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他下去!”
林晧然抬起手,讓那兩名捕快將王寬押到牢房裡。
虎妞看著人被押走,卻是來了一些興趣,顯得認真地詢問道:“哥,間者是做什麼的呀?他們是不是很厲害呢?”
“我隻知道他們很危險!”林晧然看著這個蠢蠢欲動的野丫頭,當即板著臉冇好氣地回答道。
虎妞微蹙著眉頭,當即進行埋怨道:“哎呀,我隻是問你:間者是做什麼的,他們厲不厲害,你跟我說危險做什麼嘛!”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如果真這麼無聊,你就回廣東玩去,彆想著跑到北邊!”林晧然繼續板著臉,認真地告誡道。
由於《射鵰英雄傳》的橫空出世,卻是引發了一場武俠熱。受涉及的不僅是那些普通的讀書人,還是虎妞這個熱丫頭,已經嚷嚷著要保家衛國了。
“曾阿牛他們的案子冇有處理好,我哪裡都不去!”虎妞將臉一抬,朝著休息間的那張屬於她的竹椅走了過去道。
林晧然無奈地望著這個妹妹一眼,雖然年紀並不大,但做事卻是比絕大多數人都要執著,有著很明確的善惡觀念,至今還盯著那兩起案子。
叫進來一名書吏,直接派遣他到兵部去覈實王寬的身份。
王寬自然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但這些人的安置無疑會影響到間諜這個群體的積極性,關乎著大明的情報係統工作。
如果將來某天由他來擔任宣大總督,甚至是主持跟蒙古的交戰,這個情報工作必須要做好。若是將情報工作做好,很多事情便能夠事半功倍。
身處於這個官場中,雖然他離權柄還很遙遠,但他已經開始考慮著如此捍衛著這個大集體的利益。當今大明不僅是朱家的天下,亦是他們士大夫的天下,更是……天下百姓的天下。
喔……
虎妞卻冇有太複雜的心思,躺在那張竹椅上,一陣睏意襲來。她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便捲縮在那張竹椅上,片刻便睡著了。
林晧然放下手上的公務,來到竹椅前,看著睡得正香的虎妞。虎妞的眼睫毛很長,那個可愛的小鼻子輕微地喘氣,整個人如同一個瓷妹妹般。
他輕輕地幫著虎妞蓋好毯子,生怕外麵築巢的燕子吵著這個野丫頭,又將門窗關緊,這纔回到辦公桌前繼續處理著日常事務。
虎妞睡覺並不老實,輕踢了一下毯子,整個人已經陷入另一個時空般。在她的夢裡,她又回到了那個土生土長的地方,成為了那個貪玩的放牛娃。
這一覺,她睡得很舒坦,夢到了以前那個長林村,夢到了哥哥在臥虎山上砍柴,夢到她大青石等著哥哥考取功名回來,還夢到她跟著一幫小夥伴在溪邊摸魚。
隻是在半夢半醒間,卻被哥哥的聲音給吵醒了。
虎妞先是伸了伸懶腰,然後循著聲音望了過去,卻見哥哥竟然坐在案前,而他的前麵規規矩矩站著的年輕人正是王弘海。
林晧然麵對著這個得意門生,卻是用極嚴厲的口氣說道:“這不是你能夠任性的事情!你若還想要在官場上有一番作為,想要為百姓多做一些事情,那就得按著這一套規矩來!”
林晧然去年將年僅十九歲的王弘海選為廣東解元,這無疑承擔著不小的言論壓力,甚至有人打算利用王弘海落榜來攻擊於他。
結果王弘海不負眾望,不僅冇有在會試中落榜,反而考取了會試的第十名。這個成績在兩京十三省的新科解元中是最好的,無疑可以跟天下人交待,甚至林晧然還得到慧眼識才的美譽。
若是王弘海能夠在接下來的殿試保持著這種好成績,他便能夠機會以庶吉士的身份進入翰林院,前途可謂是一片光明。
隻是年輕是好事,但有時亦會是壞事。
按著時下的官場潛規則,會試高中的三百名學子第二天便要到尹台那裡乖乖地遞上門生刺,從而結下雙方的師生關係。
但會試的榜單公佈都已經好幾天了,王弘海卻是遲遲冇有動靜。至今他還冇有前去拜見尹台,更冇有乖乖地將門生刺送上,這種行動無疑為官場所不容。
林晧然得知這件事,當即將王弘海叫到了跟前進行了訓斥。
“他是我的師公,並不是我的老師!”王弘海低著頭看著腳趾頭,小聲地進行重申道。
在這一個問題上,確實有些尷尬。林晧然是尹台的門生,而王弘海是林晧然的門生,故而尹台自然是王弘海的師公了。
“你現在已經一隻腳踏進仕途,算是半個官場中人了,那就不能如此的意氣用事!我已經修書一封,算是為你求了情,你明日一早一併帶過去,主動認個錯!”林晧然的火氣消了一些,並遞上一封書通道。
“老師,我隻做他的徒孫,真的不行嗎?”王弘海伸手接過書信,但還是帶著幾分希冀地詢問道。
林晧然輕歎了一聲,當年他又何曾想要認吳山這個冇有前途的老師,但官場的遊戲規則便是如此,所以很認真地搖頭道:“不行!這是官場的規則,且這一個規則牢為可破!”
這個規則的得利群體是眾閣臣和禮部尚書等大佬,又有著翰林院的支援,幾乎是不可能推翻的一項製度。不論是嚴嵩,還是徐階,都不會站出來反對這個製度。
實質上,徐階算是這個規則的最大得利者。
不僅將門生臧繼芳安排擔任鬆江知府,從而保護自己老家的利益,且安排很多門生進入了言官係統,從而成為他攻擊嚴嵩的利器。
這些剛剛進入官場的菜鳥不管願不願意,隻能是接受著命運的安排,依附在某位大佬的身邊。
這一屆還算是好的,有時各黨為了平衡各方的利益,卻會從南京選一個邊緣人物進行充任。像上一屆的會試主考官是南京吏部右侍郎李璣,當時已經年近八十了。
但卻不得不承認,正是這種看似合情合理的官場規矩,致使明朝後期的黨爭加劇,很多資源和人才都毀於這種內耗上。
“學生領命!”王弘海算是被上了一堂政治課,顯得失落地接受命運的安排並拱手道。
“下去吧!”林晧然看著他是想通了,便是淡淡地抬手道。
王弘海退了出去,卻冇有在外麵的辦公廳逗留,而是直接離開了順天府衙。
當下他已經不在《順天日報》做事,因為接下來還要應付最後一場殿試,所以他已經被林晧然打發回家溫習了。不過他並不是返回廣東會館,而是在附近的宅子裡住下,偶爾還會主動過來幫些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