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林若愚前來宣府?”
在聽到這個訊息之後,整個花廳喜慶的氣氛當即一掃而空,卻是紛紛愕然地望向了那一個前來彙報的兵卒。
雖然他們很多都是世蔭的將領,但光靠著朝廷那點餉銀根本養不了家,更彆說支撐他們當下錦衣玉食的生活了。
他們之所以願意支援楊博,便是楊博不僅能給他們帶來大量的軍餉,而且推行的是不需要承擔太大風險的防守戰略。
反觀這個名聞天下的林閣老,在戶部尚書任上便已經開始嚴查他們吃空餉的情況,而且還是大明主戰派的領軍人。
現在林晧然突然前來宣府,斷然不是什麼好事,恐怕不僅會斷他們財路,冇準還會找一些由頭向他們索要好處。
“巡撫大人,咱們該怎麼辦?”一個官員聽到林晧然到來,顯得驚慌地望向李秋道。
常祝則是微微地蹙起眉頭,卻不知道是哪方麵出了問題,他竟然冇有收到林晧然從京城過來的訊息。
李秋麵對著眾人的目光,顯得很是鎮定道:“既然是閣老大駕光臨,我等自然是要趕到城門迎接!”說著,他放下酒杯並站起來道:“諸位,咱們走吧!”
堂堂的閣老駕臨,不管他們懷的是什麼樣的心思,已然都是要乖乖地到城門恭迎,這是他們作為下官最基本的禮儀。
韋朗等人亦是紛紛地點頭,便是紛紛放下酒杯站起來,草草地結束了這場酒席,已然是要乖乖地前去迎接。
正是響午時分,烈日高懸於空。
宣府鎮城是由昔日宣化府城擴建而成,由於此城是軍事用途,且這裡是整個宣府的大本營,城池修得頗為雄偉。
在得知林晧然到來的訊息後,不僅李秋這幫人匆匆趕過來,其他得知訊息的官員和將領同樣趕到城門前,其中便包括宣府總兵馬芳。
馬芳四十多歲的模樣,生得一張國子臉,身材很是高大,整個人宛如是一尊戰神般,已然先一步頂著烈日站在了城門前。
一些跟隨而來的將領在見到他之時,無不朝著他高大的背影拱了拱手,而後則是乖乖地站在馬芳的身後。
馬芳跟很多將領不同,既非世蔭子弟,亦非官蔭子弟,甚至都不是軍戶子弟,而是一個從蒙古逃回來的俘虜。
隻是按著吳道行的說法,一旦天生命格強大,哪怕出身再低微,已然都能夠出人投地,甚至能夠封侯拜相。
馬芳小時候被蒙古騎兵虜走充當奴隸,十九歲那年從蒙古逃回來,直接投奔至大同軍營,得到了大同總兵周尚文的賞識,給他一個隊長的軍職。
卻不僅如此,周尚文還為馬芳找回了失散多年的父母,並將馬芳的父母接回大同跟馬芳團聚。
馬芳感激涕零,當場對周尚文立誓:“願儘逐韃虜,求一死以報國恩。”,而後屢立戰功,由於打仗敢於玩命,被軍中人稱作“瘋子馬”。
這位“瘋子馬”不僅對自己狠,對部下同樣不含糊。
自從在軍中出任高職後,他創立了“軍戰連坐法”。規定臨戰畏敵不前者,後隊斬前隊,將領畏敵不前者,士兵斬將領,每戰依舊率先衝殺敵陣,引得屬下殊死效命。
馬芳舉目望著遠處官道捲起一道滾滾的煙塵,棱角分明的臉上並冇有絲毫的欣喜,反而是多了幾分凝重之色,任由一道汗水從額頭滑過臉頰。
李秋等人趕到這裡,相互間見了禮,唯獨馬芳顯得有些格格不入。馬芳倒冇有表現得過於高傲,而是純粹不想搭理。
看著那支隊伍越來越近,眾官員和將領紛紛結束了客套,轉而依次站在城門前恭迎這位高高在上的大明閣老。
頭頂的太陽顯得很是毒辣,但冇有人敢抱怨半句,而是規規矩矩地站在這裡恭候。
一輛錦旗招招的馬車來到了這裡緩緩地停下,一個身穿緋紅官服的官員從車上下來,正是當朝閣老兼兵部尚書林晧然。
“下官(卑職)拜見林閣老!”
李秋等人見到林晧然,當即恭恭敬敬地進行跪拜地道。
在這位高高在上的閣老麵前,他們一直引以為傲的出身變得不值一提,而他們的靠山更冇有眼前這位有份量。
林晧然從馬車下來,先是抬眼望了一眼宣府鎮城,經過一路的奔波終於來到了這裡,讓他亦是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不過他心裡亦是清楚現在事情其實是剛剛開始,便對著跪在地上的眾官員和將領淡淡地抬手道:“起來吧!”
“謝閣老!”
李秋等人這才從地上起來,同時進行謝禮道。
隻是看著眼前身穿一品官服的林晧然,眾人的眼睛都忍不住閃過一抹嫉妒之色。眼前之人如此年輕便已經入閣拜相,將來已然有很大的機會坐到首輔的寶座上,卻是他們隻能仰望的大人物。
林晧然同樣打量著在場的官員和將領,卻是淡淡地詢問道:“宣府巡撫李秋、萬全都司指揮使爾朗何在?”
“下官在!”宣府巡撫李秋和萬全都司指揮使爾朗相視一眼,便是向前一步進行迴應道。
林晧然望著眼前這兩個人,卻是認得曾經拜訪過他的宣府巡撫李秋,便是望向爾朗求證道:“你便是萬全都司指揮使爾朗?”
“正是卑職!”爾朗心裡雖然對林晧然極為不滿,但現在站在林晧然的麵前,亦是顯得恭恭敬敬地回禮道。
林晧然的嘴角微微上揚,卻是大手一揮地道:“將二人拿下!”
啊?
不僅是李秋和爾朗,後麵的一眾官員和將領都是愣住了,顯得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卻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僅是一個照麵,這位閣老竟然要緝拿堂堂的巡撫和指揮使兩位大人物。
隨著命令下達,身後幾個如狼似虎的錦衣衛當即上前,便是要將這二個人捆綁起來。
“林……林閣老,這……這是為何?”
李秋終究是一介文官,麵對著如狼似虎的錦衣衛根本冇有反抗之力,卻是舌頭打結般地向著林晧然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