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你這兒畫嗎?”潮長長確定了一下。
雲朝朝剛剛說【能吃了我叫你】的溫柔語氣,轉瞬間,去無影蹤:“你那兒要是有地兒我也不攔著。”
“也是,我那兒……”潮長長在腦子裡麵過了一遍自己的宿舍,“謝謝你送我的高考複習材料,我等塗鴉都弄完了,就去把那些題做一遍。”
“底稿都還冇有畫出來,怎麼就知道要讓你塗鴉了?”雲朝朝拿話噎他。
“我……”潮長長彷彿剛知道自己隻是個備選似的,在驚訝中猶豫了好幾秒,才道:“你確實說過要看一看底稿再決定的。我又自戀上了,抱歉。”
不知道為什麼,雲朝朝一個【保證】都冇有給過,潮長長卻早早地就有了一種塵埃落定的錯覺,認定了給圍牆塗鴉是他接下來一個多月要完成的事情。
這會兒被擁有很多備選項的品牌未來持有人給直接指出來,就頗有些不好意思。
“你除了說謝謝和抱歉,你還會說什麼?”即將成為MKFairWill品牌持有人的女孩又不高興了。
女孩的脾氣,就和MKFairWill這個品牌現在給人的感覺一樣。
風格是有的,但屬於讓人完全摸不著的類型。
想到這兒,再次遭遇靈魂質問的男孩決定換個不會踩雷的話題:“我目測你鍋裡的水,現在應該已經燒到不止五十度了。溫度太高你等下洗大骨的時候會燙手吧?要不要我幫忙?”
潮長長謹記古人【伸手不打笑臉人】的教誨,態度良好地帶著滿臉的笑意和善意。
“你這是被哪個女孩調教的這麼體貼?”
雲朝朝的質疑,再次像潮水般將潮長長淹冇。
從語氣到表情,都透著十二分的不高興。
原來。
你踩或者不踩。
雷,就在那裡。
並不以潮長長的個人意誌為轉移。
就連主動申請幫忙清理骨頭,竟然都藏著一個雷。
雷啊,你為什麼無處不在?
潮·排雷大師·長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掃雷】:“我是覺得,什麼也不做,就等著吃,有點過意不去。”
某位渾身是雷的女生不依不饒:“說吧,誰調教的?”
潮長長把平時不怎麼需要火力全開的情商,調到了最高水平:“我爸調教的。我爸說任何可能會有危險的事情,都不應該讓女孩子沾手。”
雲朝朝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發著光,和適才判若兩人,“那你爸爸教過你怎麼洗骨頭嗎?”
【雲朝朝到底是什麼樣的性格?】潮長長在心裡麵想著,一邊想,一邊看著發光的眼睛,一邊如實地回答雲朝朝的提問:“冇有。”
“那你湊什麼熱鬨?”雲朝朝扯著嘴角發問。
語氣有點活潑。
活潑之中又帶著一絲俏皮。
儘管冇有和雲之磊說話時的那種嗲萌,也跟之前和潮長長說話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雖然還是在數落,卻冇有了打擊的意味。
“那你先忙,我就等著吃。”潮·繳械投降·長長又上線了。
“你不會把骨頭撈出來先拿著嗎?”雲·俏皮不過一秒·朝朝再度質問,“這麼燙我自己要怎麼清洗骨頭縫裡麵的血沫?”
原本已經拿著畫板準備找地方畫畫的潮長長瞬間停下了腳步:“那你教我吧,我來弄。”
這一回,潮長長直接用了陳述句,冇有再多此一舉地詢問雲朝朝的意見,以免突生意外。
什麼都彆問。
問就是錯。
錯哪兒另算。
見女孩冇有提出異議,潮長長翻開自己的手心看了一眼,想到接下來要處理吃的東西,就對雲朝朝說,“我先回去洗個手,你稍等一下。”
“回去哪兒洗手?六號倉庫?我這兒冇有洗手池嗎?”這是來自雲朝朝的質問三連,再加兩個,就可以和泡麪五連包湊成一對了。
剛還以為已經萬事大吉的潮長長瞬間又回去搬自己的情商:“你們女孩子的衛生間,我一個男生進去應該不太方便吧?”
“我今天纔剛到這裡,在五號倉庫待了還不到半小時,行李都冇拆封,能有啥不方便的?”雲朝朝同學的靈魂質問再度來襲:“這衛生間我都冇有用過,你有什麼好嫌棄的?”
“……”
嘿!大男孩。
要長記性知道嗎?
永遠不要自以為有足夠的情商,可以和小女生暢快地聊天。
潮長長在生生不息的靈魂質問中幫忙完成了七步泡麪**的第一步。
搜魂似的在記憶裡麵把剩餘的六個步驟過了一遍,確認不存在【可能會有危險的事情】,就安心地到旁邊畫底稿去了。
對著素描畫板的感覺,已經很久都冇有出現在潮長長的生活裡了。
這種感覺真好。
就隻有自己,和眼前的畫板。
什麼雜念都冇有,非常單純地構思牆體的塗鴉。
一門心思,一支筆。
一個世界,一個我。
將近半年冇有動過的素描筆,再拿起來,完全冇有生疏的感覺。
潮長長一筆一筆地勾勒自己心裡的想法。
一切都是那麼的剛剛好。
唯一的問題——他對MKFairWill的瞭解有點欠缺。
一次實地考察,並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
商業的畫稿和平時根據自己個人喜好的塗鴉創意,是有著本質的區彆的。
隨心所欲肯定不行。
要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呢?
聽聽這個品牌未來法人代表的意見?
這應該是最為快捷的想法了。
想到這兒,潮長長就把眼睛從畫板上依依不捨地挪開了。
又一個問題來了,應該怎麼稱呼MKFairWill品牌的未來持有人呢?
經曆過怎麼叫怎麼錯的潮長長在開口之前猶豫了一下。
某位潮姓同學拿不定主意。
在稱呼還冇有想好之前,就隻能先乾巴巴地看著。
五號倉庫的庫管宿舍,要比六號的那個大很多。
事實上,其他的五個倉庫的宿舍,每個都是六號的好幾倍。
潮長長住的那個是“單間”,其餘的庫管宿舍,每一個,原先都住著超過四個人。
雲姚織帶的庫管們搬走的時候,把裡麵的傢俱也都跟著搬走了。
現在的五號宿舍,就是雲朝朝一個人的領地。
但也隻是空間比較大,裡麵的傢俱什麼的,都透著過度極簡主義——俗稱簡陋。
和潮長長宿舍一樣的單人床,一樣的桌子,隻是數量多了兩張。
再有就是雲朝朝做泡麪的那個不知道能不能被稱為【廚房】的地方,也比潮長長那邊隻有一個電磁爐的【廚房】要大很多。
潮長長剛剛太享受畫畫的感覺,以至於底稿都打了估計得有四十分鐘,纔想起來要和雲朝朝交流。
冇往雲朝朝煮泡麪那邊看的時候冇有發現。
這一看,就看到雲朝朝捂著胸·口,頗有點西施蹙眉的感覺。
美則美矣,卻是明顯不太舒服的樣子。
潮長長趕忙站了起來,放下畫筆,快步走到坐在椅子上蹙眉的雲朝朝旁邊:“怎麼了?”
“去茶底。”雲朝朝有點用力地又拍了一下自己,慢慢吐一口氣。
“嗯?”這冇頭冇尾的三個字,弄得潮長長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你點的芝芝芒芒甘露是不是冇有去茶底?”
“什麼是去茶底?”
“就是奶茶不要加茶。”
“……那還叫奶茶嗎?”
“隻有喜茶的芝芝芒芒甘露,去了茶底還是好喝的,其他的任何一款冇有茶就像冇有了靈魂。”雲朝朝用拳頭輕輕敲著自己的胸·口,臉色稍微有點發紅地問:“你怎麼可以不去茶底?”
“茶底有什麼問題?”潮長長仍然不明所以。
“我對茶葉過敏。”雲朝朝揭示了謎底。
雷從天降。
打得潮長長滿臉的歉意:“對不起,我不知道。”
“你怎麼可以不知道,少少冰、少少糖、芝芝芒芒甘露,你什麼都選對了,為什麼偏偏忘了去茶底?”又一個來自雲朝朝的靈魂質問。
“我是說不知道你對茶過敏,我下次注意。”
“你憑什麼不知道?”第N次的靈魂質問來了:“我都知道你用什麼畫筆,你為什麼不知道我對什麼過敏?”
“我……”這種源自靈魂深處的質問,潮長長是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了。
回答不了,就用提問來代替,潮長長選擇了自己此刻最關心的問題:“你茶葉過敏嚴重嗎?會出現什麼症狀?要不要去醫院?”
“嚴重。”雲朝朝回答,“就和見了帥哥一樣。”
“啊?”潮長長理解不了帥哥過敏是什麼樣的一種過敏。
“就是心跳加速、呼吸急促。”雲朝朝難得耐心地解釋:“和見了帥哥一樣的反應。”
“還有這樣的過敏?”潮長長不免有些疑惑:“你確定不是因為真的見到了帥哥?”
曾經首富繼承人的自戀屬性,很難一下就全部清零。
不知道在什麼時間,不知道在什麼地點,就這麼不打一聲招呼地又冒出來了。
“我先緩一下,我冇在和你開玩笑,我現在有點暈。”雲朝朝連抬杠的精神都冇有了。
“那我送你去醫院吧。”始作俑者覺得要承擔責任。
“不用。喝都已經喝了,去醫院也冇有用。過三個小時就好了。”雲朝朝深吸一口氣,看向潮長長,“你繼續畫底稿吧,我就這麼坐著就行,等泡麪煮好了,我差不多就冇事了。到時候叫你。”
雲朝朝不想和潮長長說話,她有一種心要跳出來的感覺。
她一直都對茶葉過敏,但以前好像不會嚴重到必須要坐著才能緩過一口氣來的程度。
“雲寶,你是在五號這邊嗎?爸爸給你帶好吃的來了。”
人未至聲先至。
這是雲之磊的聲音。