是慶幸。先前他並不懷疑這位有著極高軍事素養的參將,卻是冇有想到,這人竟然纔是元凶,還被他帶偏了追查方向。
一念至此,他不由得感激地望了林晧然一眼。好在這個解元郎及時給他送來了書信,更是向他揭穿了事情的真相,這才讓他冇有犯下大錯。
“我們走!”
俞大猷朝著城牆那邊望了一眼,自然亦是看到了那個缺口,但卻選擇轉身帶著部下離開。
他是一個有著大局觀的人,汪直如今已經口頭答應接受胡宗憲的招降,正從日本返回江浙的途中。
若是他這時將汪直的這群手下給抓捕了,那不僅讓到胡總督先前的所有努力前功儘棄,更可能讓江浙的人們繼續生活於倭寇的不斷騷擾之中。
正是如此,在確定這次事件跟鐵文良無關後,他便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願意給即將迎來的海上和平埋下這一個定時炸彈。
呼!
林晧然看著俞大猷冇有選擇繼續進攻,心裡不由得暗暗鬆了一大口氣。隻是他冇打算再回村寨,而是朝著城牆那邊揮了揮手,便是跟著俞大猷離開。
雖然他覺得這村寨環境很好,人亦很好,但他終究是大明的解元郎,一名大明的後備官員,有著享之不儘的榮華富貴等著他。
城牆上的人看著官兵離去後,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隻是看到林晧然跟著離開,都是朝著林晧然奮力地招手,流露著一絲的不捨。
他們如何不知道,這些村子能避開這場浩劫,多虧於這位解元郎的出手相救。不然他們若選擇逃亡,不僅會丟失自己的家園,更可能被埋伏在島西麵的官兵屠殺殆儘。
現在看著他們的恩人離開,在不捨的同時,亦是衷心地送上了祝福,希望這個大恩人能夠金榜題名,甚至是高中狀元。
從島上返回那艘高大的福船,天色已經漆黑一片,海風吹得人瑟瑟發抖。
二人不僅算是有些身份的人,而且還是上次貢品被搶事件重要的證人,所以亦被安排了兩個房間,都是裡寢外廳的套房。
待到人員離開後,馮三便來到林晧然的房間。
自從林晧然被捉走後,馮三亦是擔驚受怕了很久,亦是自責了很久。如今看著林晧然在這海賊窩中平安無事,懸著的人才微微放下。
“我能有什麼事?我說我是解元,他們知道我的身份後,就將我供著了!”林晧然端起茶壺倒著茶,得意地吹噓道。
“真的?”馮三卻是天真的性子,仰著頭望著他認真地道。
林晧然看著他一臉天真的模樣,便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個三弟怕在宮裡是很難混出名堂了,便將茶杯遞給他道:“自然不是真的!但那個海盜窩其實就是一個普通的村子,我在上麵冇被虐待,大家對我亦很好!”
“呃,那就好!”馮三臉蛋羞紅地接過了茶杯,亦知道自己還是過於天真,將一切都想得太美好。不過他心裡亦很是開心,因為這個大哥真將他當成家人般,話音帶著教導的味道。
這一晚,他們聊了很多,都是關於這些天所發生的事情。
卻不知馮三是寂寞久了,還是本來就是個話嘮子,說了很多的話。不過在歡樂之餘,想著先前在島上的歡快生活,他卻是悵然若失。
隻是他們二人似乎都冇有意識到,戰船卻在晚間中緩緩地行駛著,將那座名為大竹的海島拋在了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